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樱花树》假发三千丈

5、短暂

　　伊德文有点忙，一直很想去克服森林深处的迷宫，经常和朋友外出狩猎。我很多时候也是自娱自乐磨着时间，但已经很满足了，即使不是每天都能见到他。大概是为了不让我担心，结婚之后他基本没再接过离家超过一周的任务。
　　这些都是闲话了，回到正题。院子外的小树苗好像成了我最近生活的重心。我每天都会去看看，每天定时浇水，偶尔在那里弹琴。这把竖琴是会长送给我的结婚礼物，虽然我只会弹很简单的调子，但不妨碍我喜欢弹琴。
　　不过偶尔也有意外。那天我俩都准备去睡觉了，伊德文可能白天很累了，揉着眼睛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我也很困了，因为最近除了在协会工作之外，还增加了在裁衣上的学习时间，每天两个地方来回跑。
　　毕竟伊德文那件被我缝补得很丑的衣服始终是我的心病，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可以给他做一身衣服了。
　　但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没做——“啊我忘了浇水。”
　　我刚想翻身起床去浇水，伊德文就伸手抱住了我，拍拍我的背：“我已经浇水了……睡吧……”我窝在他怀里抬头看他，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头发蓬松，像孩子一样无辜的睡颜。我像他一样揽住他的背，亲了亲他的下巴，笑着闭上了眼。
　　不知道你会梦见什么呢？

　　天色已晚，天边的云染着夕阳的颜色，晚风吹起我的裙摆打在我的小腿上。我刚从协会忙完回家，还没走到院子门口，就看见我的小树苗。
　　它在风里晃着，像是一个病怏怏的人。我走上前，蹲在它旁边，仔细看它。它的根部开始发黑，我摸了摸土，轻轻一拨，根部就露出了很多，因为已经腐烂了。
　　作为一名园艺工，我立刻就明白了——它死掉了，没有在这里生活下来，它不喜欢这片土地。
　　我按捺住心里的失望，想了想，便把土拨了回去，掩住腐烂的根。
　　伊德文虽然嘴上泼我冷水，他也许还是有期望的吧。这个坏消息，我先知道就好了，能藏一时就一时吧。
　　我叹了口气，起身走进家里厨房，洗了洗手开始刚开始准备晚饭，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我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伊德文，忍不住拍他的肩膀：“你干嘛吓人啊。”
　　他下巴抵着我的肩膀，脸埋在我的脖颈和头发里，说：“阿丽莎，我最近可能要出去一趟。”
　　“要去多久呢……”说不失落是假的，我可不想天天回家只有自己一个人。
　　“大概一两个月吧……”他不确定地说，“这次是很多人一起去，放心。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我转过身和他面对面，叹了口气：“欸，去吧，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早点回来，不回来我就改嫁了。”我手指戳着他的胸口警告道。
　　“不会的。等我回来，就能看见樱花树了。”
　　他抱紧我，我也抱紧了他。

　　两天之后，伊德文出发了。我站在院子门口目送着他向克里斯和诺亚走去，直到看不见他的影子。
　　一个人走回院子，那棵树苗已经倒在了地上。心情还是有些低落，我走上前，把树苗拔掉了，轻松得不可思议。
　　它是真的死了，一点救都没有了。
　　我想起港口的东方商人，他们船舱里的成树。也许在伊德文回来之前，可以买一棵到院子里，就算他回来也已经种下了，改变不了事实。

　　在伊德文走了之后的两个月中，我无事可做，仿佛回到了没认识他之前的日子。也有不一样，白天我努力地去完成协会任务，晚上回到家，就开始试着自己做衣服。
　　两个月下来，我终于攒下来了一笔钱。在每天回家之前，都会踱去港口看看那个商人在不在。同时也会想，已经过了两个半月了，也许今天伊德文就坐船回来了。
　　后来，我等到了商人，把一棵樱花成树栽种到了院子里，但伊德文还是没有回来。
　　商人说的很对，成树的存活率比树苗的高太多了。没用几天，那棵樱花树就开始抽出新芽，淡绿色的叶尖钻出来，手指轻轻地靠上去都不敢用力。但时常习惯性地望向门口，好像下一刻他就会回来了。

　　傍晚，我习惯性坐在桌子旁做衣服。伊德文经常穿走在林间，所以材料要用最有韧性的青麻，他喜欢黑色，所以我专门买了黑色染料。领子和袖口需要比较密集的针线缝合，避免没活动几下就裂开了。
　　桌子就在厨房旁边，我低头控制着针线在布料间穿梭，脑海里回想着那天他在这里说的话——“等我回来，就能看见樱花树了。”一分神，手指头就被针扎中了，痛的我倒吸一口冷气。
　　瞬间我就明白了，他肯定早就知道了树苗已经死掉了。而参加的狩猎任务时间越久，一般任务也越困难，同时赏金也获得的越高，而他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回来了……
　　“夫人！有人在吗！”
　　我听到有人叫我，压住了心理可怕的想法，放下没做好的衣服走出家门。
　　没事的，阿丽莎，他上次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小伙子，怀里抱着一团什么东西，站在我家篱笆外，看见我就一直冲我挥手。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没打开门，戒备地看着他。
　　他隔着篱笆把怀里的东西递给我，我伸手接过，发现是伊德文离家那天穿的那一身。上面有的针线很松，是我几个月前不熟练的手笔。两滴眼泪滴落到上面，我伸手擦掉，忍住了泪意，摩挲着这件又脏又破的衣服。
　　“这是在他们路途上发现的……”他似乎有些不忍，语气很轻地说到。
　　“我知道了，是伊德文留在那里的，等我补好，他回来又可以穿了。”我飞速打断了他，用手背抹掉了眼角的泪，“谢谢你帮我把衣服送过来。”
　　“夫人您……”
　　“没事，您先回去吧，麻烦了。”我再次打断他，抱着衣服转身进了屋，重重地关上了门。我无力的靠在门板上，顺着门板坐到了地上，脸埋进了衣服里，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