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西蒙斯弗谖

14、番外二

　　怀着孩子上马打仗可是不行的，柏落坐在塔达为她安排的车子里面吐得连半分力气都没有了。按理说早就过了孕吐的时间，还是这样凄惨，柏落忿忿用绢子揩干净嘴巴，心里咒骂着塔达。当然她报复的也很成功——在塔达上车找她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先吐了那人一身。看着塔达败坏的脸色，柏落难得在孕期沉闷的心情里觉得舒畅。

　　其实，整个过程他们受到的阻力很少，因为朝廷里面乱成一团了。太子和几位兄弟争得你死我活。这个皇朝，早就积重难返了。塔达准备充分，运筹帷幄之间帝王气度已经出现。看到这样的塔达，恐怕代书会更加喜欢吧。柏落又沉重起来，真正的困难从来不是这征战的过程。

　　到了岭关，抵抗骤然增强。因为如果他们过了这里，京师便可长驱直入。而且守关的将领，是她师父，当时她学的很多兵法，都是来自于这位皇朝最德高望重的将军。塔达和将军已经对峙好多天了，塔达开始烦躁，因为如果不速战速决，京城一旦稳定下来，他们的胜算就所剩无几了。柏落决定帮塔达，身为盟友，为了自由，她只有帮助塔达。这是塔达给她的承诺，如果过了这一关，在柏落诞下孩子之后，塔达便放柏落离开。柏落知道，可信度很小，但这是唯一的希望。她愿意试一试，她也要求塔达留将军一命。

　　柏落深知将军用兵之道，将军疑心颇重，一定会坚守不出。唯一方法就是他发现他们的目标不是岭关，而且将军心软，必须让他承受足够大的压力他才会出城。于是柏落指挥全军增设火灶，然后将士兵慢慢抽调离开这里。士兵埋伏在两面，将军看到增设火灶的时候便已经开始疑心，然后又听说有大量塞外骑兵出现在姜城附近。那里是皇朝最为富庶的北方城池，也是皇朝的小粮仓。
　　将军按兵不动，接下来受到消息，姜城老少无一活口，屠城。大火烧掉那昔日繁荣的地方，就像是睡醒睁眼一样简单。将军大怒，又听说，临近的莱城附近也有了胡人踪迹，还没等反应过来，又是一场灾难。将军终是没忍住，率兵出城了，等候多时的伏兵一举拿下了岭关。柏落没有见到将军，她午睡刚醒，碧仔就慌慌张张进来告诉她，将军自尽身亡，临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是：我真教了个好徒弟。

　　柏落赤着脚，跑了一个营地的距离。中军大帐，塔达正在安排之后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孕妇的脾气给了她嚣张的胆子，她冲进去将那些折子全部扔在了塔达脸上。没人敢劝阻，他们都知道，柏落是个怎样的人，都领教过柏落行军时候的本事。塔达对剩下的人挥手，所有人都下去了，铠甲一阵撞击的声音。“你生气，我理解。老将军是自杀的，我没拦得住，是我的错误。”柏落一声冷哼：“没拦住？也是，你这么物尽其用的人，得不到的都会毁掉。”塔达动气，却又按捺下去：“我知道你现在伤心，我不和你说，等你想清楚了咱们再沟通。”柏落没有走，她站在那里，像一棵草，脆弱却仍旧存活：“我问你，我何时能走？”“我说过了，等你生完孩子，我们一切好说。”塔达向前，想搀住摇摇欲坠的柏落。柏落很不客气打开他：“那我等着。”

　　进关第二日，他们准备继续进发，柏落以身体不适留守岭关。塔达不同意，正在拉锯，将军的残余势力进行了突袭。当时柏落在关外的营地，守兵不多了。残余势力很便利地劫走了柏落。塔达大怒，亲自率兵追击。残余势力躲进山里，塔达便放火烧山。柏落坐在一群人之间：“你们走吧，不用救我了。我已经害死师父了，再把你们拖下黄泉，我也没什么活的意义了。”为首一人说：“公子，将军嘱咐过，柏落公子您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只可能是因为自己太爱自由，想去换那自由而已。将军说，不怪您，他让我们完成他的心愿，让公子您能快意山水之间。”

　　柏落泪盈：“师父这就是专门让我不痛快，非得把我折腾哭了，才心里安生。”山下塔达封山，正在堆柴火，山上他们吃了一顿饭。

　　看着睡过去的兄弟们，柏落暗道一声珍重，便下山了。塔达见了很吃惊，柏落只是告诉他她趁机下了药。她求塔达放过那些人，就当是为了欠老将军的一条命。塔达答应了。

　　走到半路，遇到截杀。老将军旧部都是赤胆忠心之人，哪有如此轻易放弃。塔达看到有人围堵，将旁边的柏落一把拉至怀中：“这次，我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了。我一直在。”

　　柏落从一匹马飞到另一匹马上，在那令人胆寒的怀抱之中。她丢下凤凰令，这是将军给她的，她让那些人马上撤退。这是她最后能为老将军做的了。她，一直是囚鸟，何苦追求自由连累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