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眉间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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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混在乞丐堆里的孩子，没有父母。他是被一个乞丐爷爷捡回来的。
乞丐爷爷说，那时捡回他他还是个襁褓婴孩，就那么被丢在破庙前，任由着他在哇哇哭闹。
是乞丐爷爷最先发现他的，因为哭得累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了，就那么脸色苍白歪着脑袋睡了。乞丐爷爷见他可怜，抱他回来。
乞丐爷爷不识字，取名也不会取，就那么随便唤他「小一」。
「即便是乞丐也是有规矩纪律的。」
这是在小一刚刚懂事时爷爷就告诉他的。
乞丐行讨，每日必须要到规定的碎银上交乞丐堆里的头儿。
不许强讨，不许去向贫苦人家行讨。
偷窃，强抢更是大忌。
这几点小一记得很牢。
小一刚会走路了就去乞讨，就这么长到了七岁。
“糖~葫芦~”
“包子包子~刚出笼的包子~”
“山楂茶~山楂茶~”
小一今天一个人在洛阳乞讨。
洛阳很热闹，大店小铺林立在两侧，小贩们吆喝声声。
“少爷行行好，给点钱吧……”
小一一身破布衣裳，右手拿着个破碗站在一个富家公子的面前。
“滚滚滚，别挡本少爷的路！”
富家少爷摆摆手推开小一，一脸嫌弃。
小一毕竟人小，力气哪是一个十八九的少爷大，“哎哟”一声就一个趔趄坐倒在地，破碗也离了手。
“真是晦气。”富少爷居高临下瞪了小一，抬腿和一干家丁离去。
“嘶……好疼……”小一坐在地上，屁股火辣辣的疼，反转右臂，肘关节处也被磨出了血迹。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没有一人关注这个小乞丐。
小一原地坐了一会之后才颤巍巍爬起来，屁股依旧很疼。小一四处扫视，往前走几步弯腰捡起地上的破碗。
幸好里面还没有铜板。
小一继续往前走。
“喂小孩儿！你要做我徒弟吗？”
往前没走几步，身后突然有一道清丽女声喊住了他。
“喂小孩儿！你要做我徒弟吗？”
小一转过头，一个女子逆光而立，长发随风飘起，因为逆光，小一看不清女子的相貌，只能看清那微微弯起的红唇。
小一有些不敢置信，小声开口：“大姐姐，你是在…问我吗？”
女子轻轻一笑：“我面前就你一人，你觉得呢？”
“可…可是我只是个乞丐啊……”
“乞丐又如何？你就说愿意不愿意。”
“我…我愿意！”
女子又笑了，人也慢慢往小一那里走近。
小一这才完完全全看清了她的模样。
好…好漂亮的姐姐。
肤如凝脂，唇红齿白，五官秀丽，眼珠黑亮，时不时有流光绽在她的眼里。长发飘飘，一身蓝白道服合贴身材。
小一没有念过书，不会用什么词语描述容貌。但他想起了一句，是一些富公子赞美貌美女子时说的。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道姑站在小一面前，浅浅笑着。伸出一只手，说：“来，我们走吧。”
“嗯……”
道姑领着小一来到拜师堂，堂上的老者面容慈祥。
小一第一次拜师，一切由着道姑引导着他。
上香，磕头，敬茶。
道姑接过小一递来的茶水，说：“俯首作揖谢师恩。我喝了你的茶，就是你师傅了。江湖险恶，咱们可要师徒一心，同去同归。”
小一安安静静跪在道姑的面前，没有说什么话，却是异常坚定的点了头：“嗯！”
道姑笑着揉了揉小孩子的脑袋，掀开茶盖喝了茶后重新放下，抬手扶起了小一。
道姑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孩子，只觉得越看越欢喜。眼睛弯了弯，道姑开口：“真是个可爱的男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一明显被道姑的一通打量到不自在，面上红了不少。听到道姑问他名字，不自觉垂了眸子，说：“我…我没有名字……他们只叫我小一……”语气是掩不住的落寞与委屈。
“嗯…没有名字啊…这可不好呢。”道姑看着小徒儿的神色，只觉心疼。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不如我就叫你「谷陵」，可好？你随我姓，叫做「苏谷陵」。啊对了，我叫苏棂安。”
“苏谷陵？苏谷陵……苏谷陵！”小一，啊不，苏谷陵愣愣的念了几遍新名字，满心满眼的欢喜。
苏棂安瞧着小徒儿的表情，大大的眼睛弯成牙儿，颊边的酒窝是那么深，不由感慨“自家的小徒儿真是可爱啊！”
不过感慨归感慨，苏棂安扫视着小徒儿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果然还是要先去准备这些呢。
“我先给你买包包和糖葫芦，你等着我啊！”说罢便打算出去。
只是才踏出一步，苏棂安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拉住了，回头一看却是自家徒儿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脸上是不安的神色。
苏棂安问：“怎么了？一个人害怕？”
被一下戳破心思，苏谷陵面上一红，嘴上却是傲娇的说：“才…才没有！”
居高临下的看着徒弟羞窘的脸，一副被戳破心思却嘴硬傲娇的样子，苏棂安打趣说：“那…你为何要拽我衣角？”
“我……”
蹲下身，与苏谷陵齐平，苏棂安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不怕，师傅跟着你。”
苏谷陵看着面前的师傅，听见她的慰语，那一瞬，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感觉。那么暖。
师徒二人在小镇上呆了几天，为的是让苏谷陵有时间去跟乞丐爷爷他们告别，之后苏棂安便带着苏谷陵回了纯阳宫去。
路上，苏谷陵曾问过苏棂安一个问题：“师傅，你为什么会来这个小镇啊？”
苏谷陵明显感觉到苏棂安身子僵了僵，牵着他的手也紧了几分，然后他听见苏棂安用不自然的语气说：“我…我是来看望一个人的……一个…很重要的人。”
苏谷陵那时候还不知道，这种不自然的语气，叫做落寞。
索性小镇离着纯阳宫并不远，不过徒步走了两日就到了地方。
看着自己面前长长的阶梯和大门，以及大门顶上的「纯阳宫」三个字，苏谷陵觉得是那么的美好，不自觉的，苏谷陵笑了起来。
苏棂安一直注意着徒弟的变化，看到他笑得那么灿烂，唇边浮起一抹笑，带着苏谷陵走上了阶梯。“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纯阳弟子了。阿陵，这儿，就是你的家。”
“嗯！是，师傅！”
先带着苏谷陵去拜见观主，又来了一系列入宫必要手续，一切才算完成。
带着苏谷陵来到她的住处，看着小徒弟一副累瘫了的样子软绵绵趴在桌上，苏棂安一阵好笑。
“阿陵。”
“是！师傅！”原本软绵绵趴在桌上的苏谷陵突然听见自家师傅用着正经的口气叫着他的名字，不由浑身打了个颤，“腾”地站起来挺直了腰背，一脸严肃。
……这么严肃的小脸要作甚……
苏棂安默默腹诽，面上却是比苏谷陵还要正经严肃，开口：“阿陵，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纯阳的弟子了。师傅问你，你以后可有打算？”
“师傅。阿陵想好好学功夫，将来，做个名扬天下的大侠！”
这句话，苏谷陵说得是那么认真。
就像…曾经的她。
苏棂安看着苏谷陵发亮的眼睛，久久不语。
苏棂安并没有很快就开始教授苏谷陵剑法，而是先花了几天时间带着他熟悉纯阳宫。
“这叫做熟悉环境，免得日后迷路。”
苏棂安对着徒弟如是说着。
之后，苏棂安才开始教他剑法。
她教他如何将剑招施展得凌厉，教他如何理解那些晦涩难懂的诗词，教他如何才能挽出繁复华丽的剑花。
他听得认真，眼神专注。
春花秋月，寒来暑往，时光就是这般在这些学习中匆匆流过，已是十载光阴。
空旷的院落里，没有多余的声音。一声声的喝响带着长剑劈开风的响动，少年挽出一个剑花，完成了剑招。
苏棂安悠然的坐在老桃树下的藤椅上，捧着一杯茶呷着。抬眼漫不经心瞧了眼徒弟，满意点头：“不错。阿陵，这第五十九式剑招你已经可以很好的完成了。”
少年收好长剑走到师傅面前。十年过去，当初那七八岁的奶娃娃终于长成少年模样，十六七的年岁脸庞已经刚毅，因为方才的练习额上沁出细密汗珠。苏棂安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杯盐水给他。
苏谷陵接过一饮而尽，随后便是端坐在师傅身边。
年岁大了反而严肃了，也不知以后还会怎样。
苏棂安心想。
“阿陵，想要去镇子里玩玩吗？”递给苏谷陵一方帕子擦汗，苏棂安问。
少年的眼神亮了一瞬，脸上明显透着欣喜，却依旧没有开口。
到底是少年心性，怎么可能会不想着玩。苏棂安深知徒弟性子，也不等着他开口便掸衣起身，牵起徒弟的手就拉着他走出院子。
少年一副严肃表情，步子却轻快异常。
洛阳。
依旧是小时候的模样，却依稀感到有什么不同。苏谷陵随着师傅东走西瞧，不知何时松开了师傅的手一个人大店小摊的逛着。
苏棂安站在身后，笑意浅浅。
苏谷陵驻足在一个面具摊前。
“诶徒弟。”
“什么……唔……”
苏棂安不知何时出现在苏谷陵身后，柔声喊着他。
少年不解的转过头刚开口却被塞了满口的冰糖葫芦。
“呸呸呸！”少年不满的吐出糖葫芦，一把拍开苏棂安的手，“都跟你说了我不喜欢吃糖葫芦！”年少时是喜欢糖葫芦，觉得红艳艳的很好看。可是已经被喂了六七年的糖葫芦真的快吐了！
苏棂安皱眉看着地上的糖葫芦，白亮亮的糖晶落了一地。
真是的，明明以前那么喜欢吃啊！
少年避开师傅的表情，一个人默默往前走着。
苏棂安心疼了一会儿糖葫芦也跟上了徒弟的步伐。看着徒弟默默不语的样子，怕他闷了又讲起来以前的江湖趣事。
少年不耐烦的打断她：“别讲了！说这么多遍您不累吗？我听了都烦。”
原以为自己师傅会有所反驳，等了许久却不见声响，又问：“喂，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嫌我吵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少年不知所措。
看着徒弟难得一见的表情，苏棂安“扑哧”一笑，说：“马上就要出师了，我给你准备了新衣裳，你试试？”
眉头一皱，少年嫌弃道：“不要，你做的衣服太丑了。穿着这么丑的衣服将来我怎么名扬天下。”
苏棂安一怒，伸手就要一个爆栗过去。少年将头一偏，转身快步离去。
自那日疯玩后，苏谷陵又专注地投入了剑式之中。
上刺，下挑，一套剑法舞的凌厉。
最后一个剑花回挽，苏谷陵停下动作。
一套剑招共六十式，最后一式却怎样都不能完美。想着前两日苏棂安在他面前舞了这套剑法，招招凌厉，毫无破绽。
苏谷陵懊恼。如果还是无法学好剑招，就无法出师了。
走到桃树下的桌前端起一碗盐水饮尽，苏谷陵往远处望去。
师傅告诉他，在纯阳宫的远方，是江湖。
苏谷陵的眼中渐渐透出向往。
他从小的愿望就是可以在江湖叱咤风云，名扬天下。可能小时候感觉还不算强烈，可师傅有时有空没空了总是会在他耳边说着她以前闯过的江湖。惩恶扬善，侠义天下。
收回目光，苏谷陵重新执好剑。他想，他一定要快些出师，然后闯荡江湖。
苏棂安默默站在房屋的阴影下，看着徒弟努力练着剑法，眼中平静无波。
又是几日过去，日子就那样过着。
苏棂安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摆着针线，手里缝着一套衣裳。
苏谷陵兴奋地跑到苏棂安屋子里，说：“师傅！我的剑招全都学会了！”
苏棂安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舍，将手里的衣物放在桌子上，苏棂安抬眸，平静无波：“这么快？去外面舞一遍给我看。”
上挽，刺出，反身。
剑招中带着惊人的气势。
面上从无多余的表情，少年舞的专注。
苏棂安站在不远处，瞧着。
凌厉魄人的气势，毫无破绽的身法。
不知几时起，徒弟长大了呢。
现在，连你，也要离我而去了。
眼中闪过的是落寞。
没有看苏谷陵演完所有的招式，苏棂安淡淡开口：“阿陵。”
少年刺出的动作一顿，不解的停下动作。
“你已经可以出师了。”
一句话的说出，少年眼里升起兴奋的情感，开口打算说话却被打断。
“阿陵，名扬天下是你的愿望，我会支持。出了师，你就可以去江湖游历了。我没有什么大道理给你，你只记住一句便好：‘初心莫负’。”说罢转身离开。
少年怔怔看着师傅的背影，张开的口却说不出一句。
今日的师傅，好奇怪。
苏谷陵并没有选择立刻离开，而是打算过两日。苏棂安知道后，也并没有说什么，依旧是缝着她的衣服。
一日，苏棂安终于放下她的衣服，邀苏谷陵去河边走走。
河边被种着许多桃花树，正是暖春，花开艳丽。
二人沿着桃花铺就的小路走着，无人开口。
苏谷陵受不了这气氛，开口打破沉寂：“喂，你一直在这，都没去过别处，是不是在等着谁？”
苏谷陵发现苏棂安明显怔住，开口的语气是那般强硬：“我谁也没等，谁也不会来。”
“你一个人，就没想过去别的地方？”
“我……”
风轻轻吹过，流水潺潺。
三日后。
苏谷陵背着一个包袱，执着一把剑站在纯阳宫前。
今日他就要一个人出去闯荡江湖了。
他没有跟任何人讲，却盼望着可以看见那个人出来。
“呵。”自嘲的笑了笑，苏谷陵转身就走。
“阿陵！”
意料之外的呼喊，苏谷陵身形一滞，转头看着她。
苏棂安跑到苏谷陵面前停下，浅浅喘着气，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苏谷陵接过，不明所以。
“呼，呼……这是我亲手做的衣服……”
她做的？
苏谷陵将包袱打开，赫然是前段时间她一直在做的衣服。
苏棂安的手工一直不算好，以前给他做的衣服总是粗糙，被他嫌弃了好久。
但是这套衣服……
细密的针脚，缠得仔细的流苏，比以前手艺不知好了多少。
苏谷陵张了张口，却没说一句话。
“还有，”苏棂安从怀里拿出一个剑穗，“把你的剑给我。”
苏谷陵递出去，任由苏棂安缠上剑穗。
“师傅，总有一天，我会名扬天下。”看着苏棂安的侧脸，苏谷陵鬼使神差说了一句。
苏棂安正在认真缠剑穗，没有听得太清楚，将流苏抚平，苏棂安直起身，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摇了摇头，苏谷陵说：“没有……”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走吧。”
苏谷陵静静看了看师傅，转身离去。
他没有看见的是，苏棂安眼中抹不去的悲哀。
五年后。纯阳宫。
还是五年前的那个院子，依旧只有那棵老树静静站着。
院子里一男一女在对练。
青年面容严肃，眼神专注，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的向前刺去。
女子原本还算游刃有余渐渐被逼到无招可施，一下一下的抵挡最终被青年挑开长剑，瘫坐在地上。
“你又输了。”
青年收好剑，居高临下看着女子，声音低沉。
苏棂安起身，毫不在意：“知道了知道了。”
徒弟，还是长大了。
她看着面前已经高出她一个头的青年，不知心中滋味。
“这下你不用一直跟在我身后，担心我被人欺负了。”
苏棂安一愣，不知怎么接话。
恰好苏谷陵的小红马颠颠跑了过来。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略带僵硬的转移了话题：“这是你的小马驹吗？挺帅的嘛。你记得每天刷洗这样它的毛色才会——”
苏谷陵不耐烦打断她：“这些我知道。”
“呃……”像是想起什么，她又说，“对了，我这里还有些上好的马草！”
“不用了，我都有。”
话题就这样冷了下去。
距离苏谷陵出师已有五年，十七岁的少年已经长大。
当初七八岁的孩子已经是江湖上妇孺皆知的大侠。
苏谷陵十七岁踏入江湖，凭借一桩桩好事扬名于民间，最后更是以砍下寒宫宫主项上人头，从此名扬江湖。
师徒二人来到桃花林。
苏棂安问：“阿陵，要喝酒吗？”
苏谷陵一怔，酒？在哪里？
下意识点头，苏谷陵看着苏棂安跑到一棵桃树下挖开了土，不多时，一坛酒被她挖了出来。
她说：“这坛酒是我五年前埋下的，为的就是和你一起。”
不知从何处拿来的酒杯，她递给他，说：“喝吧。今日我们师徒，不醉不休。”
苏棂安的酒量不算好，才喝了几杯就渐显迷离之色。
“师傅，你醉了。”
“没有醉……”她反驳，然后眼里出现一些怀念，“时间过得真快……十五年过去了，呃……当初收你为徒你才是个…是个七岁的小娃娃…拽着我的衣角却说不害怕……呃…真是怀念啊……”
她说话断断续续，却并不妨碍他的理解。他在心里说：是啊，十五年了，真快。
苏棂安又说了好多好多，他也静静听着不打断。清风吹过桃花树，落满一地。
三年后。
还是纯阳宫，还是那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仿佛一切都不曾改变。
不同的是当初冷淡严肃的青年一头黑发已然变白，不见了那个妙龄女子，只有一个六七岁的女娃娃在一旁玩闹。
“师傅，你在等谁？”女娃一脸天真的看着面前的青年，问。
青年站在树下，眼望远方：“我谁也没等，谁也不会来。”
小徒弟又问：“你一个人，就没想过去别的地方看看？”
“我……”青年怔住。依稀许多年前他也曾问过师傅这个问题。
那时，她是怎么说的呢？
“你一个人，就没有想过去别的地方看看？”
她的语气里有掩不住的落寞与悲哀。她说：“我怕我一转身，连你也不见了。”
天上突然飘下了雪花，落在脸上，那么凉。
小徒弟兴奋地拍手：“看，下雪了！”
远方依稀有一声浅浅的叹息：“看，下雪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眉间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