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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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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若说某种程度上沦陷进记忆里是一种悲哀。
那么少年从眉梢处流露出来一点痛苦的神色,渗透进空气,已然变得明显。
内心里面翻涌出来的疼痛和仇恨,再流露出来,变成冰霜一般的冷淡。这便是宇智波佐助的世界。
而其他孩子的世界仍然在父母的隐蔽下明媚而愉悦地延伸着。
于是这种独特在他人眼中竟演绎出了最流行的“酷”字。直到后来竟没人去思考宇智波佐助冷淡的真正原因。宇智波灭门的事件,在人们的缄默中,逐渐被遗忘,或许已经成为了一个禁忌。
那时候另外一个黄头发的孩子,身影单薄寂寞,而正面窥视到的脸部表情,竟是如射进初冬的一抹和煦的阳光。他吵吵闹闹不务正业是个笨蛋是个吊车尾。
这种刻意引起别人注意的行为,演绎着与宇智波佐助迥然不同的角色。当年四代火影舍命封印的伟大壮举,人们在传颂赞扬的同时,投向漩涡鸣人的永远是冰冷鄙夷而且略带惧怕的眼光。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最终以最白痴,人畜无害的笑容,使木叶村戒备的人们口中念着“那个九尾小鬼只是个傻瓜”,逐渐放下了与生俱来的惧怕,直到后来人们逐渐淡忘了这个漩涡鸣人所背负的命运。
一样都是孤身一人,一样都是逐渐被人淡忘原因。
那是太平的时代,鸣人会斜睨着佐助,看着少女春野樱投射在佐助身上的目光,而恨得牙痒痒。而佐助只会在感受到目光灼热时轻蔑地回望一眼。于是鸣人内里的小宇宙瞬间爆发。
宇智波佐助我一定要跟你决斗!
若说这个时候是一个[零点]。
那么这个时候,什么事都从未开始从未发生。
仇恨的也只是仅有仇恨而已。
装傻的还没成长。
距离拉远时,零点处,也只是一个墨蓝色的小点。还有一个橘黄色的小点。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勾画起线段的,只是之间稀薄的空气。
简单如此。
只属于零点的纯粹。
[壹。]
夕阳陷落的时候,少年从教室走出,远远看见那个金黄色的小点,在学校广场那边的树下,一遍又一遍地练着分身术,出来的无疑都是一个又一个,变形的,失败的,形体弯曲的,像是被人践踏而过的身体。一个又一个的漩涡鸣人。
只有金色的发丝是一样的。
轻轻地哼出不屑,吊车尾。走远的时候,却不禁转过自己小小的深蓝色的脑袋看了看那个寂寞的背影。天边的云被些许殷红的夕阳所渲染,正淡淡地散出带着点闪亮金黄,细细地泛开来,铺陈在地上,绣出了金发蓝眸少年的背影,砸落下来尽是大片的寂寞。
吊车尾。又低低呢喃了一句。突然心一跳,温度便从头顶热热地沉滞了下来,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不过是个金色头发的大笨蛋罢了。转身径直往家里走。
踏进那条路的时候,那双艳红色的华丽的带着邪气的颓靡的眼睛开始浮出来,抬头还是那个清冷绝魅的月,黑影,血液。所有仇恨又开始覆盖,眉眼之间流动的清蓝色的水,开始布上点点墨色,于是暗伤肆虐。
——我要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小小的身体背负着偌大的仇恨,于是拼命地努力。但到了哥哥的岁数,却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前面的人太过高大,那年那个会用修长手指硬生生戳着眉间的人,是个鸿沟是座高墙难以逾越难以超出。那双冷峻的眼,偶尔会带有沉静的笑意,身影清瘦颀长。
从郊外练习回家的时候,他趴在哥哥的背上,侧脸紧紧贴住墨蓝色的衣服,隔着一层布料,感受到起伏的脊骨。安稳的心跳声溢进耳朵里,微微地震动着耳膜。
自己的心跳声,也是同样的频率同样的安稳同样的舒适没有很大的波动。最亲爱的哥哥,这是我们的血液在叫嚣在呼唤在确认它们的羁绊。
当爱退散而去冷淡下来的时候,所遗留的就只有生生曝露于空气之中的恨。缓慢氧化。
[贰。]
下忍考试已经逼近,鸣人还是无法很好地结印。
脚旁躺着那几个稀稀落落可怜兮兮的漩涡鸣人。又迅速地消散掉。最不拿手的分身术,是必考。
眼角瞟到一个深蓝色的背影,微蓝的黑发,单薄却又坚毅的背影,还有那令人讨厌的自负的神情。在火烧云艳丽的红里面却更显得清冷。只是有些许呆滞地看着,一些夹杂着嫉妒的东西像糨糊一般被搅拌完整之后生硬地铺贴在脸上。
恨的是两人看似一样地寂寞,而为什么那人的身上却一直有着那些友善的关注的艳羡的目光。自己招惹来的是厌恶的看着笨蛋的视线,轻易地得到别人口中说出的“吊车尾”。
鸣人涩涩地整日挤出傻笑,而那家伙只是整天一副冷淡的扑克臭脸。不就是长得好看那么一点点嘛。
为什么连小樱都要把全副精力放在你身上啊该死的宇智波佐助。突然有些抓狂地恶狠狠地说道,忍不住跺了跺脚,啪嗒几声那几个零落的残破的漩涡鸣人又消散在微冷的空气里面。
蓝色的背影已经走远,而那张少年的脸却在此时涌到了眼前,虚幻而又真实,头发软软地垂下来,流泻着暗篮,又在后面变硬,刺刺地向外延伸。还未长成青年棱角分明的模样,却显现出少年特有的稚气的脸庞,浓稠墨水颜色的眼睛把眉间也染得阴暗清冷,尖挺的鼻子,紧抿着的嘴唇只有嘲笑的弧度。
但不得不承认,宇智波佐助的确是那样好看的男孩。
嘿。鸣人使劲地摇了摇头,怎么会把那个讨厌的人的容貌记得那么清楚呢。不管怎么样,就是很讨厌。我要把小樱从那性格恶劣的家伙手里救出来。
握拳状,然后对自己露出一个爽朗的白痴模样的呲牙裂齿的笑,毕竟我是要成为火影的男人。
夜色垂得更深,把那点残红也淹没在无边的暗色里,清冷的月攀爬上来。鸣人托着疲惫的双腿步行回家,只是任由路灯把自己的影子拉长。
[叁。]
这是快到十二岁的时候,谁也没有去想未来的这一年里面究竟是怎样地冗长而且烦郁。
白痴漩涡鸣人嚷嚷着要成为火影然后侥幸地通过了下忍的测试。额头上带上了象征忍者身份的护额,银色的金属有清冷的质感,木叶的标志,忍不住昂了昂头,离火影近了一步了,而且是,很大的一步。
在偷出来的秘笈里学会了影分身,第一次泪流满面,第一次用尽全力地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与那个樱色头发的如花般新鲜娇艳的女孩,还有那个让人讨厌的宇智波佐助编在一个班里。
于是羁绊在此时被拉近。而又或者可以说,本来就应该拥有羁绊的人,最终再次地被确认彼此间的缘分,然后被叫做同伴的绳索牵住彼此的小拇指尖。
听得到彼此血液的潺潺流动的声音。相互之间可以这么靠近,就算只是浩大世界里面的两颗粒子。也是被联系在一起了。
[肆。]
听到与那个金色头发的吊车尾同组的时候宇智波佐助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身边那个叫做春野樱的女孩有些许兴奋过度地盯着自己。而漩涡鸣人这时正沉醉在与小樱同组又与佐助同组的大悲大喜中。表情流泻着滑稽,在光影之间蓝色的眸子所透露出来的童真,有些刺痛了黑瞳少年。突然想起的,有着和光一样的速度和亮度,尖锐地拨开了的记忆。想起的,是之前的那个亲吻。
纯粹意外的亲吻。
只是猛然感觉嘴唇被撞上,属于鸣人的微红的唇恰好地不偏不倚地撞上自己的唇。温度通过皮肤传递。瞳孔惊慌地睁大,转而又是愤怒与尴尬。黑线,大片黑线从头顶砸落下来。青筋也从额头出蔓延着凸显出来。那时的宇智波佐助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只想一巴掌扇开那个大白痴。
当嘴唇分开的时候,残留在口中的是鸣人挥之不去的味道。夹杂着阳光的有着无关痛痒的愉悦的感觉。竟然有点,迷恋这个味道。
佐助抿了抿自己的唇,又咬了一下试图摆脱这个想法。
耳膜不断地受着笨蛋吊车尾鸣人的折磨,不禁侧过脸继续摆出一幅孤寂清冷的样子。而内心,却有那么,一点点的奇异的,说不清的感觉。
有一个看似白痴的老师整日作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说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路了或者抓着本粉色的一看就是不良读物的亲热天堂看得眼睛舍不得离开。
旗木卡卡西。这是一个N年前的天才。
然而这个人总是让佐助一脸无奈加黑线加嘴角抽搐加有些脱线的表情看着他作出类似千年杀此类猥亵的动作。
少年看不清楚卡卡西老师眼里的沧桑,毕竟在竭力的掩藏里流露出来的也只是一丝瞬间即逝的伤光。卡卡西老师永远是那个老不正经的一脸微笑的看似白痴的家伙。但是,猜不出他的心思,看不出那个面罩背后嘴角微微显现的一切悲伤。
都被抹杀。被遮住。被刻意掩盖。
而少年的伤痛。却从来都不加以修饰或者隐藏。
愤怒和刺冷的恨意从心底深处被哥哥所挑衅然后剧烈地涌上。沉滞的黏稠的没有温度的清冷从心里面开始蔓延,透过皮肤开始散发。
说出来的愿望,就是杀了那个男人。
就这样而已,已经足以让宇智波佐助挣扎在自己构造出来的深潭里,用仇恨和冰冷铸造力量。
[伍。]
这个月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和小樱同一个班。
最不开心的就是该死的宇智波佐助也在那里。
^^小樱的笑脸好可爱啊。
==佐助的臭脸好讨厌啊。
或者说,终于拿到一乐的打折优惠券了。
想和小樱一起去吃拉面。
拉面啊~~~~~~
我是未来的火影大人!
吊车尾漩涡鸣人想的永远都是此类无需经过大脑的没有营养的东西。
然而实在是,很想很想变强。
犯了规的时候被绑在木桩上面。橘黄色的身体裹进绳子里,面前的银色头发上忍笑眯眯地看着他。身边细细碎碎的声音是佐助和小樱坐下来的声音。饭菜的香味飘过鼻尖,胃正在剧烈地收缩着。
嗯。别扭的黑瞳少年把便当伸到鸣人面前,味道更近了。胃又一个颤抖。看过去,少年正扮酷似的别过脸,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就算只是百分之一秒钟,鸣人曾有这个想法,如粒子一般大小,就在那一刻占据了整个大脑。
——佐助好帅。
木叶的郊外有很好的景色,层层次次的绿色,由深到浅地蔓延开。这百分之一秒停留的时候。清风把浮云吹散,佐助暗篮色的发丝拂过脸庞,而漩涡鸣人的眼光停留在他冷峻的脸上。在没有被反感压走之前的,那一点点温暖的感觉。
而当理智恢复,短暂的百分之一秒连点起火光都极小可能。
莫名的恼火涌上头顶。
[陆。]
火红的眼睛。妖艳的冷月。清寂的杀气肆虐的街道。电线杆上的黑影。『愚蠢的弟弟啊』。仍然是在内心燥热的阴凉夜晚的梦魇。
佐助再次从这样的梦境里醒来的时候夜凉如水,他用手指轻轻触碰了自己皱起的眉间,试图抚平。寒意从敞开的房门贯了进来,身着单衣的佐助不禁哆嗦起来。
这晚的新月能看得特别清楚,繁密的星星点缀着整个深色的苍穹。如同撒落在深蓝色天鹅绒面料上的钻石一般。
庭院里的盆栽和假山从来就没有颓败的味道,池里的鱼也被很好地喂养着。从那时起,被迫在一夜之间长大的宇智波佐助,即使是一个人,也要把持好这个家。
佐助坐在门边上看着清冷的庭院,白色浴衣的下摆垂落在半空中,轻轻摆动着。
记忆浮涌,说不清温柔的还是残酷的所有记忆。
哥哥。
如此失声地叫出。
毕竟心里面最深处的被仇恨埋藏的,还是对哥哥温柔的怀念。
况且,还是如此寂寞的时候。
包围自己的人从来都不少。有才能之类的赞美也是不绝于耳。
可一颗被轻易地残酷地注入血海深仇的心脏,在这些恨被排走之前是没有任何空余之地可以容纳朋友这种东西。
那么,他呢。他总是一脸寂寞地傻笑,就连傻瓜都明了其中的苦涩。
然而还是灿烂眩目如阳光。
没有仇恨羁绊着的人的确是有资格那般豁然吧。
年少,在年少的时候,注视彼此有着一样眼神。
而鸣人白痴似的变化后的开朗却让佐助开始把他从『同类』这个类别中删除。
毕竟,笨蛋是会传染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