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同人之葡萄报恩记》苏苏打莲蓉

11、第 11 章

　　明明是看得听得十分真切的火情，近前却成了另一幅景象，让久经沙场的破军手足无措。一道巨大的强烈光柱，半空中斜斜长贯，锦觅在光柱中飞快地旋转上升，原本的红衣照得失却本色，一片灰白。全速追上的润玉近在毫厘却触不到她，那无形有质的光轨隔开了二人，他再也无法冷静，赤霄长剑与应龙真身合而为一，激流盘旋，拼命找寻穿透。

　　“你拦住陛下！”黑夜中现出昆吾法天象地的庞然身形，结印如山，身后金色两翼怒张垂天，灵力的激烈翻涌让他再也无法隐身。

　　“你疯了！”破军骇然。

　　“快去护驾！”昆吾只恨自己全力施法不能移动，这破军见机又如此迟钝，半点也助力不上。伪造火势引诱锦觅追来，他将鲲鹏族圣物玉净瓶化形于自身内丹精元，发出的光罩足以捕获上古毁天灭地的凶兽，又在法器上下了最强的金刚咒结，就是防润玉来救，但没料到陛下这般失去理智的情形，便是擒住那妖女，陛下也难免受伤。

　　空中的龙吟怒吼震得他耳膜疼痛：“昆吾还不罢手！”

　　不，拼着让陛下责罚，也不能功败垂成！

　　“破军击他灵台！”龙吟声作人语，粗重沉雄之极。破军这下行动得倒快，蛇矛一抖，扎向昆吾毫无防护的额头。灵台为心灵所驻，昆吾本来被润玉所喝心神已有些散乱，如果再被破军袭中灵台要穴，结印散了犹可，只怕化形体内的玉净瓶失了操控，自己反受重创。

　　锦觅飞旋的身影缓住了，光柱渐趋暗淡，无数血色霜花从她身上飞扬而出，弥散在光芒里。强光照射得她双眼成盲，双耳如聋，润玉眼见她不停地大喊，却听不到一点声息。

　　数朵霜花逆光飞出，同时锦觅的声音破出：“润玉！润玉！”她一直在呼喊他。应龙的利爪终于探入光壁的缝隙，撕开一道口子。她的身体被密密的霜花裹住了，冰寒一片，模糊一片。

　　“把手给我！”

　　他揪住她一片衣袖，小心地破开仍然坚实如玄铁的光壁。当萎缩的光柱再也无法吸牢她时，他已带出她大半个身子，龙尾一卷，盘护着她脱离最后一道锯齿般锋利的裂口。

　　漫天的霜花环绕着他们，隐去鳞甲的润玉白色衣衫在天际的罡风中飘舞，锦觅的身体却变得比一片落叶还轻，无法直立下落，执住她手臂的润玉像扯着一个要断线飞走的风筝。

　　“你先放手吧！”她有些吃力冲他一笑，“我没事啦。”眼见霜花不断从她体内飞出飘散，润玉知道这极可能是灵力溃散、神魂不聚的征象，可是他束手无策。“觅儿，你什么也不用想。”他想拥住她，切切实实地拥住她，她的眼睛离他多近啊，不像他们初见时的天真晶莹无挂无碍，也不像决裂时的漠然无情如寒狱，而是深沉柔软而专注，滟滟随波千万里。

　　昆吾的额头伤势并不重，破军过意不去，道声：‘得罪了。’昆吾冷然道：“听命于陛下，将军何罪之有。”

　　两人未及多言，润玉负手走近，淡淡道：“方才之事，你们不可对任何人提及。魔界出征，昆吾，这次中军将印就交于你。”破军不懂了，这昆吾公然抗命，怎么陛下不但没跟他算账，反委以重任。昆吾面上波澜不惊，一丝不乱地行礼听训。

　　归途中破军忍不住道：“老兄，那水神……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也没发生过。你忘了君命了？”

　　锦觅的小屋门闭锁着，里面黑沉沉的。那里许久没有主人了。润玉张开右手，她令人难忘的眼神，让他以为过了很久很久，其实，短暂得刹那生灭，霜花飞逝，只余了他握住的一片红纱衣角，手心沁凉，哪里有什么衣角，只有微红的一瓣快要融化的霜花。

　　“那里是花界的药圃，我得去！”她挣脱他的手，“破军不熟，这火起得着实古怪，单靠他未必处置得了。”

　　突破他的阻拦，那惊人的速度，不要说在女仙中罕见，便是连破军这样的一等一的御前天将竟也被她甩在身后。

　　觅儿是跑不了这么快的。

　　可是，她也决计不是别人。从骨子里透出的清泉般的气质，一颦一笑，纯真无矫饰，任谁也假扮不来，谁也替代不了。

　　运用所有的理智与情感，润玉也无法解释。但他知道，这是锦觅，有些陌生，却又与他感应得深刻吻合。

　　她刚从小屋出来时，整个人柔和而放松，特别是与他相对时那全心全意的神采，他当时只做是梦幻，揣度疑惑，现在回想起来，真实得心悸。他以前做过和她相拥相守的梦，“小鱼仙倌，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啊？”

　　何为一生一世一双人？字面上的意思谁不懂，可是于他毫无意义，自从错杀旭凤的真相愈来愈显现，他和锦觅这对名义上的未婚夫妻，离心离德，各自向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越来越没有回头的可能。他心里很清楚，他所谓“完婚”的信念包含着太深的仇恨太多的怨毒，她就算被他抓回来，只会更恨他，甚至以死相抗，到头来，纵然一生一世，也不过是一双心如死灰咫尺天涯的怨偶罢了。

　　那个落星潭畔温润善良的少年已经死了，连他自己也会对心底令人窒息的黑暗生出鄙弃。

　　只是，他已无法放手，他不允许自己放弃。怨偶吗？只要他的怨偶是她，只要她能留在身边就行了!在这场爱而不得的艰苦跋涉里，他已经够卑微不堪了，再怎么折腾，他也改变不了这种结局，何妨再彻底一把！便是漫长的余生里并不幸福，能日日看着她，也是一种圆满。

　　他从来不曾真实地经历过锦觅这样全心全意的眼神，不曾如此真切地听她渴望依恋地呼唤着：“润玉，润玉，我怎么看不清你了？先前我做了一个梦，也是能感觉到你，但就是看不到你。我怕……”

　　“觅儿，你什么也不用想。我们这不是在一起吗。”他安慰着她，更是在安慰自己。就在他温柔的安慰声中，她的面容和身体变得透明，与虚空融为了一体。

　　她来过，这短短的时光，引得他暂时从黑暗窒息的心牢中走出，无垠的星空在头顶闪耀，蕴含在她身上的坚定而温暖的力量似乎并没有完全消逝。

　　觅儿，我不知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真的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