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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回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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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和洛容与也伤得不轻,都静卧在床好好修养。
奇怪的是,洛云禾本是修为最低的,且强行结印,如今当是重伤,可现在看来却无甚大碍。
其他人担忧她,觉得她当是伤重却强撑,可她不以为然,忙里忙外照顾受伤的三人。
这天夜里,洛云禾刚从遥山的房里离开准备去看白亦和洛容与。
遥山双目紧闭,躺在床上,像是熟睡了。
烛台上的灯光一闪,遥山轻轻皱了眉,随即恢复原貌。
一个黑影出现在他房里,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待那黑影走到他床边,正要置他于死地。
遥山突然一睁眼,反手施法将她锁住。
遥山拉下她的面纱,果然不出他所料,是天后的婢女湄儿。
“你可知刺杀天族太子,是什么罪名?”遥山冷笑一声,道。
湄儿很惊讶,她本是想借裘婴之手杀了遥山,可谁知洛云禾竟有如此强大的神力,直接斩杀了裘婴。当时几人昏倒过去,远处的湄儿本想动手,可周围裘婴留下来的煞气逼的她靠近不得。她看到遥山伤重,便准备乘人之危。谁知他竟还可以察觉她。
“你不是被重伤了吗?”湄儿不停挣扎着困住她的锁链,不甘心被他抓住。
“对付你,足够了。”遥山不屑道。
“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刺杀你一事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湄儿偏过头倔强地说道。
“事到如今你还在为你主子说话?”遥山冷声道。
湄儿不说话。她知道天后做的一些事确实罪恶深重,可天后对她有恩,就算辜负三界,丢掉性命,她都在所不惜。
“你的主子,做尽坏事,如今竟叫你来送死,你还如此为她辩驳,真为你不值。”遥山冷笑一声,说道。
“天后岂是你可以议论的!”湄儿狠狠瞪着遥山。
“那你便等着吧,看看你的主子如何跌入万丈深渊,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遥山觉得可笑。天后根本不在意她的性命,她却如此替她卖命。天后让她来人间刺杀遥山,明知道裘婴在人间,湄儿再功法深厚也不过是上仙的力量,连遥山这样的上神都会被重伤,稍有不慎遇上它便会丧命,若是运气好没有遇上裘婴,也会因为煞气而法力被抑制,刺杀遥山难上加难。天后早就没有别的筹码了,她将所有希望赌在湄儿身上,所以才如此急不可耐,可她越是着急,越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湄儿自知如今怕是要连累天后,便想要自行了断。
好在遥山先她一步将她的法力封住,如今她又被捆仙锁束缚,想逃逃不掉,想死却不能死。
“你好生等着吧。”遥山施法唤来元绍。
元绍连忙赶来,看见房内的湄儿勾了勾嘴角,低头向遥山行礼:“太子殿下。”
遥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道:“将她带回天界,待我回去,便可收网了。”
元绍笑着点头,挥手间带着湄儿离开了。
遥山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忽然想起当时洛云禾的异常。
他似乎隐隐察觉到什么,可却不敢相信。
“遥山,你睡下了吗?”洛云禾轻轻敲了敲门,细声问道。
遥山愣了一会,起身来开门。
“还没有休息吗?可是伤处又痛了?”洛云禾扶着遥山坐回床上,道。
遥山笑着摇摇头。
“你可记得你昏倒之前发生的事?”遥山问道。
洛云禾仔细回想了一下,只记得当时自己很难受,看着身边的人受伤却无能为力,后来便不记得了。
她摇摇头。
“没事,都过去了。”遥山摸了摸她的头,道。
洛云禾点头,道:“是啊,你要好好休息哦。”
遥山笑着看着她,道:“明日我便回天界,你好好待在人间照顾白亦和你兄长。”
“可你的伤还没好,天族是有多要紧的事,让你身受重伤也要回去。”洛云禾有些生气。
遥山看着她恼怒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你还笑!”洛云禾嗔怪他。
“你这模样倒真的像受气的小媳妇。”遥山看着她道。
“什么媳妇呀?!”洛云禾有些害羞,低着头道。
遥山看着她,笑容渐渐敛了。
“阿云。”遥山轻声唤道。
“嗯。”洛云禾抬头看他,有些疑惑他为何如此认真地唤她的名字。
遥山笑了笑道:“无事,就是想叫叫你。”
洛云禾嘁了一声,脸色却是难掩的笑意。
阿云,再等等,等我大仇得报,那时我便与你诉说我的心意。
遥山还没来得及与洛云禾道别便离开了人间。
他虽负伤,却依旧要装作无事的样子入天宫面见天帝。
“参见天帝。”遥山脸色惨白,行礼时扯痛了伤口,他微微皱眉,声音有些无力。
“遥山啊,怎么只你一人回来了,你们四人剿杀裘婴有功,父帝必将赏赐于你四人。”天帝早就收到消息,裘婴被斩杀了,他心情甚好,连忙从高座上下来扶起遥山,笑道。
“吾等皆受了伤,其余三人暂且在人间养伤,遥山单独前来复命。”遥山道。
“待他们休整好,本尊便派人接他们入天界养伤。遥山啊,伤得严重吗?需不需要为父替你疗伤?”天帝略显担忧。
“遥山无事。”遥山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遥山啊,你可想好要何赏赐吗?”天帝拍了拍遥山的肩膀问道。
“此次诛灭裘婴,非遥山一人之功。”遥山抬眼看着他,道。
“其余三人自有赏赐,你只需说出你心中所求便可。”天帝笑了笑,缓缓说道。
“陛下已给遥山太子殊荣,是以,遥山一不求地位,二不求名利,只为求一个公道。”遥山跪下,双手抱拳道。
天帝有些疑惑,问:“你且说。”
“遥山在人间诛杀裘婴时身受重伤,可这时却有人想要乘人之危,至遥山于死地。”遥山冷笑一声,道。
“何人如此大胆!”天帝皱紧眉头,用颇具震慑力的声音,有些生气。
“带上来。”遥山微微侧头,对殿外的元绍说道。
元绍押着湄儿上了殿。
天帝看见是湄儿,起初有些讶异,而后却恢复原先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可不知为何,遥山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欣喜。
“陛下,是奴糊涂,竟胆大妄为刺杀太子殿下,奴罪该万死,但奴行刺一事只是私怨,与天后娘娘无关啊!”还不等遥山说,湄儿便急着保全天后。
此时天后也知道湄儿行刺失败被扭送至天帝面前审判,她急急赶来。
“陛下,湄儿一时糊涂,望陛下从轻发落啊!”天后顾不得平日的体统,一走进大殿便连滚带爬跪倒在天帝跟前,痛哭流涕道。
“天后,你教养的好奴才!”天帝怒道。
“与天后娘娘无关啊,娘娘心里只有陛下,陛下莫要辜负娘娘啊!”湄儿看着天后头发凌乱,哭着哀求道。
“湄儿本就是你的心腹,她做出此等事,怎么可能与你毫无关系!”天帝怒目而视,怒道。
“陛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天后慌张地抓住天帝的衣角,慌张地解释。
“陛下,天后不仅纵然属下刺杀太子,还与魔界勾结,妄图壮大势力。”元绍道。
元绍走上前将天后与魔界勾结的证据以及天后的密令玉佩交给天帝。
“身为天族之人,竟勾结魔族,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天帝狠狠甩开天后拉着他衣角的手。
天后没想到此事也会败露,一时慌张得不知如何解释。
遥山经常身处天魔边界,在魔界的耳目足够他找到天后勾结魔界的证据。
“那日聚灵果失窃,竟是用到了魔界,你怕事情败露,竟嫁祸于未黎上谷,导致我们两族嫌隙深重,无法一心抗敌,裘婴因有聚灵果煞气大涨为祸四方,生灵涂炭。于三界苍生,你皆为罪大恶极!”天帝想起当时聚灵果失窃,便顺理成章将这罪名安在天后身上。
她如今已经人心尽失,任她如何辩驳,天帝也不愿意相信了。
天后失魂地瘫坐在地上,她没有想到,竟会有今天。
“遥山还要替一人讨个公道。”遥山道。
“你说。”天帝略显疲惫。
“我阿娘,玉夫人。”遥山一字一句道。
天帝听到她的名字,眼神里的悲伤溢满了。
“当年便是天后,趁陛下与阿娘离心,下毒谋害阿娘,最后令阿娘惨死宫中。”遥山忍着泪水,将天后的罪行道来。
“进来吧。”元绍朝殿外道。
一个瘦弱的身影走进殿内。
子衿跪在天帝面前,哭着道:“天帝陛下,玉夫人生前确实被天后所害,她为了灭口,想要杀了我,我被她折磨地废除一身仙骨,逃到了人间。才躲过一劫。是子衿贪生怕死,一直未能替夫人伸冤,子衿只愿陛下可以为夫人报仇,子衿便是死也无憾了。”
天帝握紧拳头,他一挥手,一掌打在天后身上,她瞬间重伤。
“毒妇!”
“玉儿如此好的女人,竟被你害的香消玉殒,你却心安理得坐着这后位,荒谬可笑!”天帝瞪着她。
“来人啊,把这毒妇拖下去关起来,三日后上诛仙台,永生永世不得为仙。”天帝背过身去,有些咬牙切齿。
遥山看着天后被拖走,听见她哭喊的声音,他笑了。
阿娘,遥山为你报仇了。
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天后呆滞地看着牢门外透出的一丝光线。方才她还是受三界敬仰的天后,如今却是阶下囚。
湄儿自从同天后一起关进天牢起便一直哭个不停。
她心里自责,觉得全是因为她没用,这才给遥山抓住机会将天后扳倒。
“哭什么?又有什么好哭的呢?”天后起身走到湄儿身边,俯身替她擦去泪水。
“湄儿是替娘娘不值,娘娘痴心一片,全是错付了。”湄儿抽泣道。
“他不爱我,更恨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我。”天后背过身,冷笑一声说道。
“怎么会?”湄儿有些不敢相信,虽然她知道天帝对天后没有感情,当初娶她,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在三界的地位。在人前他们相敬如宾,是三界人人羡慕的眷侣。即使他不爱天后。却也对她不薄。
如今天后竟说天帝想要杀了她。
“他当初本就不愿娶我,若不是我令他失了人心,他才为了他的地位,不得不娶我,后来玉夫人又因为此事与他疏远,感情不似从前,他怎么能不恨我?凤弈鸟一族,势力盘根错节,他不敢动我,便只有在人前作出那副假惺惺的样子。我与他夫妻万载,我看得出他的虚情假意,可我啊,却不肯相信那是假的。”天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落泪。
她固然可恨,却也有可怜之处。
湄儿只是跟着默默流泪,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我啊,糊涂了一世,终究为情所困。如今我什么都不想了,也什么都不要了,只是连累你了。”天后道。
“湄儿的命本就是娘娘的,湄儿不悔,亦不怨。”湄儿含着泪扯出一丝笑容。
天后如今是真的失了势,曾经与她站在一个立场的仙君,如今看她出了事,竟没有一个愿意为她求情,纷纷将自己撇干净,生怕受她牵连。
非晚与疏林对于天后这些年的行径也有所察觉,但是却因为她为人母不愿相信,又没有确切的证据。如今母亲出事,他们本不该来求情,可天后靖颐毕竟是他们的母亲。两人跪在天帝殿前,请求天帝看在母亲管理三界多年,对她网开一面。
可天后不仅伤害了玉夫人,伤害了遥山,更伤害了三界生灵。
“求父神开恩。”非晚哭着请求。
“父神,母神许是一时糊涂,父神开恩啊。”非晚一声声请求想要求得天帝开恩。
可这三界早就容不得她。
两人跪了三日,就算覃霜来劝,两人谁也不肯离开。
天帝在寝殿待了三日,谁也不见,外人以为他亲手处死发妻,以为他于心不忍,心中愧疚。殊不知他只是因为没能早点除了天后,才害玉夫人被杀害,而他却一直活在愧疚自责里。
他虽是薄情的帝王,却将自己年少时仅有的真情给了玉夫人。
天后终究是要被处刑。
当日天帝下令,除了布阵的刑官外。任何人不许去送天后。连非晚和疏林都被暂时关起来。
何其狠毒,就连最后的话都不给她留。
他只是恨,恨天后毒辣,让玉夫人孤独惨死。他也要天后这般,凄凉孤寂地受罚。他也不怕非晚和疏林恨他,天后害了玉夫人,他便对她恨之入骨,若不是因为他们是自己的骨肉,他定是留不得的。
天后陨落,三界之中会为她悲伤的,也就只剩下她的一双儿女了。
多可笑啊,她谋划一生,最后连一个送她的人都没有。
天帝在靖颐死后,下令不许三界为她办丧,为她悼念,最后连一座衣冠冢都没有留下。
他果真是绝情至此。
疏林被放出来后,便带着覃霜离开天界去了北海,并向三界宣告,他日若天族有难,他绝不退缩,但却再不踏入天宫。非晚自那日之后,便随着哥哥去了北海,再不见人。
天帝此举确实绝情,可却伤害了他的儿女。
天后确实是三界的罪人,可为何父神如此绝情,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们见。
这也是疏林与非晚的一生之痛。
那日非晚便像变了一个人,她变得沉默寡言,也不常露笑容了。
靖颐虽然狠毒,却对自己的子女很好,特别是非晚,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如今却得了如此凄惨的结果。
可非晚与疏林没有办法为母亲说些什么,母亲确实害了他人,他们只是恨,恨自己无法送母亲最后一程。
遥山知道他们二人去了北海,心里不知怎么了,只觉得很难受。可自己明明报了仇,为何他会如此压抑呢?
他不是没想过有一天会面对疏林非晚无法自处,只是原来他以为报仇比任何事任何人都要重要,直到后来,他开始慢慢接受他人的爱,开始接受自己的爱。
虽然天后罪有应得,可却连累了疏林与非晚心伤。
他不知心中郁结如何结开,像是受到什么指引,来了人间找洛云禾。
也许他同洛云禾说说话便能好一些了。
可刚到人间那座小院,便看见白亦焦急地走出来。
“你可算回来了,我伤重无法御剑回天界,只能在此处等你。”
“何事?”遥山问。
“未黎来人了,将小仙子和君意上神带走了。”白亦担忧道。
遥山忽然想起洛云禾当日的模样,心里惴惴不安。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白亦看着遥山失了神,担忧道。
遥山摇摇头,眉头紧锁。
“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裘婴突然死了?”白亦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那日他被裘婴的煞气震得晕了过去,对后面的事一概不知。
遥山没有说话,他只希望事情不要是他所想的那般才好啊。
“我带你先回天界疗伤吧。”遥山说着,带白亦回了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