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调查官是怪物女皇》神俏

20、幻海神祭（4）

　　吃完早饭，一行人再度出发。

　　还是两两分组，配对不变。

　　他们接下来要探索的总共是个地点，博物馆、档案馆、鲛仙庙和礁石区。

　　后二者的信息量明面上来看是更大的，所以苏甜吵着嚷着要去。

　　苏好看向纪源，似乎将希望寄托在了，正常情况下，挺靠谱的纪源身上。

　　纪源立即意会，表示：“没问题的。”

　　苏好这才点了点头。

　　随即他们就分头行动了。

　　在南边的历史博物馆里，苏好和戴维看见了一连串被保护在玻璃窗后的雕塑。

　　这种雕塑就跟他们昨天在路边摊上买的复制品不同了，虽然70％是不上色的古典素雕，却莫名透出一种惹人敬畏的庄严美感。

　　他们走在陈列馆里，不着急放轻了脚步声，连说话都不如平时亮儿了。

　　其中有一座雕塑叫做“鲛人报恩”，十分唯美，雕塑虽然面目不算特别清晰，但苏好还是从中读出了美与爱——那鲛人雕塑的脸上充斥着因爱人而生的恋慕与悲戚，那是苏好小时候曾经在母亲脸上看到过的色彩。

　　通过电子AI导游的陈述可知，那是个类似乎田螺姑娘的民间传说。

　　相传很久以前，有一民渔夫将鲛人带回家疗伤，并且待其如妻，而鲛人妻子也对他极好，慢慢学会了洗手作羹汤。

　　两人无媒而合，婚后日子和美，渔夫以为这样的日子将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鲛人为他做了最后一道难以言喻的绝世珍馐，之后便翻身跃入大海，再也不现。

　　渔夫悲痛欲绝，感慨再也没有人会如她一般对待自己，最终郁郁而终。

　　——终于不是人类男性背叛雌性人鱼的故事了，苏好看完之后，忍不住拍手称快。

　　戴维却饶了饶头，“如果这岛上的人鱼指的都是昨夜的海中仙，那么为什么这个故事里的人鱼又会放过渔夫呢？”

　　“或许……”苏好沉吟，“怪物也会产生感情吧。又或者……这个故事里的人鱼，并不是怪物的本体。”

　　“你是说……”

　　他们没有继续详细讨论，疑问馆长来了，说这里马上要闭馆了，希望他们尽快离开。

　　“这么快就闭馆？”戴维有些无法接受。

　　他们九点多出发，来到博物馆的时候才九点半，现在是十二点半，确实是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但是若说闭关，那也太离谱了。

　　“或许他们只开半天。”苏好道，“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一般旅客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戴维之好接受。

　　让人离开博物馆之后，就立马坐突突突的电动三轮车去档案馆。

　　中途路过一家饭店，便叫车夫提前停车。

　　他们下车吃饭，戴维选择的是海鲜炒饭，搭配椰子芒果汁，苏好吃的是烧烤鱿鱼串，还丝毫不顾及时辰地点了一杯当地的啤酒，口感清爽。

　　这之后，他们不行十五分钟，来到了当地的“地县志与文字档案馆”。

　　这里的人烟比博物馆还稀少，至少博无馆里还有极为装模作样的、跟他们同期的旅客，这里就连装的人都没有了。

　　纵观整个档案室，除了管理员之外，就只有一个胡子头发都花白的老头，如果按照人体衰老的自然规律来推算，他应该怎么也有个七八十岁。

　　那老头坐在边缘成排的书桌之后，正奋笔疾书，用的竟然是古老的纸质笔记本和钢笔。

　　中途，苏好还注意到了老头用钢笔去吸墨的动作。

　　苏好对这老头产生兴趣。

　　她拿着《鲛人岛地县志二十一（新纪150-200）》来到了老头对面坐下。

　　“老先生，您在做什么研究呢？”

　　老头头也不抬，“关于幻海神祭。”

　　“幻海神祭？”苏好确实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组，因此嗓音里充斥着货真价实的好奇，不过她也猜到了什么，所以声音里多来几分慧黠。

　　白发老头终于抬头了，“你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苏好凝视着老头深灰色的眼珠子道：“我只是对这些稀奇古怪的南洋民俗感到好奇。”

　　老头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狐疑而激动的光芒，“真的？”他顿了顿，激动的光芒消失，“你不太像是对民俗感兴趣的后生。没有学究的气质。”

　　苏好笑容差点凝固，她指了指正在无数书架之间逡巡的，穿着白大褂不修边幅的戴维道：“你看他呢？我是陪他来的。”

　　老头推了推老花镜，仔细打量戴维，而后道：“有点像。你们是情侣？”

　　苏好面不改色地承认了，“是的，我男朋友对各地民俗很感兴趣，尤其是南洋的海神信仰和拜神仪式。他大学的导师还要求他出一篇相关的论文研究，这不，他就来实地考察了——您看谁来旅游，还到档案馆呢？”

　　老头不疑有他，“确实。”

　　“大卫——”苏好将人喊过来。

　　戴维抱着一大堆古籍，急匆匆赶来，“怎么了，阿好？”

　　“这位先生应该很懂这里的民俗，你可以向他请教。”

　　戴维意会赶紧伸出手，跟老头热情相握，“你好你好，老先生，我是来自东洲大学的研究生，我叫戴维·金。您可以跟我所说这里的风土人情吗？我刚来，对一切还不是身份了解……”

　　老头这下高兴了，立即坦诚相待，“这里啊都是些奇怪的传说……”

　　这个老头是一名民俗研究者，复姓南荣，单名寻，是黄金大学民俗系客座教授。

　　他于十一年前来到这个岛上，因为这里淳朴而顺应自然的生活氛围而留了下来。

　　“以前都没出过什么事，只是最近……”老头讳莫如深，“除了好多失踪案，如果按照当地的传说来看，那些人应该是被‘海神’吞噬了。”

　　“海神到底是什么东西？”苏好忍不住问道，“还有海中女仙……”她不惮于跟民俗学家坦诚一部分，就到，“昨晚上我和我男朋友没听劝告，去了海边，解雇看到了……”

　　“美丽的女仙！我知道！”南荣教授机动道，"可那其实是择人而噬的女妖！那些失踪的人其实都是被女妖祸害的。"

　　“您刚才还说是海神的作用……”苏好提醒道。

　　南荣教授并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可谁告诉你海神跟海仙就不能是一体的呢？找基督教的教义里，伟大的万界之神还是‘三位一体’的呢。”

　　三位一体，意思是圣父圣子圣灵是一体的，也就是说，上帝（耶和华）和耶稣、其魂灵是一体的。

　　三位一体的思想在全世界各地的神话中都有体验，在佛教传说中，神佛有两种面孔，正面慈悲，反面修罗；在印度神教的传说里，神灵可以有三头六臂。

　　苏好一下子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茅塞顿开，“您说的对！为什么我没有想到呢？”

　　戴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

　　南荣寻瞪了他一眼，“看着学识渊博，怎生冥顽不灵？！”看向苏好时，眼神热切了许多，“你明白就好。其实民俗学的研究并不困难，只要抽丝剥茧，将人们杜撰的、牵强附会的部分给抽离出去，剩下来的，不管多么荒谬……就是真相。”

　　苏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可戴维却觉得一无所获，“什么啊，我找的文献还都没看呢！为什么急着离开？”

　　“因为为已经不需要看了。”苏好说。

　　她不否定当地文献的作用，可文献再怎么有用，也抵不过专门研究了这些文献好多年的教授的几句话，毕竟那是人家的毕生心血。

　　他们离开档案馆的时候才下午两点钟不到，于是闲不住的苏好又去走访了村里的住户。

　　之前在海神街见到的住民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并不是所有人家都会在街上摆摊的。

　　通过一家家的走访，以及一次次被轰出来的悲惨经历后，可知，村里的确始终了很多人，而且大家默认那些死了，被大海或者还要吞噬了。

　　死者多为男性，因此村里多了很多的寡妇。

　　绝大多数对此事都是感到悲伤的，并不像纪源他们昨天访问的那名少妇一样。

　　毕竟除了旅游业，这个小岛最重要的收入仍旧是渔业，只不过不是远洋渔业罢了，毕竟他们再怎么能力，也抵不过几个浪也拍不死的机器人。

　　而渔业的核心力量，是男性。

　　不过很多寡妇也不能自食其力，他们大多是采珠女和手工艺者。

　　当然这两种职业也是能被极其替代的，只不过游客们总是喜欢人类亲手获取或执着的东西。

　　因此经过她们的手出的东西，比机械产出，还是高一些价格的。

　　一些年轻的采珠女跟苏好说：“向大海祈祷，就会有、如意、郎君。”

　　这意味着，不仅仅是好色的男人会向海神祈祷，怀春的少女也会。

　　差不多四点的时候，苏好和戴维结束了走访，往回走去。

　　在风铃之家门口，苏好他们见到了一个陌生的青年。

　　那青年二十六七岁左右，一看就是土著，蜜色皮肤，一身腱子肉，相貌中等，也不算丑，浓眉大眼的。

　　他也穿着跟女老板身上差不多面料形制的禅茶服，只不过是深蓝色的，胸口敞开。

　　青年怀里抱着一个直径三四十厘米的白瓷坛子，正试图往女老板怀里塞。

　　女老板一边推拒一边有些生气地道：“我不需要！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我真的不需要你的任何东西！”

　　两个人推搡间，坛子脱手，直往地面砸去……

　　眼看着就要砸在地上了，苏好一个闪身，手轻轻一托，就将酒坛稳稳地留在了手心，而后拢入怀中。

　　苏好深吸一口，“好香的酒——芒果酿的？真是特别，我能尝尝吗？”

　　女老板虽然并不稀罕这芒果酒，但是客人想要，自然不能否决，她只好说：“你可以尝尝看，等会儿将钱交付给这位小哥就行了。”

　　青年：“不用给钱，钱给她就好了，这酒是我送她的——俏俏，你明明最喜欢芒果酒了，为什么不要？”

　　“我都说了，我不需要你的馈赠！”名叫悄悄的女老板道。

　　苏好可不在乎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她将手头仅剩的一张红钞票交到女老板的手上，边说边大跨步，“如果不够的话，就找我同行要。”

　　昨天已经代付了30块钱的戴维瞠目，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还想要他代付？不行，一定要让她未婚夫给钱！

　　戴维已经产生了反冤大头意识，立即对女老板说：“她有个未婚夫，就是那个皮肤黑黑的，你找他要。”

　　女老板只好尴尬又心疼地道：“这东西是自酿的，花不了多少钱。”

　　好歹是一好大缸精酿呢，少说花了大半年的功夫才能酿出来，味道肯定不错，如果不是因为这不是她自己家的，她绝对会标个五六百，就算标注千八百，也可能会有外来的冤大头购买。

　　可她刚才还如此抗拒这果酒，不好意思当场翻价，便便宜了苏好。

　　*

　　苏好喝了好些芒果酒，这个酒很香，是芒果特有的清甜的香气，充斥着热带的气息。

　　度数并不低，所以她很快就有些醉了。

　　她下楼想要找点解救的东西，结果在厨房附近，迎面撞上女老板。

　　不知道是链子不够牢固，还是环扣不够牢固，女老板胸口的吊坠竟然飞了出去。

　　苏好赶紧摇摇晃晃地去捡，速度比惊慌失措的女老板快了一步。

　　“这是……”苏好有些许清醒，狐疑地将吊坠对着灯光照。

　　那吊坠是个小巧的黄金球，中空。大概是被撞坏了，其边缘裂开，露出包裹着“馅料”的一部分，“馅料”并呈现鲜红璀璨的色彩，质地像是精确切割的红宝石。

　　女老板如临大敌，一把抢过吊坠，“这是我丈夫送我的礼物！新婚礼物！你别碰它！”

　　既然是新婚礼物，碰坏了它的苏好自然是十分愧疚，可惜她手头上纸币不够，再加上潜意识里的抠，便道：“之前我的同伴说的不错，我有个未婚夫，就那个黑皮，你找他要赔偿。”

　　女老板恨恨看了她一眼，转头离开，像是片刻也不愿个苏好多呆，那眼神中的暴戾一点也不符合她娇弱的形貌。

　　也不知道纪源会不会受到天降账单，苏好在心中默默为锅王点蜡。

　　不过……苏好眼神不禁深了深。

　　她刚才好像看到那颗“红宝石”在轻微地……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