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帝驯养日记》昆仑山下

22、第六章 扑朔迷离，各方入局

　　此时天色尚早，众人被安顿好之后，杨霁先提出在郡城中查探一番，越千重便将凌云宗众人分作三路，孙胜、赵衡各带一组，查访各个少女失踪的地点，而他与杨霁一起往城隍庙。清泉郡城隍名为李梦龙，生前是谷梁国的二品礼部尚书，在文坛素有清誉。
　　二人经过仪门，门前一副对联上写着“阳世之间积善作恶皆由你，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城隍庙多有这样的警世恒言，告诫世人在阳世行善或者作恶都由自己决定，但是在阴间诸司鬼神却不会放过一个恶人。正殿中，有三尊彩塑神像，文武二圣分列两边，居中则是显佑伯城隍神明待制李梦龙的雕像了。殿中香火鼎盛，想必是最近鬼魅之说盛行，百姓纷纷前来祈求保佑。
　　越千重与杨霁继续向庙中走去，经过元辰殿，财神殿，进入没有人迹的城隍殿后，唤出竹马，在地上刻了个“敕”字。大殿中闪过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金光，一名身着正二品官服的美髯中年人踏着官步走进城隍殿，向越千重与杨霁行礼：“参见仙师。”
　　神灵官服与世俗朝廷稍稍有异，虽然身为二品城隍，官袍上补子绣的都是锦鸡。只是因为城隍掌管阴司，所以官袍为黑色。杨霁运转瞳术，透过神光看到李梦龙金身气息大致相当于旋照修为，果然是小地方的神祇。
　　神道修炼首先要经受形销骨立的劫难，再尝试与冥冥中一方气运融合，塑造金身，十分艰难。金身成型之后，还要靠百姓的供奉凝练香火精华才能缓步提升，人丁不旺的地方自然供奉香火就少了许多。但是神道远比仙道稳固，只要不被当地朝廷褫夺神位，那怕是金身破碎，只要一丝真灵尚存，再受香火熏陶百年，就又可以金身显化，所以许多长生无望的修士为了求个金身不朽，纷纷打破头想搏个朝廷诰命。
　　杨霁却看不上这些作为，神道稳固不错，但是身家性命与一地祸福息息相关，局限极大，远不如仙道逍遥自在，俯仰于山河之间。
　　“我二人召你前来，是想询问清泉郡少女失踪的怪事。”越千重开门见山。
　　“本官确实与那鬼魅交过手。”李梦龙露出一丝苦笑，“那鬼物第一次是在灵泉山出手，本官未曾察觉。但是第二次它却是迷惑了少女心智，让其自己走出郡城。本官想要唤醒女子神智，却被一阵黑雾打退了。也怪本官神力低微，甚至不能看到鬼魅本相。”
　　接着越千重又问了几个问题，李梦龙也吞吞吐吐，完全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只好作罢，与杨霁一同前往那个撞见少女夜行的更夫家中。
　　“李梦龙有问题。”杨霁出了城隍庙，确定四下无人后向越千重说，“方才他说话间，我一直运转真经查探他的情绪。他在回话的时候一直放慢语速，掩饰心底的恐惧，避免被你听出异常。说不定他知道真凶到底是谁，只是觉得透露消息自己会性命不保，才编了个谎话敷衍你。能让一郡城隍都觉得危险，这件事一定不如秦师叔说的那么简单。”
　　“无妨，我们也并不是少了这一条线索就抓不住那只鬼物了。”越千重挑了挑眉，“死过一次的人，自然更怕死，倘若再死一次，可没人能再替他捞回那一点灵光了。”
　　更夫住在城西，自从他中邪之后，百姓都不敢再进他的院子，所以不用担心被凡人撞见。推开木门，杨霁不禁皱了皱眉，以手掩鼻。院内杂乱不堪，到处都是秽物，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更夫蓬头垢面，双目呆滞，蹲在墙角，一直抱着头惊惶地说：“不是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他的衣服数月不曾换过，满是尘土。
　　越千重走近了些，看到更夫苍老的面庞不禁吃了一惊，据柳时晴所说，郡守府挑选的更夫全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壮年男子，阳气旺盛，以免撞邪。杨霁捻出一张自己画的觅影符，开启符胆后并无一丝反应，说明这间破落的屋子没有什么阴气。
　　更夫看到两名陌生人走到面前，更加害怕，缩成一团不敢动弹。杨霁伸出食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用灵力探查了一圈之后，说到：“浑身精血亏空，确实像是被什么脏东西吸取了大半；魂魄散乱不堪，应该是受到阴冷魂力刺激留下的后遗症。”
　　“我只是有些好奇，他完完全全是个没有自保之力的普通人，为什么鬼物附体之后不干脆带走杀了他。而是吸取了他大半精血，却留了他一条性命？”杨霁疑惑道，“如此作为，简直就是欲盖弥彰，警告百姓晚上不要出门，免得落得这般下场，天底下会有这么好心的鬼物？”
　　“闪烁其词的城隍，故意被留下性命的更夫，清泉郡这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越千重喃喃道。
　　太阳落山之前，众人回柳府用过晚餐，便聚集在一起商讨。孙胜性急，先开口道：“越师弟，我们探查了城东少女们失踪的宅第，发现没有一丝阴气；大门上张贴的门神完好无损，都说只看到了少女出门，却没有脏东西进宅。”
　　“城西这边也是一样。”看越千重望向自己，赵衡也回答道。
　　“你们可有询问出事前他们都去过哪里？”杨霁追问道。
　　孙胜、赵衡闻言一愣，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未曾，只顾着检查现场，忘记询问这些了。”
　　这时，颜卿走进了凌云宗这边的院落，向众人一揖，然后冲越千重笑道：“越兄，我们今日游历郡城，倒是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他说着顺势在越千重这桌坐下，“碧羽宗、九韶台、积霄山与金刀山庄的弟子都现身郡城了。”
　　“积霄山与金刀山庄都是七国山上势力，出现在这里并不稀奇。但是碧羽宗与九韶台的山门可是跟颜公子你们白鹿书院一样，距离清泉郡十分遥远，他们怎么也来趟这趟浑水？”杨霁抢着接话。
　　“杨公子倒是说对了，碧羽宗与九韶台弟子的行迹确实十分可疑。”颜卿丝毫不在意杨霁揪着白鹿书院不放，“九韶台的贺仙子一见到我便心虚地与金刀山庄众人离开了，而碧羽宗的项楚被我撞见后急忙收起一只土甲龙。”项楚与贺霜也都是两宗嫡传，名气大约与孙胜、赵衡齐平。
　　“碧羽宗在这古怪的地方放出土甲龙这类觅宝兽，大有深意啊。”杨霁微微一笑。本来临近清泉郡，他的感应就愈发强烈，现在听颜卿说起了碧羽宗行径，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大道福缘多半就应在此地。
　　“不知越兄可有发现？”颜卿问到。
　　“我们分头查探了一番，发现各处并无异样。”越千重记着杨霁与他说过第二件本命物的事情，于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向颜卿透露他和杨霁发现的古怪。
　　“也许毫无异样才是最大的异样吧。”颜卿颇有些感慨，“各位好好休息，在下告辞了。”
　　“这个颜卿洞察力倒也敏锐，怪不得之前能与你齐名。”凌云宗众人都回到房内后，杨霁对越千重说，“就是不知道真实实力如何。”
　　“阿霁你就少针对人些家吧，颜公子也是好心来与我们分享情报。”越千重听出了杨霁话语中的跃跃欲试，不由得有些头疼，“今晚你睡在这里，我去外面守夜。”即便与杨霁关系再好，越千重还是感觉两个大男人同床共枕有些怪怪的。
　　“还是我去守夜，你来休息吧。这一路你照看孙胜他们也花费了不少心力，再说若论感知，谁能比过我的真经与瞳术。”杨霁也不勉强，只是提出与越千重掉个个儿，“我从进入旋照开始就在揣摩真经上的一门秘术，最近摸到了些头绪，夜寂人静的时候正适合我练功。”
　　越千重争不过他，只得同意。

作者有话说

　　都已经要同床共枕了，越千重你怎么能这么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