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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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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就算是闯上天界,也定将你救回来。”洛云禾抱着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陆遥山本紧锁着的眉头,听到这样一句温暖的话,也为此松了松,而后又紧皱起来,只见他猛烈咳嗽了几声,鲜红的血便吐了出来,陆遥山看着眼前那个人的脸模糊起来,慢慢地,他闭上了眼,陷入了昏迷,这世间的一切,都仿佛与他隔绝。
洛云禾与乔牧更加着急了。
“我去找办法救他,你帮我照顾好他。”洛云禾擦了擦眼泪,明白了自己哭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办法救陆遥山。她将怀里的陆遥山轻轻放下,对着旁边的乔牧道。
“你先把他带回去,我去找办法救他,我知道怎么救他。”乔牧将手放在洛云禾肩膀上,用力按了按,安慰着她道。
洛云禾明白自己此时再与乔牧道自己也要同去是浪费时间,若她也去了,也许又会帮倒忙,反倒耽误了救陆遥山的时间,她决定这次好好听乔牧的,她就陪着陆遥山就好。
“嗯,我会照顾好他,等你回来的。”洛云禾道。
看着乔牧在眼前消失,洛云禾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陆遥山,自责与愧疚又浮上心头,她的心好痛啊。
洛云禾用力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忍着悲伤将要流出来的泪憋回去,带着陆遥山回到了林喻慈的家中。
此时的林喻慈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父母,也都将下人们安抚好,本以为陆遥山三人回来时定会夸奖她一番,可见到的却是满脸泪水的洛云禾和不省人事的陆遥山。林喻慈也慌了神,连忙帮洛云禾将陆遥山扶进房中,也不顾自己还着男装。问着发生了何事。
将陆遥山安顿好后,洛云禾忍着泪水告诉林喻慈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喻慈听后,甚是揪心,一担心陆遥山,二是心疼愧疚的洛云禾。
“乔牧不是去找办法救遥山了吗?他可是大神仙,一定可以救活他的。”林喻慈轻轻地拍着抽泣的洛云禾的背,安抚着她。
自己怎么什么都做不好,为什么总要别人保护,总要别人替自己受过,自己怎么这么没用。洛云禾不停地问着自己,愧疚却丝毫不减,转念想到应当先渡些真气与陆遥山,许能续一续他的命。
她向林喻慈坦白,告诉她自己与乔牧是一样的人,都是会些仙术的,道明她要予些真气给陆遥山,拜托她在外面看着,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除非乔牧回来。林喻慈也没有多问,现在的她们只想救陆遥山。
她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她伸出手,体内的真气不断从指尖传输到陆遥山体内。也不知是是渡了多少真气,洛云禾竟有些疲惫,眼皮怎么也撑不起来了,竟在床前睡了过去,梦里是陆遥山说要带自己逍遥快活的场景。
蓬莱仙境,各种珍奇稀少的虫鱼鸟兽,花花草草在这里都可以觅得。乔牧来了这,想向蓬莱岛主讨要一株仙草,这便是他说的那个救陆遥山的办法了。蓬莱仙草神仙吃了可以增长功法,凡人吃了,便能延年益寿,若是重伤之人吃了,便有起死回生之效。
乔牧一入蓬莱便遇见蓬莱岛主座下的白鹤仙童,他与仙童道明来历。论起年纪乔牧不知要比这仙童大上多少,但如今是有求于人,自是要恭敬些。虽说这仙童岁数不大,功法却修习得不错,应是得益于这养人的蓬莱宝地,可惜乔牧是未黎一族的,修行本就不易,就算年岁比这仙童大,论起法力,怕还是不及。
“我道是哪个腆着脸的,原来是未黎族的,你本是罪臣之后,怎的好意思来我仙家宝地求取仙草,莫不是要闹笑话了。”这小仙童倒也是不客气,出口如此轻蔑。
“乔牧只为求一株仙草,还望这位小仙君禀明岛主。”乔牧抱拳向那仙童鞠了一躬,为了救陆遥山,再难他也要去做。
“岛主是不会给你的,快走吧,你们未黎人已不是天族,莫要再妄想要这天族的仙草了。”那仙童还真是顽固。
“何人在此喧哗?”远处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是蓬莱岛主。
那仙童道了句岛主,便将方才乔牧道与自己的话重复给了岛主。
乔牧又道:“望岛主能救我朋友一命。”
“罢了,左右不过一株仙草,我与你们未黎的长老也是故友了,今天算是卖他了个面子,这仙草你拿去便是。”说着正想将仙草赠与乔牧。
“慢着!慢着!”远处又驾着云来了个神仙。
“元济仙上,怎的?我赠株仙草如何了?你竟如此着急阻挠?”蓬莱岛主问着奔驰来的元济仙上。这元济仙上是天界统管凡人气运,仙家历劫命数的神仙,他与蓬莱岛主交好这事,四海八荒人尽皆知,在蓬莱看到元济仙上,乔牧倒没觉得有何奇怪,只是疑问他为何阻止岛主赠仙草。
只见元济仙上与岛主耳语了几句,便变了主意。
“这仙草,怕是老夫不能赠与你。”岛主道。
“为何,方才不是已经应允赠我一草,怎的反悔了呢?”乔牧很是着急。
“你且别着急,你的朋友啊,自然有得救,也许你回去了便能看见完好如初的他了。”元济仙上笑着道,那笑很是神秘。
“既然元济仙上都这么说了,我便先回去,若是我朋友没有如你所说,我便再来这蓬莱,那时,我便是硬闯也定要拿到仙草。”说完,乔牧便赶紧转身回去。
“这年轻人,真是气盛,到颇有几分咱们当年的样子啊。”元济仙上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欣慰地道。
蓬莱岛主甚是认同,点了点头看着乔牧消失的方向。
洛云禾醒来时,已是深夜了。看着安静的躺着的陆遥山,洛云禾发觉,以前也未曾仔细看过他,他也没有那么讨厌,虽然话多了些,但在人间,也是个顶好的人了。
洛云禾盯着他,不自觉入了神。只见陆遥山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洛云禾激动的一下跳了起来,道:“陆遥山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洛云禾带着哭腔地说着,好像又要掉眼泪了。
“打住啊,你可别哭,女孩子哭最麻烦了。”陆遥山笑了笑,还是那么欠揍的样子,如此看来便让人放心了。
洛云禾擦了擦将要掉下来的眼泪,也跟着笑了。
此时乔牧推门而入,见到已经安然无恙的陆遥山,他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个凡人,倒也是勇敢,敢凭这血肉之躯抵挡妖怪的攻击,可他为何这般拼死护着阿云,他对她,究竟是什么感情?乔牧有些不安,心里暗暗想道。
“遥山兄弟果然无恙了,那蓬莱岛主果真没骗我。”乔牧走近陆遥山的床边道。
“是啊,幸好他无事,对了,你说你去蓬莱了,是去那处求仙草了吗?如何,没求到吗?这蓬莱老头真是小气,一棵草都不肯给,亏我们长老与他交好,这点人情还不卖。”洛云禾见乔牧方才说去了蓬莱,手上又并无蓬莱仙草,不禁发问,没等乔牧开口,便自己回答了。
乔牧倒也习惯了她这急性子,温尔笑了笑,道:“是啊,没求到,说来也奇怪,那岛主本答应赠我一株仙草,谁知那元济仙上匆匆赶来,与岛主耳语了几句,岛主便不肯赠了,元济仙上让我回来,说遥山兄弟定会无碍,我便赶回来看看。”
“元济仙上?还真是有些奇怪,不过不论如何,陆遥山好了就行。”洛云禾道,这事虽有些心存疑惑,但是他没事,就够了。
“没有仙草?那我是怎么好的?”陆遥山也有些糊涂了。
“自然是我救的你,我与你渡了些真气,可费了我不少劲。”洛云禾道。
“也不看看谁救了你,要不是小爷我身手好,现在躺着的就是你了,再说,要不是我身强体壮,这么重的伤,能好的这么快吗?”陆遥山很是不服,自己怎么能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做了自己的恩人,说出去他陆遥山的颜面何存。
洛云禾切了一声,若不是不愿与一个虚弱至极的病人吵架,这陆遥山恐怕一晚上都不能安宁了。
此时林喻慈端着些点心和粥进来了。
“方才见乔牧回来了,便去做了些吃食,你们怕是都饿了吧,快吃吧。”林喻慈将点心摆在桌上,招呼着大家来吃。林喻慈虽是个小姐,却没有那些小姐娇气,竟也会自己下厨。
洛云禾打了个哈欠道:“今夜太晚了,你还是先给陆遥山吧,我不饿,就想好好睡一觉。”
“那快去吧。”林喻慈道。
乔牧说自己不累,便留下来照看陆遥山,林喻慈则领着洛云禾去自己房间休息,她本想安排洛云禾到客房睡的,但担心客房并未打扫好,便直接让她与自己在一处休息了。洛云禾倒也无所谓,反正一路上和陆遥山风餐露宿,树上地上都睡过,也不曾挑剔过。
月高悬在天上,这惊险的一天,终是过去了。
陆遥山实在是疲惫不堪,竟一觉睡到了另一天晚上,起来时发现自己浑身酸痛,便起身去外面走走,他穿了件披风,出了房门。
林府的院子倒也大,也有个和陆府差不多的池子,陆遥山似是想起自家的院子,许久未回帝京,倒有些想念了。
陆遥山越上池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翘着腿看着星空。
陆遥山正看的出神,洛云禾的脸突然出现,挡住了陆遥山欣赏星空的视线。可为何陆遥山却觉得,这女子的脸,比这闪耀绝妙的星空还美。
“我本去你房中送些吃的,见你不在便出来寻,你竟在此处。”洛云禾道,一越也爬上来了,也学着陆遥山抬头看星空。
这姑娘真是不知道约束自己的行为举止。陆遥山想道。
“陆遥山。”
“干嘛。”
“你记不记得初见我时,我一个人在大街上。”
“记得啊。”
“你当时说自己是来捉妖的,你怎的没有想到我会不会是妖呢?”这是洛云禾心中的疑问,今天就都说出来吧。
“笨啊,我与那妖女交过手,自是不会认错,况且,”陆遥山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说下去,“你身上并无妖气,但却有种特别的气息,让人很舒服,很亲近。”
“当然了,我可不是如你这般的普通凡人。”洛云禾骄傲的道,终于可以把自己的身份告诉陆遥山了,心中有些小窃喜,不知是找到了命定之人,还是因为这命定之人是陆遥山。
“你竟真同乔牧兄一般,是个神仙。”陆遥山道,倒是没有惊喜,之前听他们谈论元济仙上,想必是神仙没错了。
“神仙我可算不上,我才不是天族的呢,我来自一个叫素霜城的地方,那里虽地方不大,但那里世世代代住着我们未黎一族,是我们未黎一族的国度,而我,乃是素霜城的五公主。我虽算个半仙,但我是家里修为最低的,我的哥哥姐姐比我可厉害多了,我的父王本不愿我来人间,但是这是我们未黎一族生来的使命。因为多年前我们的祖先犯了大错,其铸成的后果极其严重,因此我们未黎一族修行受阻,族人必下到凡间,帮助自己的命定之人完成他的心愿,方可完成历劫使命,稳固仙根,修成正果。”洛云禾道。
“为何以前不与我提起。”陆遥山有些不解,洛云禾为何此时突然与自己坦白。
“因为现在你就是我的命定之人啊。”洛云禾看着陆遥山,道。
为何这句话,会让人如此心动。
陆遥山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如何得知我便是那个命定之人,我不过是个普通的捉妖师,论道行,我不过会些剑法,仙术什么的一概不知,如何帮得了你提高修为,扫去阻碍?”
洛云禾将自己腰间的星石拿下来给陆遥山看,“那天你救我时,这指引我找寻命定之人的星石发光了,这便代表,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不过说来也奇怪,初见你时,这星石并未发亮,后来也不知为何,它又亮了。”洛云禾有些疑惑,不过管他呢,既已找到命定之人了,何须忧虑那么多呢。
“竟是如此,这么说来,你还真是个小神仙,不过说你是个公主,我倒是不太相信,你连大家闺秀的基本样子都没有,怎么能是个公主呢?”陆遥山还是那么喜欢逗洛云禾,他好像一点也不惊奇,不过也对,洛云禾从未带过包袱,每天的衣裙却各不相同,嘴边总是嘟囔着“不与你们凡人计较”什么的,倒也不难猜出她并不是同陆遥山一般的凡夫俗子,只是不曾想,她却也是个尊贵的公主。
“我从小散养惯了,我父王母后也就不逼着我学那些规矩了,再加上我天资不聪颖,不比我的哥哥姐姐,继承大统这种事,自是轮不到我,你若是见到我姐姐,便可明白真正的大家闺秀,不过也可惜,我来人间时,姐姐和哥哥都不在素霜城,他们被父王派去办事了,现在算算,好似该回来了,不然你许个愿,就说要见我姐姐,我便可早些回去了。”洛云禾道,若是这么个简单的愿望,岂不是便宜自己了,想想都有些兴奋。
“我好不容易碰上个天上掉下的馅饼,怎的许个如此简单的愿望。”陆遥山自是不上她的当,若是真有这样的一个机会,他终于可以实现埋藏在心底已久的心愿了。
“切,那你说吧,你有什么心愿,我定给你办到。”洛云禾白高兴一场。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找到他。”陆遥山平静地说,此时的他不同以往,其实他一直都是个沉稳淡漠的人,周遭没有人陪伴他,他只得收起自己的冷静,让自己给自己快活逍遥,日子久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样,他也不清楚了。
“他?”洛云禾看着这样的他,心却有些动容,明明他并未表现出任何悲伤,她却还是为他心疼。
“我的父亲,我很小的时候,他便不知所踪,我想找他,却怎么找也找不到,我当捉妖师也是因为他是捉妖师。自母亲离去后,他便与我一起生活,他曾说不会再留我一个人,但他失信了,我想找到他,问问他这些年他去哪里了。”陆遥山顿了顿,情之所起,有些哽咽,而洛云禾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满眼心疼。
陆遥山继续说着:“当时上元节,他让我去猜灯谜,给他赢个灯笼回来,我去了,但那时我还小,怎么也猜不到,我失落地回头去找他,他却不见了,我沿路找去,找到了夜深人静,大街上只剩我孤身一人,我回到家里,依旧不见他,他只留了一封信,让我等他,我便日日在门口等他,日子久了,我也倦了,我本打算不再寻他......如今,却还是想知道他是否安好,是否还愿意认我。”
陆遥山说着,眼泪竟有些湿润了眼眶,这个受重伤了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的人,这个看起来比谁都坚强的人,竟也有如此脆弱,如此让人为他心伤的曾经。
这也难怪他如此着迷于灯笼,原来是他父亲。
“如果放不下他的话,那就去找他吧,这次,我陪你一起,我一定不会丢下你的。”
洛云禾看着他,眼神里的坚定,深深触动了陆遥山,让他可以卸下防备,裸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你许愿吧,我一定帮你找到你父亲。你只需将你的血滴在这星石上,再许愿便可。”洛云禾道。
陆遥山用幻月将自己的手指划破,他的鲜血滴在星石上,那块美玉瞬间变成红色,发出红色的亮光,那细腻的血色纹理,今后便是陆遥山与洛云禾故事的记录,现在他们,已是分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