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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流言 ...

  •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甲械一事尚未解决,京城又快马加鞭送来一封信。

      周管家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似乎已经到了多事之秋。此信的内容比上一封要严重的多,单看季北城的脸色,他已猜出一二。

      “将军,这信可是来自白云观?”

      “嗯。观里的老尼说姑姑病了……”季北城颇是无奈地叹了一声,“以她那动辄伤春悲秋,爱钻牛角尖的性子,这么多年忧思郁结,不病才怪。”

      季北城自小跟季云烟亲近,关系极好,知她病了,心里着实担忧。

      周管家又怕他脑子一热,再提去京城的话,便提议,“老奴代将军去一趟京城,可好?”

      季北城思忖片刻,点点头,“也好,有你去看姑姑,我也放心。对了,把卢策叫上。他虽粗莽,又大意,却是除了我,跟姑姑最投缘的人,有他陪姑姑说说话,也不失为一种排解。”

      卢策自小就被卖进季家,算是跟着季北城一起长大的。他的脑子不够活泛,最讨厌读书习字,因此做不得季北城的伴读,却是陪他练功骑射的最佳人选。彼时,除了家里和军中,季北城在季云烟处待的最久,回回卢策都跟着他,与季云烟的关系自然也相当熟稔。

      听闻季云烟染病,卢策当晚上就收拾好包袱,拉着周管家上路了。

      还好季云烟只是得了风寒,等卢策和周管家赶到,她身体的病痛已好了大半,让人束手无策的,还是心病。

      卢策见她时常一副失神落魄,恹恹不语的样子,和周管家商议后,决定带她下山,去城里转转。

      到了正午,三人饥肠辘辘,由季云烟提议,入了最近的酒楼用饭。

      两杯清甜的米酒入了喉,季云烟的话也多了起来,“小卢,这次劳烦你和周谦,为了我,专程跑一趟。都是观里的师父们大惊小怪,背着我给北城送信,徒增他的担忧。 ”季云烟说的极慢,极轻,好像下一刻,她的声音便会就此断掉。

      不过四十岁的女子,却一身的江湖风霜,历经沧桑。

      卢策感叹,“记得第一次见到姑姑,我才八岁。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

      “是啊!”季云烟眺望着窗外的建筑,低低道:“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你与北城如今都长大了,他……应是也如你们那般玉树临风了吧?”

      卢策顺着季云烟的视线看过去,入眼的,也不过是普通房屋的一砖半瓦而已,季云烟却看得那般认真,好似重见了故人。

      “侯府就在那个方向。”周谦也饮了杯酒,跟着道,“大小姐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吧?长得跟老侯爷真像,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可惜,脾气却与老侯爷大相径庭。”

      卢策算是听明白了,“姑姑说沈璧?”

      季云烟颔首,“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阿璧,他才四岁,一张小脸粉粉嫩嫩的像春天的桃花一般。北城倒比我先见了他,若知道他在桑庄遇到的那个孩子就是阿璧,沈大哥后来也不至于又找了半年,才找到他们娘俩。”

      提到这件往事,卢策倒想起季北城上了马车之后跟他们说的话,憋不住,笑了起来,“姑姑可知,如今这京城都在传沈璧的谣言?”

      季云烟讶然,“什么谣言?”

      卢策半是幸灾乐祸,半是玩笑,“如今城中人人都知道沈璧四岁就定了亲……不过,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沈璧定亲的对象竟是将军!”

      当时季北城一上车就将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与马车里的两人听。季云烟还记得,他们两个在车里笑得前仰后合,只把季北城笑红了脸才罢休。

      三人边吃边闲话,出了酒楼,日头正烈,因担心季云烟的身子吃不消,周谦便让卢策送她回白云观了。

      再说高骈得了个屠夫女婿,在外受人嘲笑,回家了女儿闹,心里那个烦闷!最后索性家也不回,只在酒楼买醉。

      他思来想去,觉得不从沈璧那里找点安慰,日子是过不下去了。正愁无处下手之际,就听到了隔壁的谈话声。

      高骈知道沈璧人缘不好,但没想到那些受他欺负的人,竟没有一个有心去查查他,找找他的弱点,否则,这么大的瓜也不可能便宜了自己。

      初听这个消息,他都不敢相信——沈璧定亲的对象居然是季北城!

      而且还是私定终生!

      高骈开心的多吃了两碗饭。能让沈璧不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于是,沈璧跟季北城定亲一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整个京城。上到朝廷命官,下至平民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男风在云楚算不了多大的事,没人会去谴责,也没人会去阻挡。众人关注议论,主要因为这两位当事人都自带主角光环。

      一个是风流倜傥的将军,一个是才貌双绝的侯爷,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其实大部分人都知道两人貌合神离,突然爆出定亲一事,这种反转使得事情如云雾里的美人,越朦胧看不清,越是吸引人。

      沈璧有数日未出门了,自然也没听到外面的这些流言蜚语,否则,忠义侯府不会这么平静。

      此事是沈璧的忌讳,福伯自然不敢告诉他,还吩咐府里的下人,无论如何都要守口如瓶,只待过两日,沈璧去了福州便好。

      这种鸵鸟做派根本就是掩耳盗铃。被沈璧发现,只是迟早的事。

      这边福伯提心吊胆地瞒着,那边有人坐不住了,非要来拆台。

      朱承轩听到这个传闻,一颗心就像猫抓狗挠一样,痒得厉害。

      他原以为沈璧喜欢女子,他们两人之间那是隔着天,隔着地,这下听闻沈璧有可能也喜欢男人,他能不激动吗?一心只想跟沈璧亲口确认此事。后果什么的,根本不在他考虑的范围。

      不过,回回去侯府,回回都被福伯拦住,以各种理由将他挡在门外。逼得朱承轩不得不半夜翻墙,一入院自然就被发现了,不过同时也达到了他的目的——见到了沈璧。

      饶是福伯在一旁拼命使眼色,怎奈朱承轩根本不看他,开口就点了炸药,“侯爷,现在京城都在传,你与季将军有婚约,可是真的?”

      沈璧本来悠闲地摇着折扇,打算听听这朱承轩半夜闯入侯府的理由究竟是什么。闻言,手中的折扇“啪”地合上,眼神一凝,如针尖刺遍朱承轩的全身,他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朱承轩感觉不大对。此事沈璧的脸色完全可以用烧焦了的黑炭来形容,他舌头一打结,也不知道自己要说啥了。

      “本侯问你,你刚才在说什么!”沈璧一掌下去,面前好端端的桌子散了架。

      朱承轩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嗫嚅道:“京,京城都在传……侯爷和季将军有,有婚约……”

      一股邪火在沈璧的胸口“噌”一下烧了起来,还越来越盛,直烧的他双目泛红,头脑发热,“谁传的?”

      朱承轩怂了,“尚……尚不知道。”

      沈璧看向福伯,“你也听说了?”

      福伯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为何不告诉本侯!”他很少责备福伯,但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斥责,“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侯爷!”

      福伯生怕火上浇油,不敢多做反驳,“老奴尚未查出传言起自何处,怕侯爷如现在这般动怒,便想等解决了再跟侯爷禀报。”

      沈璧眉目阴冷,“此事还需调查?这个时候来造谣的,除了高骈,你还能想到谁?既然他不想好好活着,老子今晚就成全他!”

      沈璧取了兵阑上的红缨枪,转身欲走。

      福伯双臂一伸,拦在了他面前,“侯爷,使不得!你此时正在气头上,这么一去,定会跟高骈起冲突,万一伤了他,如何是好?”

      沈璧俊秀白皙的脸庞上只有怒气和冷酷,“这次我不打得高骈满地找牙,我就不叫沈璧!让开!”

      沈璧身姿矫健,福伯哪能拦得住人,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人已没了影。

      福伯急的又跺脚,又叹气,一面命人拦住沈璧,一面推着朱承轩出门,“你,你快先去找御林军统领,今日是他巡城,叫他立刻前往高府!侯爷要真伤了高骈,事情就大了!”

      朱承轩虽爱慕沈璧,却也知道刀枪无眼,刚才见了沈璧的样子,加上那杆传闻中的金戈枪,使得他连往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这会儿被福伯一推,醒过神来,想想这件事的后果,顿觉后脊背窜起一股凉气。万一沈璧盛怒之下,失手将人打死,那可就得以命偿命了。

      京城已入宵禁,街道上空无一人。

      沈璧提着一杆明晃晃的长|枪,策马狂奔,披风在夜色中翻起层层雪浪,被如水的月华一照,寒光顿时化作无形的杀意,四散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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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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