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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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再一次落回沉默，祁允一直以沉默在回避“回家”这一话题，无声否决了查理对于“中秋回家和家人团圆”的猜测。
“为什么？”彼时的查理作为一个出色的心理医师，依然看不懂与他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余年的祁允，“奎因，我们是兄弟，作为医生，我也是很靠谱的，你可以试着向我倾诉。”
查理拦在祁允前方，试图从他一贯冷淡的表情中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在推搡中，祁允被迫退回客厅，查理说起他刚来自己家时的情景。
他们是第四个收养祁允的家庭，那时他刚满九岁，除了不与人亲近以外，再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早先查理以为那是华国人刻在骨子里的矜持所导致。
但在了解到一些事后，这样的想法随即被推翻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理解姑妈和叔叔他们为什么不愿继续收留你！你很完美，任何事都做得面面俱到，而且从不出风头。”
稍作停顿之后，查理说起一件事：“有年圣诞，我把路易表弟揍了一顿，你还记得吗？因为路易说你砸了他的房间还打伤了他，所以叔叔才把你送到我们家，我很清楚他在说谎！你很优秀，路易是个爱吃醋的小鬼，他在嫉妒你！”
“克洛伊姑妈说照顾你让她精疲力竭。”
“贝丝姑妈抱怨你一直哭闹要回家。”
“当你来到我们家时，你已经变得不再想念家人、不再需要人照顾、不再锋芒毕露。但这不是你原本的样子，没有孩子应该是这种样子！”
煽情演讲结束，查理严肃地说：“你应该回家，你和你的父母都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祁允：“那个家庭里已经有一个男孩了，我回去只会打破它的完整。”
“就因为你多了个弟弟？”查理露出不认可的表情，“你有了解过他吗？”
祁允没有主动关注，但也被迫听过一些有关祁家养子的传闻，“他的身体很不好，经常生病，长相漂亮，听话乖巧，受父母疼爱。”
传闻中的那个被领养的孩子，比他更需要家人的陪伴，他没必要从那个男孩手里将其夺走。
家庭对现在的他来说不是必须品，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陪伴家人，照顾素未谋面的弟弟，没理由要去打扰他们。
“听起来很像路易。”查理顿悟，紧接着，他话锋一转，“那更没必要担心了，路易现在那么喜欢你！”
祁允感到心累，“每个人对家的观念是不同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家有需求。”
“你认为的不需要，是因为你太久没有拥有过它。”查理指向沙发说：“既然不是着急回家见父母，那就再待一会儿。”
祁允再次确认时间，平静地开口：“两点之前，我需要回酒店续下个月的时长。”
闻言，查理露出见鬼的表情：“你给我准备了这么好的房子，结果这两个月你自己一直住在酒店！？”
见他去意已决，查理妥协：“好吧，再帮我最后一个忙。”他扯扯衣领，由于搬家的工作，衣服沾了很多灰尘，“上午有个很重要的预约，我得好好清理一番，万一期间客人来了，你帮我接待。”
祁允暂时打消离开的念头，坐回到沙发上。
查理走到二楼，忽然想起什么，头伸出护栏喊道：“你最好也洗个澡，换身衣服，打翻的那瓶香水是安神用的，过量使用会产生成瘾性。”
祁允的目光扫过茶几上的那份文档袋，文件应该属于即将到来的那位客人，查理摔它时很用力，档案袋的封口开了，其中里面的纸页泼出来一角，隐约可见上面写着“DID”。
他从查理那里听过有关DID的信息，这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缩写。
以前的叫法是多重人格障碍。
与精神分裂不同，人格分裂的必要条件是在7-9岁之间重复经历创伤。
很难想象DID的患者在童年究竟遭遇过什么，大多数患者的家庭在童年遭遇变故。
亦或是被领养的儿童。
祁允望着纸业上手写出的DID怔神。
时钟的分针走过两格，他掏出手机，打开搜索页面，在输入框里敲出“奇迹集团养子”几字。
突然，门铃声从玄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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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缨按下门铃，紧张地后退几步，转头看向巫十。
下车时，巫十问他们，这是到了哪里，但谁都没回答他。
听到门铃声，他更加警惕，抬手抓向遮目的绷带，想要看个清楚。
“咔嗒……”
伴随着细微的响动，门开了，出现在那道门后的青年让岑缨眼前一亮。
轮椅的脚踏几乎是抵在房门上的，门开后，祁允的视线自然首先被轮椅上的少年吸引。
他的脸让遮在眼睛上的绷带挡住了小半，盖在身上的羽绒袄滑落了一半，露出里面那套单薄的病号服，以及一段瘦削苍白的脖颈。
更为惹眼的是侧颈周围的轮廓分明的乌青。
犹如印在白纸上的醒目污渍，五指的形状清晰可辨，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留下的。
他的身体陷在轮椅中，止不住地战栗，孱弱的模样，很容易勾出人的恻隐之心。
祁允一贯冷淡的神色柔和了几分，不自觉放轻语气：“来做治疗的？”
陌生男性的声音，与“治疗”二字，精准刺痛了巫十的敏感神经。
人畜无害的小可怜身形一滞，朝前方抓去。
祁允毫无防备，没来得及闪，达摩克利斯之剑惨遭偷袭。
岑缨与刘太阳交头接耳：“我说什么来着？车祸虽迟但到。”
刘太阳：“没想到少爷抢的是这种方向盘。”
巫十也不知道自己抓到了什么，他自认为恢复了些力气，蹬开轮椅想跑。
但事实上，双腿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的重量，只能牢牢扒住对方，想借力站起来。
一股好闻的冷香，随着巫十紧张频繁吸入氧气时涌入胸腔，让他清醒了不少。
往上攀爬的过程中，他贪婪地嗅着那股令他倍感舒适的冷香，颅内的像是要炸开似的阵痛都被冲淡。
直到原本就差不多被抓散的绷带在三磨两蹭中散落，他终于瞥见伸出的手落到了何处。
稳了！这把稳了！
介时，腰间忽然多出一条手臂，捞着他向上提了提，让他得以勉强站稳。
“你可以松手了。”方才给予他刺激的嗓音再度响起。
如同没有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巫十先是环顾一圈，看到岑缨的轿车就停在不远处。
然后，他才抬起头。
翡翠色的瞳孔如两汪盐湖，清晰地倒映出一张陌生的面孔。
巫十攥着对方的小老弟，扬起毫无攻击性的笑容，“送我去那辆车里。”
祁允：“……？”
劫持手法未免过于新颖了。
祁允低下头，见在那病号服裤子的裤管下，露在外面的脚踝在微微打颤。
走路都费劲，威胁起人倒挺精神的。
岑缨阻拦：“别去！他力气不大，大不了男科医院走一遭！要真带他上车了，他肯定手把手教你开车！”
以她对巫十的了解，他绝对干得出抢人抢车跑路的事！
当事人祁允很清楚小劫匪的力气到底有多小，任何一个成年人都可以轻易将那只手拨开。
只能说……以这种力道，再握下去迟早出大问题。
祁允腾出一只手，握住巫十的手腕想移开。
方用上一点儿力道，指腹在腕间似乎蹭到什么不平坦的存在。
他看过去，瞥见那只手腕内侧一道道淡粉的平行线。
蓄起的力气顿时松了。
“别乱动。”祁允对他说完这句，又转头看向另外两人，“把车开过来。”
巫十看着祁允，神色略有异样的变化。
他无法理解这个陌生人为什么如此配合？连反抗都是进行了一半儿又莫名其妙地放弃，让他构想出的应对措施全部失去发挥的余地。
即便是被镜头前乖巧懂事的虚假形象洗了脑，但镜头之外，滤镜破碎，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未免温柔过头了。
岑缨也是这么认为的，颜狗属性的加持下，祁允在她眼里简直浑身冒仙气。
她三步两回头地往车那边走，中途又转身折返到门廊下，“医生您人真好，我现在发病还来得及吗？”
话音刚落，门内又走出一名外国人，正听到这话，于是他停到了岑缨面前，“能随时发病，情况可能挺严重的，我看来不及了，你是巫十？”
岑缨摇头：“不是！第一次见面，你怎么骂人呢？你才是巫十！”
听到有人叫到自己的名字，巫十登时警觉，猫在祁允怀里，偷偷探出半个头，暗中观察新出现的角色。
祁允扶着他，微微侧身，彻底以背正对查理，将小劫匪藏得很严实。
配合之中，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查理困惑地看向背对自己的兄弟：“奎因！我还以为你早就走了呢！为什么你们要全部站在外面？”
他想绕到祁允面前去，但刚迈出两步，祁允就再度调整角度，背对向他。
查理：“……？”
刘太阳看得很清楚，他家少爷是真的在把手里的东西当方向盘使，他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
操作起来真的有这么丝滑吗？
即使祁允再怎么努力帮助巫十遮掩，也不可能真的仅靠身体就将他藏得滴水不漏。
查理伸手去扒拉，想要看个究竟，结果次次都让祁允避开了。
他加快步伐，绕到祁允面前，“你怀里藏得谁？是不能让我免费看到的人吗？”
由于两人贴得比较紧，查理说完一句话，才看清祁允的处境，表情登时犹如见鬼一般。
岑缨后知后觉，原来这位才是医生，她扭脸一看，巫十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医生。
岑缨：“他就是巫十……最近受了点儿刺激，您别靠太近，他还有一只手能抓东西呢。”
查理在提醒声中刹住脚步，他的确从巫十的眼神中捕捉出来一丝敌意。
视线落到锢着巫十的臂弯上，查理忽然来气。
“奎因，你就这么配合他？到底谁才是你的兄弟？你连衣服都不给我挨！”他朝祁允的肩膀落过去一拳。
这一拳出去，果真连衣服也没碰到。
反倒让巫十更加警觉，往后缩了缩。
祁允带着他后退两步，安抚道：“松手，我带你去车那边。”
闻言，查理立即挡在门廊的台阶处，表情严肃起来。
牛皮纸质的档案袋在他手里卷成结实的纸筒，冲祁允与巫十指指点点：“你有事可以先走，巫十小先生留下！这里面是陈让我交给你的精神诊断和证明。”
此话一出，前一刻还雷打不动地挂在祁允身上的手突然放开了。
巫十的注意力让查理手上的纸筒夺走，“陈？”
挟持结束，但他仍未从陌生人的怀中退出去，心安理得地赖着，汲取混在空气中的冷香。
查理狐疑地打量祁允，一把将轮椅推过去，“把他放下，你还打算抱回酒店吗？”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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