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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炉火照天地,烧尽少年时 ...

  •   青山镇上,星光渐渐隐去,东边的天空泛起一抹融金的颜色,半轮冰魄垂在西天。

      清脆的鸟鸣依着垂杨烟柳,淡淡的雾气给小镇染上了一丝湿.润的触感。

      青石板的路上,渐渐有了人声:头上带着白布巾的小贩推着小车,走街串巷,带着热气腾腾的胡麻粥,淡淡的米香飘散在空气中;馎饦店的大叔点上柴火,烧热了锅,支开店门等着迎客;胡饼店的大娘撸起袖子,推开窗户,成摞的的胡饼色泽脆黄,散发着诱人的焦香……

      “小离,来吃早点啊,新出锅的馎饦,热乎乎,香喷喷的。”

      “离崽子,捎两张胡饼回去吧,替我谢谢老神医,我家阿虎的病可多亏了他老人家!”

      “离小子,咋生的这么可心呢,我家狗蛋要是有你一半乖巧,我就省心了,有空来婶子家玩儿啊!”

      小少年与小镇上热情的大叔大娘们一一点头问了好,抱着裹胡饼的纸包,在淡淡的晨雾中,从青石板的路上穿身而过。

      他穿着一身未经漂染的粗布葛衣,称得上十分简陋,却仿佛是误落入凡尘烟火的一团冰雪,高华皎洁,超凡脱俗,又完美的融入青山镇的晨雾之中。

      也是,他本来就在这里生长,是这平凡小镇的一部分,最最美好,最具灵秀的一部分。

      重瓦飞檐下,乌木匾上,刻着三个铁画银钩的字——“景和堂”,是坐堂的大夫云老神医亲手所书,墨掺石青,卓有雅趣。

      云陆离推开门扉,穿过弥散着淡淡苦涩药味的大堂,直入了后.庭院。

      “阿翁,我回来啦,快过来吃早膳。”

      庭院中生着一株苍苍松柏,冠如华盖,云老神医正在松柏荫下,一式式练着五禽戏。

      见得云陆离回来,他深吸一口气,停了动作,平复了气血,老神在在地在石桌边坐下,拿起饼子开吃。

      吃着胡饼,云老神医笑眯眯道,“乖孙啊,家里甘草所剩无几,今日.你再去商山里采些。”

      云陆离“嗯”了一声,心里盘算着,还有什么别的药草不足,一会儿一并采来。

      吃完早膳,趁着清早上山采药,因为与山里的小鹿玩耍地开心,误了时候,傍晚才回返下山。

      却见到,眼前的青山镇,再不是平日里那宁静祥和的模样,无边的烈火熊熊燃烧,滚滚黑烟随着血腥味、肢体灼烧的焦臭味,一起蔓延开来。

      小少年目眦欲裂,浑身发冷,牙齿都控制不住地打颤,怀抱着的药篓跌到了地上。

      那大火烧的并非是别的什么,而是带些铁锈味道的鲜血,红的惨烈,红的烧心,红的侵染了云陆离眼中的整个世界。

      呆愣了片刻,他发疯一样冲过去,却在瞬息间就被一高大人影掐住了脖颈提了起来。他脸颊通红,奋力挣扎着,双脚胡乱踢蹬,手用力地掰着掐在脖子上铁钳一样的手,却都是徒劳,一点作用也没有。

      那魔修一道灵力禁锢住他,饶有兴致地舔.了舔嘴唇,“啧啧,这儿还有个小的,样貌真不错啊,修者多得是美人,可这一个未长成的美人胚子,竟把那千娇百媚都胜过了,若是献给喜好美人的苍云尊者,定然少不了我们的赏赐。”

      “还是最带劲儿的仙人气韵,若不是那位大人不好美色……”

      “全都闭嘴!魔尊陛下怎么是尔等能嚼舌根的,快些把生魂全都投进红莲业火,再不走,玄清宗的人来了,一个都跑不了!”

      云陆离半点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一张张半透明的熟悉面孔,被一个个投进那红莲业火,隔壁火爆脾气的顾大叔,邻街喜欢摸.他头的王掌柜,总是给他包最大的胡饼的李大娘……那一个个,都是从小看他到大的亲朋好友,却在那无情的烈火中扭曲、痛苦地无声尖叫、化为飞烟……

      那是……阿翁!他最亲最爱的阿翁,他唯一的亲人,与他相依为命的阿翁!

      云陆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从眼角滚滚流下,带着无尽的痛苦,无边的绝望——那些给予他所有温暖记忆的人在他眼前全都消逝,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办不到!

      待到生魂烧完,魔修们匆匆收拢着红莲业火,天边忽然划过一道流光,男子御剑而来,穿一身白底紫边的繁复道袍,渊停岳峙,正气凌然。

      “大胆魔修,竟敢在我玄清宗下域屠戮凡人,速来受死!”清朗的声音远远如滚雷一般传来,几个修为较弱的魔修直接被这一声喝出了内伤,吐出一口血来,被禁锢着的云陆离却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咳咳,是道微真人鹤闻天!”

      “快逃!分开跑!”

      “哼,”男子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翩然落地,长剑被他握在手中,一剑斩下,剑光行云流水,所有的魔修都不是他一合之敌,通通被一剑斩了魂魄,身死道消。

      他收剑归了丹田,望了望这片废墟,心里微叹,神识展开,却发现还有一个穿着俭朴的小少年昏倒在地上。

      他有些惊喜,还有一个活口!幸好之前自己克制了力量,不伤凡人。

      把这个孩子抱进怀里,看着玉雪可爱的脸上眼睛红肿,即使昏过去也止不住的流泪,神情悲怆,却掩不住那样漂亮的容貌,鹤闻天心中一紧,他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能活下来了。

      怀里的小少年忽然挣扎起来,嘴里喃喃道,“阿翁,别走!……阿翁……都死了!……不要……”

      鹤闻天紧紧搂住他,心里升起万般的怜爱之情,轻声安慰,“孩子,没事了,没事了……”

      他不忍心小孩这么痛苦,伸出手指在云陆离眉心一点,小心翼翼地修改了他的记忆,灵力的封印在小少年的眉心化作一道银色的痕迹。

      见小少年终于安详地睡去,他轻轻舒了口气,摸了摸那雪白.嫩滑的小.脸蛋,给小少年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就带着他御剑离去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炉火照天地,烧尽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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