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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公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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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平常不过的工作日下午,天色被阴雨笼罩,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依旧那么匆忙,一身西装的职员提着公文包外出会见顾客,站在街边的商贩在小推车前吆喝着想要多卖出一点烤红薯,写字楼下穿梭不停的外卖电瓶车运为停止不繁忙的员工带去一份温暖。
雨淅淅沥沥地落下,红绿灯前的车辆比往日更多,一辆银色的大众轿车停在止停先上的第一位,雨珠滑过车窗,因温度差车窗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车厢里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股诡异的气氛萦绕其中,这气氛只能用一个冷字来形容。
“法医鉴定报告形成后,通知了丧主办理手续把尸体火化了。”朱媛忍不住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偷偷从后视镜打量了一眼在后排坐立不安的梁峰,“现在我们去公墓找丧主?”
“嗯。我已经联系好丧主,也就是死者丈夫徐谦,今天他会去常青山公墓安置死者骨灰。”闻一手肘撑在窗沿上,敷衍地说道,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街景,雨好像更大了一点,路人纷纷撑起了伞,一些人抱着头飞快地跑向屋檐下。
朱媛觉得闻一周围的空气很冷,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不用说也知道,闻一在生气,原因很简单,她的梁师兄在毫无防备间,大声质疑闻一与汪泽的关系,令得大家都无比的尴尬。
朱媛深深地叹了口气,觉得梁峰的情商这辈子是没救了,不知道他那性格是怎么能够顺风顺水地过了这小半辈子的。
一个人独霸车厢后排的梁峰,当然也是能感受到闻一气场的冷漠,也不知道当初是抽了哪门子疯,竟然怀疑闻一在对自己有意思,更想扇自己一耳光的是,又莫名其妙地质疑闻一和汪泽之间的私人关系。
不过梁峰的忏悔之情也不过一瞬而已,一根筋的梁队长是无法再冷战中正确反思,干脆破罐破摔:“咳,我之前看见汪泽缠着你,还要逼迫你跟他回家……”
闻一听到此处,突然间有些明白梁峰的话,心中一怔:“他该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接下来梁峰的话,证实了闻一的猜想,梁队的脑回路果真不同于常人。
“我觉得吧,咳,虽然这是你的私生活,我也不好随便插嘴。”梁峰自顾自地说道,“但是,如果你不愿意,我是说,汪泽用了别的手段逼迫你,反正你懂这个意思就行了……”
低头嘀咕半天的梁峰,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正好在后视镜里迎上闻一的一张隐隐抽搐的脸,肯定了自己猜想,绝对是汪泽在威逼利诱闻一:“闻一,你别害怕汪泽,官二代又怎样,他要是再敢纠缠你,我明儿就去把他们禁毒的屋檐给拆了,看谁敢动我的人!”
“梁队,可能你真的是误会了。”闻一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艰难地挤出了这几个字。
“误会?!”梁峰心想,以老子多年的侦查经验,怎么可能是误会,看来汪泽的确是有些手腕,哼,我就不信我们堂堂刑侦斗不过禁毒!
“常青山公墓到了!我把车停车库,两位先下车吧。”朱媛终于飞速行驶抵达了目的地,如释重负地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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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山公墓离安远市中心不远,属于二环边缘,梁峰三人从市公安局开车过去差不多1个小时就抵达。公墓背靠安远市常青山脉,也算是一片山水静地。
雨渐渐大了起来,现在并非祭拜的高峰时段,墓园内人很少,陵园视野开阔,而此时眼前却一片雨幕茫茫。梁峰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伞下闻一与其并肩而行。剔透的雨珠不断从伞沿滑落,伞不小,但两个男人却显得有些拥挤。
两人身高相近,梁峰的身上带着的皂角味混着湿漉漉的雨水环绕着闻一,闻一莫名有些惧怕这种种异样的感觉,向旁挪动了一步。
此时,梁峰感觉到闻一的不自在,把伞柄塞给对方,大步跑进雨中:“伞太小,你拿着,我看见徐谦了。”闻一紧紧握着伞,伞柄还是热烘烘的,带着梁峰的温度。
大理石墓前,伫立着一个举着伞的男人,一身黑色西服,披着深色风衣,怔怔地看着墓前主人的黑白相片,鹰隼般的眼神藏在金属框架的眼镜下,看不出是悲伤还是遗憾。
“徐教授,我是刑警支队梁峰,负责您太太龙榕的案子,之前我们同事有和你联系过,我们可以和你谈谈吗?”梁峰走到男人面前,亮出来了警官证说道。
徐谦回过头来,俊秀的相貌,似雕刻般分明的棱角,一双深邃的眼眸,淡定的目光,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梁峰心里咯噔一声,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男人可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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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山公墓外,有一间环境还不错的茶室。此时茶室的雅间正中,是一张长条状的木桌,桌上一壶香气浓郁的普洱,正热腾腾地冒着气儿,四人围着木桌相对而坐,相谈融洽,不知道还以为是老朋友在此处聚会。
“徐教授,我们想和你谈谈,关于你太太龙榕的事情。”梁峰单刀直入地说道。
徐谦礼貌地微笑着,“梁警官,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梁峰给了朱媛一个眼神,示意她拿出录音笔进行记录,“徐教授,感谢你的配合,本月7-10日这段时间,你在什么地方,有哪些人可以证明?”
“没想到,我倒是成了嫌疑人。”徐谦苦笑起来,摇了摇头,“那段时间,学校正好有一个教学研究项目,大部分时间我都呆在顺延县的基地实验室里,偶尔会在附近逛逛。具体的你可以向我教学秘书核实。”
闻一给桌上的空杯斟满茶水,注视着徐谦的表情的细微变化:“您知道,您太太近期在生活或者工作上有什么变故吗?”
“她经营着一家贷款公司,工作压力有些大,平时应酬比较多。说实话,我实验室里也很忙,平时对她工作上的事情也没太在意。”徐谦颇为自责地说道。
“那您报失踪的事情可以具体再说一次吗?”闻一旋转着面前茶杯,突然间抬头说道。
徐谦面色稍显意外,继而又冷静回答道:“报失踪的那事儿,是我办得有些鲁莽了。我在书房里看见一本篡改过的圣经,当时我就觉得古怪得很,我怀疑她是不是参加了什么奇怪的宗教组织。”
徐谦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接着说道:“本来我想找个机会问问她,可是那天晚上突然就联系不上她了。我太太是个做事很有交代的人,当时直觉告诉我,她是被那种宗教组织给控制了,所以立即去了附近派出所报案。”
梁峰看了一眼徐谦,面色从容,不像是在说假话,“我们也去了文昌路所核实,当时也派出了不少警力对核查附近的民间组织机构,并没有查出疑似邪教的组织。”
徐谦皱着陷入痛苦深思之中,转而抬头看着梁峰,眼神真挚:“我最初也认为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但现在我太太死了,我是真不知道到底谁和她有这么大的仇恨。”
闻一静静地观察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徐教授,您是在怀疑您太太的死和那本伪‘圣经’有关?”
“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是不是真的有带着这种教义的组织,我也不清楚,我现在只是能希望你们警方尽快抓住凶手。”徐谦眼神中充满着希冀之色。
闻一主动迎上徐谦的眼神,问道:“虽然这么问有些唐突,不过希望您能回答这个问题。您太太平时有服食药物的习惯吗?”
徐谦不解地问:“药物?什么药物?”
“成瘾性药物。”闻一看着徐谦说道。
徐谦沉默。
梁峰看着婉约派的两人,不耐烦地说:“就是问龙榕有没有过服食毒品的经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徐谦面色瞬间难看下来,冷笑道:“我太太可是受害人,抓不到凶手,就往受害人身上泼脏水?为了结案,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徐教授,您不要动怒。”闻一态度柔和,“只是在尸检中发现您太太胸腔里有一些不明的化学成分,不过是例行公事一问。”
徐谦脸色明显变化:“什么成分,是毒品?”
闻一摇了摇头:“警方也没有能确定,所以才向您询问这个问题,不过看徐教授的态度,想必您太太不会沾染这些东西吧。”
“当然,从来没有过!”徐谦面色缓和下来,抬手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还要去完善一下我太太陵墓的手续。”
梁峰看着闻一点了点头,站起来对徐谦说道:“徐教授,那就不再打扰你了,有新的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徐谦离开茶室后,梁峰放松下来,倚着靠背问道:“你们怎么看?”
“滴水不漏的谈话,我总觉得徐谦的话,真假参半。”闻一喝了一口面前的普洱。
朱媛收好录音笔,茫然地问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闻一笑了笑正准备回答朱媛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正犹豫是否接听之际,梁峰厚着脸皮凑了过来。
当梁队看到屏幕上的联系人名字时,瞬间面露愠色,一掌拍在木桌,茶水因震动溢了出来,对着闻一耳边怒吼:“汪泽,你他妈的真是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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