《漂得一批》古木可辰

29、我还揍

　　大杰告诫自己，发完剪辑视频后，一小时之内坚决不看官微下评论，等热度积攒到一定高度，自然而然装个高深莫测，做一个跟袁大头一样的沉稳的人。
　　但是没忍住。
　　四十一分钟，点开微博，看到数据根本压不住嘴角笑——转发一万，点赞三万。有一部分原因是下午热度居高不下，另一部分就是Bella得到HYQ粉丝认可了。
　　大杰喜滋滋转头，准备跟袁大头分享战队重新活过来的喜悦，却看到袁大头在骂人。
　　“小龙虾吃坏脑子了吗？死歌干什么的！大呢？死了吗？”
　　死歌是华一清带的，看着屏幕上defeat也有点蒙，听见袁大头骂也没回应一下，敲了敲键盘，在袁大头“这种失误也能出现”的声音里关掉所有界面，再敲了敲键盘。
　　“说话！怎么了！”
　　华一清反复两遍，在队友关怀的目光里一笑，拍拍粉红键盘，无奈地说：“不好意思，教练，大兄弟闹退休，不干了。”
　　……
　　大杰坐小沙发上，跟坐在过道边上的华一清最远，没看清她拍键盘的动作，反应三秒才明白，是华一清键盘失灵导致失误，把袁大头噎住了。
　　这边，蝈蝈戴着耳机正打匹配，立马举起左手说：“我！我会修！给我三分钟，这局马上结束！”声音有点大还是瞬间爆发，把大杰吓一跳，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地上。
　　华一清一边拔键盘数据线，一边笑着说：“幸好发现的早，要是打比赛，哭都没地方哭。”
　　袁大头憋了一下，一瞬间尴尬，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瞬间尴尬化解，听了蝈蝈和Bella对话也就默认。都是打职业，谁设备还不出问题怎么了？了然点头。想想，貌似随口问：“用多久了？”
　　华一清笑笑，说：“挺久了。”
　　胥洱视线在粉色键盘上停留一秒，在华一清脸上停留两秒，拧了眉，没说话。
　　……
　　华一清键盘出问题，大杰才发现基地库存不够的问题，大晚上换了正装出门解决问题去了。大壮腼腆地自告奋勇，准备下楼给华一清拔一只键盘上来，却被华一清拦住了。
　　华一清自己去。
　　废话，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要是还能忍住她就不叫华一清。
　　她老爹送的高端定制键盘，满打满算，加上她生病住院以及高考时间，使用期不足九个月，脚指头想都知道是人为的。华一清去二楼取了手机，下一楼。
　　楼下，小崽子们很放松很愉快，骂骂咧咧打游戏，不游戏的，喝水的喝水，复盘的复盘，刷手机的刷手机，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
　　华一清环视一圈，看见阿婆进了厕所。
　　“Bella姐！”
　　“Bella姐好！”
　　“Bella姐有事吗？”
　　“Bella姐……”
　　……
　　没错，华一清这人自带大姐大体质，一下午的时间，小崽子们已经自发喊华一清姐，并自发行注目礼。
　　华一清数了数，十个人头，很好，厕所里就阿婆一个人，于是笑眯眯跟小崽子们点头说好，在小崽子们诧异的眼神下背着手进了厕所，反手锁了门。
　　阿婆在洗手。
　　华一清毫无进男厕的羞耻感，靠着墙看镜子里低头洗手的男生，说：“键盘，是你做的手脚？”
　　在华一清审美里，阿婆长得不错，虽然没有自家弟弟的精致漂亮，却也白白净净，178的身高，华一清跟他站对面得抬头。
　　阿婆从镜子里看身后的女生，马尾高扎抱胸倚墙，粉红卫衣宽松，露出精致的锁骨，小脚裤则显得她的腿又瘦又长，脸上笑容随意而散漫，整个人看上去十分令人怜爱，却让他脑海里冒出“太妹”这个词。
　　阿婆想起来昨天在三楼听到的话，嗤笑一声，说话尖酸刻薄：“嗤，是我。爬床得来的东西，留着干嘛？”
　　“哦～原来是听墙角的……”华一清无所谓地笑笑，对他的讽刺并不是很感冒的样子，掏出手机来，垂眸开始读：“刘子涛，18，性别男，江西省吉安市永新县人，十四岁时父母离异，后辍学，十五岁打群架，被拘留十五天，同年年末离开永新落脚A市。接触LOL四年，开直播两年，在猫熊开直播一个月，因言语污秽被和谐封号，后签约牙虎，成为加V主播，粉丝一百九十六万七千零四人，收藏量三十七亿……”
　　华一清抬头，看见阿婆得意的笑，唇齿开合，看着他继续说：“'乐世'□□银卡持有者，办卡18个月，卡号551333346799201047，累计使用七十八次，总消费三百六十九万整，包括房产抵押的一百万赌资……可巧，你抵押房产的这个楼盘，是我做的第一次投资项目，乐世娱乐，是我做的第二个项目。”
　　看见阿婆脸色变白，华一清笑容更胜，疯狂补刀：“你因为父母离异而辍学的时候，我已经自己在市区买房，你打群架的时候，我在准备中考，你在乐世消费抵押自己房产的时候，我已经拿到科大的录取通知书。怎么样？这样回答你对一个女孩的恶意揣度，还满意吗？”
　　“你还不是走后门进来的！？”阿婆颤抖地吼。
　　“呵呵……不怕跟你说，我的确走后门了，但是只是破例拿到了夏令营的邀请函，比你们晚一个月加入，根本不认识HYQ幕后老板。你知道我华一清最看不起什么人吗？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自命不凡受到一点委屈就认为世界不公平而怨天怨地报复社会看谁都不顺眼其实不知道自我反省自我提高的垃圾。”
　　“我知道你恨我。你以为，是因为我突然出现抢了你的位置。呸！可笑！即便没有我，也有蝈蝈……你长得没蝈蝈好看，技术没有蝈蝈好，心态没有蝈蝈好，年纪还比蝈蝈大，你哪里来的自信一定能留在HYQ？凭你的下三滥手段吗？”
　　华一清上前，走到阿婆面前半步停下，抬起头，笑颜如花，说：“怎么？我说错了吗？不是看我很不顺眼吗？正好，我看你也不顺眼。本来，打一个宅男没什么成就感，打算放过你的，没想到你能给我惊喜，竟然也在道上混过，这样一来，我就不封你的号了，打你一顿出出气也就算了，反正没什么后顾之忧。”
　　“两个月没练，应该没那么疼！”华一清心说以后捡起来的机会也不是很多……抬手握拳招呼阿婆小白脸，被阿婆仰头躲过，说时迟那时快，她跟着一个转身，高抬右腿，狠狠甩到阿婆架起来的手臂上，将阿婆踢退一步撞到洗手台。一步跟上，拉着弯腰的阿婆趔趄往前，一脚踹过去，将阿婆踹得扑到青灰色厕所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阿婆毕竟是一个男生，反应过来被一个小姑娘揍了，骂一句“艹”，扑过来一拳就要砸在华一清脸上，却被华一清弯腰扫腿反将一军，摔了一个狗吃屎，不小心咬到舌头，血腥味瞬间充斥口腔，脑子清醒的下一刻，已经被华一清骑着，吃了几个老拳。抬手，挺腰，踢腿，全被华一清压了下去，差点没把腿给折了。
　　无论是从结果来看，还是从过程来看，这都不是打架，这是一次单方面的发泄情绪的殴打，华一清完胜，阿婆下颌染血鼻青眼肿。
　　十分钟后，华一清揪着阿婆后衣领，把捂着头颤巍巍的阿婆拖到水池边，语气带了点恶狠狠，说：“睁开眼看看你自己狗样！游戏游戏输，打架打架输，你连我一个女孩子都打不过，你问问你自己，你有什么资格留在HYQ？孤僻自我完全没有团队意识，花甲他们跟你打比赛真是给你脸了！”
　　“游戏里不是打不服你么？不是跟我玩阴的吗？现在呢？服不服？！不服反抗啊！”华一清虽然越说越生气，却看不得阿婆抱头颤巍巍发抖的怂样，松开阿婆衣领，一巴掌呼阿婆后脑勺上，说：“洗洗干净！老子最看不起怂货！有本事做就要有他娘的勇气承担后果，不敢光明正大挑战，就会使下三烂的手段，被收拾了就别TMD跟个孙子似的一副被欺负的惨样……卧草……TMD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哭什么！？”
　　华一清看阿婆蹲下去，一米七八的大男生抱着膝盖，肩膀不住耸动，乱糟糟的头发不住颤抖，呜咽出声。华一清心说：什么鬼玩意儿这是？老子被揍都不带哭的，你哭个什么东西？
　　华一清蹲下去，抓着阿婆头发强迫阿婆抬起头来，露出鼻青眼肿血泪混合的脸，扬起拳头威胁，说：“再哭！？再哭我还揍！”
　　“哇啊！……”
　　哭得更大声了。
　　华一清一拳上去，骂一句：“卧特么！”从来没见过这样不知羞耻的，心里一万点mmp憋着，不知道该怎么发泄。看阿婆哭得伤心欲裂，一拳两拳三拳下去，哭声更大，也不好再打，一脚踹墙边去，说：“玛德爱哭使劲儿哭，老子今天跟你耗着，直到你服气！握草！”
　　华一清自己洗了手，在阿婆的哭声里去独立卫生间上了厕所，出来以后，阿婆声音不那么震撼人心了。洗过手，华一清倚着大理石洗手台，接着补刀：“我三年级被人堵巷子里揍都没哭，你一个大老爷们，被揍两下就娘们唧唧，越哭越响，要不是看见你站着撒尿，我特么真觉得你是个女孩子假扮的……”
　　华一清还要继续，被“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听得见外面一个温润的声音说：“华一清你不能一个人占整个男厕为己用。”
　　是胥洱。
　　华一清就笑了，去开门，果然看见胥洱一大只杵在门口，靠着门框说：“抱歉，可能是男厕风水好，忍不住多待一会儿。”可以说很没有诚意了。
　　胥洱个子高，越过华一清头顶，看一眼窝墙边呜呜呜呜的阿婆，视线转回华一清扶在青灰厕所门的手上，笑问：“疼吗？”
　　华一清一愣，心说被揍成猪头不疼才怪，可看胥洱目光的落点，并不像是问阿婆的，反应过来问得是自己手疼不疼，一下子阴霾全无，笑着说：“可疼可疼了。”
　　胥洱隔着华一清袖子抓住她的手腕，拉过来凑到眼前，皱眉，说：“果然红了，跟我去喷药。”说着便拉着不明就里的华一清一个趔趄，越过正襟危坐的一群小崽子，不顾华一清挣扎地上了楼。
　　待胥洱拉着华一清消失在拐弯口，听厕所门却被轰走的十只，麻溜儿伸头进厕所里，满足被heaven打断的好奇心，却被墙边抱膝的猪头脸一声惨戾的“滚”吓得缩了回去。
　　小崽子们面面相觑。
　　所以这只猪头是阿婆啊？
　　所以阿婆是被Bella小姐姐揍成猪头的吗？
　　所以heaven不让我们听墙角却自己听是为Bella姐挽救形象的吗？
　　所以为什么Bella姐要把阿婆拦在厕所里揍一顿？
　　所以为什么说揍真的就揍了阿婆不带反抗一下吗？
　　……
　　总而言之，世界观崩塌。
　　尤其是在蝈蝈拨开人群冲进厕所，对已经成为猪头的阿婆拳打脚踢的时候。
　　蝈蝈：“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男人！？”
　　蝈蝈问一句打一下，挥出的每个拳头都冲着阿婆脑袋去，愤怒又狠厉，简直像是受伤发狂的小兽，完全不是以往开朗活泼小可爱的样子。
　　而且反反复复就这一句，没有其他，所以，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