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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卷·蕴(一) ...
是夜,一条蜿蜒的河流缓缓流淌,河面上开满了火红的无叶之花,盈盈如盏,纤长的花瓣绾就朵朵红焰灯笼,花心一点明光随风摇曳,婉媚绰约----花叶相离者,黄昏始生,子夜开败,人唤彼岸,弱水中生。
衔烛绽放的花丛足以映得暗沉的夜空绚烂如霞,壮烈而诡异,此川因而有个黄昏流的俗名,天界多称冥川。时辰一过,花色便会凋零,森然黧叶摇曳水底,鬼爪般再次席据川流。
此川,轻易不能渡,渡者,非神即魔。
日下西山时,夜幕将至,冥花敛势腾涌,流中一隅,漂浮着一袭轻软的白衣,长长的裙裾随着流波倾转,世间景象隔却在她紧闭的眉间,一切喧嚣静止后,光阴在此,倒显得静谧美好。
白衣下的手指动了一下、再一下,接着,彤目微张,入眼,万花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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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年,在世人眼里十分了不得,他们会想到这个岁数漂亮又狡诈的狐狸,一边畏惧,一边又渴望着它带来点儿与尘牢不一样的东西;或者是高堂上阴阳怪气的官儿,翻起眼皮啐一口,模拟情景剜空气;兴许还有王八,这个东西模棱两可,上到这个年纪,一般也熬成了神祇,值得拜它一拜。
九千年在地虽长,在天却短得如白驹过隙,快得直教天水旁的小姑娘有了岁月的痕迹----然,此岁月的痕迹非是抬头纹,也不是眼角纹,小姑娘面上的纹,是内里小心思拧出来的。
何事来皱眉?小姑娘要嫁人了。
出嫁本该是个高兴事,有吃有喝有热闹看,仙家各地风俗迥异,说不定还有美人儿看,可在窝在小家摸爬了九千年的莲卿看来,就是小枷锁换了大镣铐,更需束起来走路了,怎教她不惆怅。
惆怅归惆怅,日子总还是要过的,莲洲如斯境地,留着也是无趣。
上方五帝在位九十万余年,神魔两界数起纷争,天道诸公各司其职,历经千百穷战,终至卷尾,而这最后一役,就在盘绕中天神岳脚下数十万年之久的冥河流域,莲洲为北川玄帝之署,辖此异川已有数万年了。
世传,莲洲镇辖冥河焦土,常与鬼怪周旋,莲君有女曾随父战,小小年纪鞭伏数鬼,惊异诸天,神公奇之,聘为膝下定界真君之妻,欲协山水之势,固守神天安宁。
谁能想到,婚期未至,莲洲先生变故,一次妖魔侵袭,莲君与后一战而陨,侧夫人幼子继位,母舅垂帘弄权,莲氏女因有嫡兄在外苦行未归,不允位替,遭囚幽境。
昏暗的日子竟是被一纸婚约打破,莲卿哭笑不得,世人所传,又有几人确切窥得其中真伪。
罢、罢,放宽心罢,反正,宽心已经在她身旁点着了火----
看着已经左滚了八圈、右滚了八圈,岂止九千岁又不知到底多少岁的狐狸如此激动地与地同庆此姻缘,莲卿觉得,它是不是把使君的谕旨听错了,以为连理结的是它?
“无央,你就这么开心?”
狐狸翻着粉色肚皮朝她笑得乐呵,五条尾巴扬在空中,像一朵盛开的白兰,每条尾巴根都嵌了个掐玉的金圈,莲卿最初见到它便有这个,凭着一绺金白,它在这朴实的莲洲着实醒目得很。
“潋姬不开心么?”狐狸又滚了一圈。
莲卿点了点它的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莲洲领旨的是只狐狸。”
“唔----无央为您高兴呢,咱们终于能得自由了不是!”
“自由……”莲卿一阵恍惚,似乎对这两个字有些生疏:“到底是去别人的地方,有何自由可言?再说,那人是圆是扁,品性如何,你都知道么,别到时平白高兴一场,转头呀----比谁哭得都响。”
无央躲开她的调戏,眯起了眼,操着一口压低的脆声道:“无央当然知道,与我们莲洲结姻的那位,乃是五神帝中神公座下剑灵化身,因从前诸天大战剑身崩裂,神公不舍,战定后碾金玉将其复原,剑魂封为定界真君。有金有玉,仪表堂堂,管的是四方五神山的安宁,来头不小,还富得流油哩!”
莲卿看它越说越得意,勾唇笑道:“你是不是巴不得自己也是女子,攀上这样个好郎君,以后就再不必跟着我受苦了?”
无央听这话头不对,肃然爬了起来,哼了一声:“无央生是一只雄狐狸,死也是一只雄狐狸,吃苦吃得起!”
莲卿噗嗤笑出了声,目光又在瞬间冷了下来:“世上有几个从一而终不怕苦的,多得是为了揽金添玉,践踏恩义生出的虎豺之心!”
沉重的脚步声在身后猛然顿住,大吼道:“潋姬说谁呢!”
莲卿回眸淡淡:“同无央说闲话呢,许久不见,洲阙又挂念我了?”洲阙者,一洲之守也。
来者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她:“婚期在即,出来量身段,太夫人已将嫁礼都备好了,走吧。”说完便走,后面没有一丝动作,洲阙莲越想起什么,掷下了一个小瓷瓶,瓷瓶咕噜噜滚了几圈,被无央翻身接住,衔到她的身前。
药丹和着怒气滑下咽喉,起身时还有些腿软,莲卿强扶着膝盖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裳----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看他能耐多久。
上下齐白的空境中,黑点如蚁前行,后面跟着一点粉白,粉白旁似有似无一点金光攒动,倏忽皆没于白光之中。
“潋儿!”青裾白裳的丽色妇人一看见她便激动地叫起来,拉着她左看右看:“没事吧……”
“嗯。”
莲越白了妹妹一眼:“赶紧量,弄好了就回去,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兄长!……”
莲卿对他们的争吵视若无睹,细声与无央讨论哪种花纹配何色好看。
天水莲洲,是一个囚牢,这里的君王就是狱卒,这里的囚徒是公主,这里的子民,从不开花,顶着一朵朵青圆,遍布洲疆水野。这里有一个看门的,看门的不老实,却有个老实巴交的妹妹,妹妹爱上了君王,放弃了莲台净地的修行,心甘情愿堕入泥里。
可这个牢房太美了,翠玉连绵的子民变成人身的时候,将君王高高拱起,看门的倾羡不已,顺着妹妹的石榴裙砍下了君王的臂膀,影子庇护侄儿做了君王,却没发现,一家子的性命,都攥在了公主手上。
“洲阙,这些花色怕不合适吧----”
“没得挑,这些都是青帝派鹑伶送来的,你自己看着办。”
莲卿依旧冷色:“青帝送来的又如何,桃李海棠凤栖梧,哪样莲洲都没有,穿这个,岂不让人笑话?”
“你想怎样?”
“冥河之畔有月山,月山脚下虚明境,境中有丝草,夜亮如萤缕,可织为裳,我母亲曾集丝草织成衣裳与我兄长,我离开后难再回乡,想有一件此草织就的衣裳。”
太夫人莲昭嫁与莲君前,已有莲卿之母轩氏在后位,莲君去后,轩氏也失踪了,母以子贵,莲昭便成为了太夫人。
莲越横起眸子:“下界杂草怎能做嫁衣?”
“我也不用整件衣裳都一样,用丝草绣个团叶花样就行,婚期还有一旬,我只这一句,”莲卿朝他笑了笑,艳光融离,语气漫淡:“办不成,不上轿。”
“你……好,你等着!不过,要再出什么幺蛾子,别怪老夫不客气,哼!”
砰的一声摔门而去,果然是大洲阙的做派,蛮气得很。男人走路沉甸甸的,左摇右摆,恨不得甩出他身后的影子----那里,蜷着两位孱弱的一洲之主。
看他离去,莲卿紧绷的脸终于松了下来,低声唤了句,昭夫人。
莲昭怔然,款款向她走来,问她怎么了。
“莲卿的嫁衣,昭夫人亲自动手?”
莲昭没想到她是说这个,轻道:“是啊,我看着你长大,又将送你出阁,以后天高水远,不知何时再见,我怎能不亲为,潋儿……不放心?”
“昭夫人行事稳重,潋儿放心,只是----不放心别人……”
莲昭自然知道她意所指:“一应物品完备后,我让你过个目。”
“好,”莲卿露出戚色,试探着问她,“上轿前,我想去母亲和兄长宫中看看……”
莲昭点了点头,“那自然,兄长那边我同他说,你一个小女孩儿,他不至于阻拦的。”
----莲昭果然好说话,莲卿谢她一声,不久便有洲阙召来的小吏撵她回宫,说是回宫,不过是回笼中笼。
“昭夫人,丝草采回来,帮我留一些放香囊里。”订了婚的女子皆需佩戴香囊,妇人点了点头,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灵曲山。
许多神祇聚气化形,无名无姓,升天得道后便以封地之称取姓,如定界真君。此君又因原身为饱尝鲜血伤痕的神剑,修修补补锤炼至今,倒不似原身冷厉,性子温和,神公灵光一现,赐了“玦”字与他为名,意为缺玉,自觉十分恰当,真君也欣然承了嘉名。
大清早,山中大管家阿箜便开始服侍灵玦穿戴齐整,说起婚事,灵玦喜忧参半,却不多言,只说一早知道了,务必好好筹备,又说自己回了山,按青帝的意思,他徒弟青阙子也该历练历练了,天界不养闲人。
阿箜随口问道:“青阙子要回虚明境了?”
灵玦颔首:“他不回去,我都要去找他师傅撵人了。”
想到自家真君前不久还茕茕一人,阿箜忍不住笑了笑。
虚明境原为冥河旁的一个地府妖洞,几万年前洞主带着一洞妖孽投了天界,因反复叛道,虽然最后也还挂着仙境的称谓,到底让仙神对它存了芥蒂,为将这个大妖洞底子扶正,儆尤歪邪之辈,免不了用了些手段挟持了虚明主君的独子,禁在晏青山做了当时青帝子的徒弟。
主君逝后,灵玦便在虚明镇守了一段时间,后来守一阵放一阵,也是十分匆忙,幸好青阙子这么些年终于长大出师,是个根正苗红的仙君做派,比他风流的师傅稳重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在晏青山行了冠礼整装待发,他才有了坐大山备婚宴的空闲。
“只可惜……”阿箜欲言又止。
“可惜什么?”
“霖音已不能降雪了……”
“是么?”灵玦套上最后一件外衣,目光落在窗棂上,似是在看山外连绵的崖,半晌,定了定神道:“喜事将近,山中多些赏赐吧,正是紧张的时候,别弄出什么乱子。”
阿箜应了句,将他服侍妥帖便出去了,灵玦悠悠走出寝宫,山风拂耳,背了手向高台走去,高台九九八十一阶,台上一几曲缘长桌,桌上塑了山水之形,风过水动,水旋局中。
谁都有一段伤心事呵,他的夫人,还守在无垠的莲洲,那么大,那么空,她很快就会来到他的身边,到时候,会只守着他一个么?
此时,一双迷离的眼睛正落在山崖下,头顶巉岩,岩缝中可劲儿钻出来的老松盖层云般缀在崖壁上,铮然错落,十分好看,那双眼睛一径穿过松屏,荡过崖下的莲塘,拨了云雾落在遥不可及的高台上。
高台上浓雾缠绵,它看得专注,一晃神,忘了嘴里的东西----
嚓----
一把瑶草落在水面,那双眼睛忽然惊醒似的,扯开嗓子嗷了一声,扑将下去,才及半空便被莲叶挡住了势头,左闪右躲,硕大的叶子偏不让他触及池面,眼睁睁看着瑶草被水吞噬,咻的不见了。
高崖下哀嚎又闻。
小东西看了看高台,又看了看踊跃的莲叶大军,知道逝草已矣,山中之人惹不起,只得一步三回头摇了尾巴往石缝里拱,拾了旧路远去。
团叶下,一尾青鲤愤懑地朝它离去的方向啐了一串水珠,没想到莲叶盖顶,又将水珠弹回它脑门上,气得小鱼簌簌扫折了几支青圆,才哼声往回游走。
----欠揍狐狸,欠揍狐狸!
脑洞表达成文字真是太不一样了!老鸽加油!走过路过的观众们么么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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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卷·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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