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书生之我的老板是鬼大肿么办》白川寄梦

75、回忆重叠

　　“啊——”
　　他的双眉开始紧紧皱在一起，闭着眼睛从心底发出一声嘶吼，用双手痛苦地捂着脑袋，心脏的灼热刺烧感延伸至大脑，这让他快要失控。
　　【“怪物——怪物——”
　　“杀了他——杀了他——”
　　愚昧无知的村民，漫天的火光……
　　愤怒围观的群众……被捆绑的少年……
　　“我不是我不是——”
　　那少年无力地辩驳着，脸上的伤痕累累……
　　长发狼狈地遮着他的那双血红妖冶的眼睛……】
　　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一些已经埋葬的过去，在他睁眼后的猩红里渐渐放大，冲破经年的孤独黑暗……
　　他的眼里有了微弱而令人心疼的悲伤……
　　配着那猩红，让人心伤。
　　身下的她没有说话，面对他的发狂没有害怕，只是依旧如以往那般，用她那双温柔且蕴有星河的眼睛，看着他，流出泪滴。
　　他看见了她的眼泪，那双原本猩红痛苦的眼睛，染上错愕。
　　微微艰难地低下头，去靠近她，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
　　为什么，心脏会这么痛……
　　【“哇啊——哇啊——”】
　　为什么，他的耳畔会出现婴儿的啼哭，这哭声让他的记忆与过去更加清晰。
　　“孩子……嘛……”
　　他的声音带着悲伤……
　　眼里的猩红也开始茫然的令人悲伤，如同他一开始的身不由己，记忆深处的藩篱开始有了裂痕。
　　【“这里为什么会有孩子……”
　　“你是被遗弃了吗……”
　　“我是真的不想把你捡回去的……”
　　“真搞不懂你的父母，为什么丢下你……”
　　“明明连我自己都还没有成家，却要照顾你一个没断奶的……”】
　　他的记忆里出现了一个男人，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系带简单地绑起来，披在肩上，斜着的刘海随意地遮挡着他的长睫……
　　那时的他还可以随意且自由地站在阳光下，还总是穿着那简洁的青布麻衣，背上背着弓箭，穿梭在林间……
　　明明那时候，他的脸上还总是明媚着的啊……
　　【“阿升，又出去打猎啊！”
　　“对啊大叔。”
　　因为家里养了闲人，所以才要出去努力干活啊。】
　　那时候的他还可以享受着别人的关心，还可以拥有着简单的善意。
　　【“啊—原来你是女孩子啊——”
　　“原来，你的脖子背后还有个胎记啊。”
　　“好漂亮的花啊……”】
　　可是为什么有一天，突然间，全部都消失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单手捂着被咬破的脖子，跌撞地走在大街上，只能发出悲伤的嘶吼，周围的行人都害怕着躲过，看着他的眼神是那样令人厌恶……
　　“怪物——怪物——”
　　“杀了他杀了他——”
　　火光漫天，黑夜里好像所有的罪恶都可以被忽视不见。
　　他被他们围住，被推上土筑的高台，被火焰围绕……
　　“啊——”
　　这一切都让他想要逃离。
　　他痛苦地跌落在一旁的床榻上，不断挣扎，闭着眼睛，全是那些令他厌恶的过去。
　　清晨的满月堂并不宁静，张满月怒气冲冲地走到噪音源头的附近，却又停下脚步。
　　她的眼睛追随着那只莹蓝色的蝴蝶，一摇折扇，然后离去。
　　“啊西，这该死的神究竟又在搞什么？”
　　鬼的双手紧紧抓着床褥，额间不断地有汗冒出。
　　“啊——”
　　他快要失控，心底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悲伤占据，被他关进那些回忆的藩篱。
　　【“杀了他——杀了他——”
　　“我不是——我不是——”
　　“怪物——滚吧——”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他睁开眼，眼底的猩红与悲伤更甚，露出獠牙，心脏的疼痛加剧，嗜血的欲望在翻涌。
　　嗒——
　　是她泪滴落下的声音。
　　嘭——
　　是她紧紧拥抱住自己的声音……
　　“嘤嘤……”
　　是她在哭泣啊……
　　他的手搭在她的手臂上，想要拉开她。
　　“快跑……”
　　离开这里，离开我。
　　可却是换来腰间更紧的力度，他的姑娘，又怎么会离开他呢……
　　像以往那般一样，他的姑娘还是选择去抱住他，和他在一起。
　　腰间的力度加紧，他握着她手臂的手松开，任凭心底的那股刺痛感将他灼烧。
　　他也去选择紧紧抱着她，紧紧搂着她的背脊。
　　我将整个人都埋进他的胸口，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他这样，只是心底不由痛苦，只是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只是不想离开他……
　　又好像，被什么困住了一样……看不清……逃不开……
　　我只有一遍遍地对他说：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你有我在的……”
　　你有我在的，我会陪着你的，千年万年。
　　嗒——
　　当再一滴眼泪落在他的胸口处，落在他的心脏处，他眼里的猩红开始减弱，眼底的悲伤开始涌现……
　　他的目光不再涣散，而是渐渐定在她的脖颈处……
　　……
　　……
　　……
　　随后，那眼底涌出来的悲伤，无限放大。
　　他的眼里有不可置信，有错愕，也有悲凉……
　　他开始张大嘴巴，双眉愈发痛苦地皱在一起……
　　他的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脖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你的这里，会有这朵五瓣花啊……
　　【“原来，你的脖子背后还有个胎记啊。”
　　“好漂亮的花啊……”】
　　记忆与眼前的现实重叠，她明明还在怀里，可是为什么会感觉到，她和自己之间，隔了千里万里之远啊……
　　“为什么……”
　　是你……
　　为什么……那个孩子是你……
　　记忆的黑夜漫长里，少年将婴儿笨拙地抱在怀里。
　　下一瞬间，却是婴儿露出小小的尖牙……
　　然后……
　　少年就变成了怪物……
　　守着无边的黑暗，到了现在。
　　原来，是你啊。
　　原来是你，把我拉进了这禽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