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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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此话只轻笑，不置可否。
世人只见表面，不见其里。我爹和我师父在江湖上一个风头比一个劲，有多少斤两自然被知道得一清二楚。然武林之水深不可测，隐世高人何其多。
其高人，大隐隐于世。少林寺那秃驴就是一个。明明顶着一个主持这等光辉的名头，竟然都没人能真正了解他。很少有人知道……这秃驴的武功，早超过我师父和我爹不知多少。
只是，老和尚从来不显山不露水。
所以，认识他后……久而久之，对武功啊名号啊这些东西，我都已看淡了。真真正正的虚名而已。再辛苦得来，终究是假的。而我，不想论为老和尚心中的笑柄。
再过一日，是夜，却只有我独饮。
闭目，脑海里不断闪现的……是那袭清净不染尘埃的白衣。我爹他这次算是被我大气，居然昏迷了一天一夜还醒不过来。
我不曾见过我爹这样示弱。也许……也许他对我，真的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可我却不能承受这翻盛情。
……我，我连回到他身边。其实动机都不是单纯的。
当日蒿山少林上的一幕，我与赵舒装疯卖傻，骗过了所有不知情的江湖人，终是达成了原本的目的。
是的，不错。一切，都是假的。
我骗了他。
有微微的衣袂破空声在耳边响起，我一抬头，果然是心中所猜想着的人。
老秃驴静立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地双掌合十，念一声：“阿弥陀佛，苏施主久见了。”
他的修为原是一点声音都不至于发出的，但老和尚有一点不好，就是喜欢装出一副君子样。连夜探人家私宅都不忘显得是神仙驾临一般。
我冲那晃晃左手，再晃晃右手。“方丈请上座，方丈是否来赏脸与晚辈同乐？”左手陈年桂花酿，右手卤水桂花鸡。
眼尖地望见老和尚长长的胡子抖了抖，总算憋出一句话：“谢座……但老衲乃是出家人，不便与苏施主共行此乐。”
我意味深长地一笑，大口咬下一片鸡肉。听闻老和尚属于半路出家那种，剃头前平生最爱的就是鸡肉美酒，本少主今天为了等他来可是做了万全准备，不怕不把他气得跟我爹一样。
“方丈，佛家不讲究今生种种皆是前世孽？”
“正是正是。”
我笑意加深，道：“所以此鸡今生为鸡为我所吃，乃是它前世做错事欠了我的，如今我吃了它，代表我原谅了它，此后两不相见。这岂不表示晚辈仁心仁德？”
老和尚果然控制不住，破口大骂：“姓苏的小孽障，休要在这里大放厥词，此等歪理怎能拿来玷污我佛？”
我见好就收，从一旁拿出几碟青菜又摆上桌。“说吧，秃驴，今天来找我做什么？少林寺方丈总不是来半夜刺杀譬露宫宫主的吧？”
老和尚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不言不语。
我也不理他，只低头一口接一口地喝酒。陈年桂花酿早换下，我饮得是烧刀子。
空幽夜色，万籁具静。
贼秃忽然长长一叹，吓得本少主一愣。不知他这回又要弄出什么佛偈来忽悠我。
“李然，李然，你当真要留在这里？你当真不会后悔？正道这此下了狠心要灭譬露宫，你可想清楚你到底要怎样做。你的选择，可是足够牵动大局。”
我看都不看他，心不在焉道：“少林统领正道，你如今和我说这话，是不是打算把少林洗黑了？”
他又说：“我最恨你小子这点，总在重要事和跟我打太极，我可是来提醒你，滋事体大你当认真考虑……无论你最终决定如何，我会想办法说服你师父。”
“别总扯上我师父，”我摇摇头，却甩不去头昏脑涨的感觉，“秃驴啊，歼灭譬露可是造福天下苍生，我怎么看你不怎么上心？”
眼前如笼雾气，却依然看得清眼前老和尚的眼神。洞彻明净，悲悯众生。
他眼里是我的倒影。然而我知道他看到的不是我……是苍生。
轻轻一笑。早知道这老和尚对正道这行动不怎么上心。在他眼里，正道邪道都只是他心里的苍生。苍生该生该死，则与其正邪无关。
他以为，今生做下的孽，是应该来生报的。
风雅则不这么认为。风雅说，今生欠下的今生就还了，来生就轻松了。所以我则从了她的观念。
此次回譬露……我就是带着这样的想念的。
从怀另掏出一卷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纸，丢在贼秃头上，再无心听他插科打诨，我直入正题。“这就是譬露机关图了，你回去顺便带给我师父。”
老和尚攥着那张纸看了我许久。
我知道他是会依我所言的。老和尚虽心怀不忍，但是却不愿正面直接参与这些武林冲突。他，最后当会随波逐流，静观事态发展。
“李然，你虽不在譬露宫长大，听说譬露宫主也待你甚好。他是你生父，你……真打算置他于死地？”
我付之一笑。“我自然有我的打算，贼秃你做什么总管我的家务事？”
他还打算劝我：“宫主是你父亲，你却要帮正道对付他。我如果打算这个时候倒戈，我想……你师父也不会说什么的。”
“李然……不，苏末然少主，你混回譬露宫多日，机会良多却未下手杀了他，你终是下不了手吧，不如重新考虑……”
我多少听得有些不耐烦。“我另有考虑，你怎么对我爹的命比我还关心，莫不是修行多年还改不了以前那色痞样对我爹见色起意？”
老贼秃一拍桌子，声音一扬：“李然你莫再这个调调，大错一旦铸成，可再容不得你后悔了！”
“那我不后悔不就成了。”我挑眉浅笑。这个问题实在可笑得很，做事本来就应考虑周全，一下手就不会再后悔。
顿时一片死寂，他再也不说一句话。场面尴尬得很。
我只好借故遁走：“我爹这会该吃药了，我得进去喂他，若是换个人弄不好得被他一掌拍飞。晚辈告退，方丈自便。”
我都已走得远远的，还听到老和尚叹气。“李然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