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待在我怀里》鹿舒

3、03

　　这一觉睡到了中午。
　　借着酒精的作用，意外的好眠，梦里都是甜的，就是最后那罐啤酒有点煞风景。
　　窗帘的缝隙漏进些冷白的光，看着就冷。施洛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犹犹豫豫的摸过枕头下的手机，点开了微博。

　　正准备暗搓搓的搜索白晏，一条挂着他名字的热搜就撞入了眼里。
　　#白晏以我热忱#。
　　她点进去一看，有点懵。

　　就是一上午的功夫，剧组已经发了官宣，他转发之后，立即就登上了热搜第一。
　　白晏作为偶像男团出道，长相出众，那会儿就很吸了一波颜粉。后来各自发展，他进入演艺圈，演技一点点磨炼，捧获奖杯无数，粉丝已经相当稳固了。
　　人红是非多，这几年那些兢兢业业的黑粉也没消停过。

　　施洛一下滑到好几个，越看越生气。

　　【刚百度了下，《以我热忱》是部现代都市剧，出品公司是**影视，导演是钟XX，反正我都没听说过，演员也都是三四线的——科普到这里，你们应该明白了。】
　　【《天下》扑了，《我们》据说已被卡死，上映无期，白某某这是终于在电影圈混不下去了吗？】
　　【已经沦落到和二流的剧组、三流的演员合作了……花瓶果然就是花瓶，没演技就乖乖退圈好吗。】
　　【哈哈，无脑吹们，坐等你们白男神扑成狗。】

　　《以我热忱》是她写的原创剧本，公司购买的版权不少，不乏网络上很火的热IP，她这一没名气，二没作品的编剧写的剧本自然不够看，最后这个项目能成，还是靠赵峥的努力，和她自己砸的钱。

　　虽然没有IP的热度，也没有宣传，但哪里就那么糟糕了？
　　施洛实在有点生气，在被窝里滚了几个圈，两手两脚一摊，在床上挺尸。
　　有点想打他们的脸啊。

　　这个念头一破土而出，就开始疯狂生长。
　　施洛猛地坐起来，拨通了赵峥电话，那头接通，她咽了咽嗓子问：“你觉得我们这部剧做成精品怎么样啊？”
　　“……”赵峥顿了会儿，“你是打算把我卖了筹钱吗？”
　　“我爸不是……”
　　“你爸投的钱，大约还不够白影帝片酬。”
　　“……”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何况这还是一笔巨资。

　　施洛蹭蹭鼻尖：“钱的事情……我来解决，反、反正我们这样说定，片场那边你盯着点，跟导演交个底。”
　　赵峥默了会儿：“你打算卖自己？”
　　施洛：“……”
　　“就你这千金小姐，那也没人敢买啊？”
　　“……”

　　施洛无语了，掐断电话，顺手叫了个外卖，起床洗漱。
　　简单吃过之后，出门打包了份甜点，直接去了父亲的公司。

　　父亲叫萧则明，其实她之前也是姓萧的，叫萧月，和哥哥萧阳一起名字取日月之意，也是取自父亲的“明”字。但妈妈过世时，走得那样难受，所有的错自然而然的归在了父亲那里，她也就气得干脆连名字都改了，随了妈妈姓。

　　集团总部大楼不能随便进，她被拦了，还是打电话给父亲助理，才被放行。
　　办公室在二十八层，那层除了会议室，就是几个高管的办公室，很安静。她刚出电梯，就被等在那儿的秘书接了引去父亲办公室。

　　他在打电话，施洛站在门口等了会儿，等他挂断，才走过去。
　　父亲明显很高兴，爬了霜白的鬓角都被笑意牵动，他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唤了声：“月月。”

　　虽然名字早就改了，但父亲还是执着的唤那个从小叫到大的名字。似乎这样，他们就还是曾经亲密无间的父女。
　　“我有事跟你说。”施洛不愿想以前的事，软声说：“你太偏心了。”

　　她的眼睛黑黝黝的，沾染了些风雪的湿意，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委屈极了。

　　萧则明一脸莫名，看着女儿这样子，心也软的一塌糊涂，“爸爸没干什么啊。”
　　施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还不承认！”

　　萧则明努力回忆，实在没想起来。
　　施洛泄气的不想看他了，别过头控诉道：“你给你另一个女儿投了几千万，塞进了剧组……她带资进组，要我改剧本，你说我改不改？”

　　萧则明终于想起来：“跟你一个剧组？爸爸是真不知道……”
　　“骗谁呢？”
　　“她应该不……”
　　萧则明后面的话在看到施洛瞪过来的目光时，成功咽了回去。
　　施洛抽抽鼻子，眨了眨眼，一脸为难的折中：“现在再把她换了也不可能，那你就公平点，也给我投一样的，就、就跟片方说，谁都不准动我剧本。”

　　从程雪秋母女搬进萧家，施洛就渐渐发现，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那时她和程雪秋之间，势同水火，不可调和。
　　父亲在商场叱咤风云，可在家里面对女儿，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他对两个女儿都有亏欠，都想要补偿。结果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那时如果一味的强势抵抗，迟早有一天把他那些愧疚消磨殆尽。
　　而她还没有与之对抗的能力，便也就只能曲线救国。
　　虽然不屑，但女人的眼泪，真的就是最有利的武器。

　　没想到多年后，这一套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

　　雪后初霁，冷白的太阳露出头来。

　　施洛猫了三天，被导演叫去片场开个小会，讨论了下剧本的问题，说是演员反馈上来的。
　　解决资金问题的施洛心情颇好，叼着盒酸奶，眯着眼睛听完，嗯嗯几声，应了：“我晚上改好了，发您看。”

　　导演有点不确定：“你同意修改？”
　　施洛点点头：“嗯呐，我原本也觉得这儿有点问题的，只是没想好怎么改……这提的很好啊。”
　　导演一言难尽盯着她：“你知道吗，连我都敢随便给你剧本提意见。”
　　施洛一顿，眨了下眼，懵：“您经验丰富，有问题肯定要随时提呀。”

　　“据说有个大佬一掷千金，说谁都不能动你剧本。”
　　“……”
　　沃日哦……
　　施洛目光闪躲，尴尬的蹭了蹭鼻尖，小声说：“那不是为了骗钱嘛……”

　　导演没听清，十分心累，他算怀才不遇，进圈几年没有好资源，拍的作品也都不温不火，这次原本以为跟以前一样，可没想到转折来得太突然：“我一开始以为这是个没有大腕，没有班底，十分不上档次的小成本片，没想到一个星期后发现，一个零片酬进组，一个砸钱砸进来，最后连编剧都深藏不露。”
　　施洛：“……”
　　她也还懵着啊？
　　谁知道白晏抽什么风接了这剧，还有那程雪秋听到风声就要带资进组？
　　那、那她再凑点钱，好好拍，做个精品，也没什么嘛……

　　诶，等等……
　　“谁零片酬进组？”
　　她心底有个答案，心怦怦跳起来。
　　“白影帝啊，不然以他那片酬，剧组揭不开锅啦。你剧本问题就是他反馈的，”导演说，“虽然听说不能动你剧本，但他按他的片酬折算进来，也算是大投资商了。”
　　施洛：“……”
　　突然觉得好羞耻，怎么办……
　　她当初为什么要说这句话TT

　　中午休息一个小时，开工。
　　施洛站在一边给于棠当临时助理，等她下了一场戏，赶紧把羽绒服给她套上。
　　正这时，片场突然一阵骚动。
　　她下意识偏头。

　　工作人员纷纷让开了一条道，一个颀长的身影走进来。他双手随意插在兜里，羽绒服敞开，里面是很单薄的线衣。动静不大，却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场女生的目光唰唰都亮了。

　　然而他身后还跟这个人，大冬天的，一身红色连身裙，连外套都没穿，妆容十分精致，言笑晏晏的，像一朵花。
　　她走进来，一边跟大家打招呼，一边吩咐助理把饮料分发下去，嗓音甜中带嗲：“刚和白老师走完通告回来，大家辛苦了，我请大家买了奶茶~”

　　程雪秋……

　　施洛很想翻个白眼，和白老师一起走通告才是重点吧。

　　白晏把热闹甩在身后，朝导演走过来，不知为什么他眼神很冷，似乎在不耐烦着什么。
　　导演和他说了几句话，瞅到施洛偷偷秒过去的目光，就冲她招了招手，“编剧，就剧本的事，我们再当面说说。”
　　施洛：“……”
　　刚不是都说好了吗……

　　她犹犹豫豫的走过去。
　　白晏视线扫来，只一瞬，又漫不经心的移开了。
　　浑不在意的，像看一个寻常陌生人。

　　存在感太强了。
　　强到一靠近到曾经的记忆就会不受控制涌上来，牵动每一根神经。
　　施洛尽量不看他，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导演的话上。

　　“导演，白老师——”
　　正低着头，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甜到发腻的声音。

　　程雪秋一手握着一杯奶茶过来，笑得像朵花，“给你们拿奶茶。”
　　天冷，热奶茶简直是雪中送炭，导演笑着道了谢，白晏不知想什么，顿了两秒才接过。

　　程雪秋两杯都送出去，这才像看见她，惊讶道：“呀，编剧也在啊，你平时都不随组，就没有买你的诶……”

　　施洛简直想吐，你就可着演吧。

　　导演刚把吸管插进去，一听就把他手里给施洛递来，施洛赶紧拒绝：“别，我不喝，不然晚上会失眠的。”
　　“失眠？”
　　“对啊，会抓狂的。”
　　导演瞅瞅手里的东西，没再坚持。

　　程雪秋却来了兴致，滔滔不绝起来：“导演，真是抱歉，今天是因为之前就谈好的通告，就请了假，耽误进度了，我以后会好好努力的。我也会像白老师多多请教，他今天拍的几组……”

　　四周都静了下来，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这两个临时进组，还一起请假走通告……怎么看都有猫腻。

　　施洛悄悄抬眼，发现白晏目光轻飘飘的扫了程雪秋一眼。

　　“你这么说，会让大家误会吧。”他轻笑一声，嘴角噙着点要笑不笑的弧度，打断她。

　　程雪秋一怔，似是不明所以：“啊？”

　　白晏这人在圈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大多时候都和颜悦色，不会给人难堪，她觉得，就算删删减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也不算撒谎，他不会说什么。

　　然而，他轻轻笑了笑，似讽似嘲：“今天拍摄的摄影棚隔着一条街……听你助理说你上午十点就结束了，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我倒不清楚。”

　　程雪秋脸色霎时惨白。

　　白晏瞟了她一眼，把刚刚接过去的那杯奶茶，放到附近的椅子上，慢条斯理的说：“这个还是算了，无功不受禄，而且……我们也不熟。”

　　白晏：欺负我老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