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城不知心底事》咖啡与茶酒

1、第一章

　　一章
　　你从未拥有过我
　　飞机到站，轰鸣的声音沉寂下来，很快消失在机场嘈杂的人声之中，伴随风雨声一起喧嚣的是过道上人群的喧闹。
　　孟轩望着成都地铁口的方向走去。街道上车水马龙，他回忆着离开成都的那年，这里还只是城市中正在建设中的天府新区，气氛较为冷清，如今却繁华得叫人吃惊。所幸放眼望去，一些老房子都还在，不至叫人连回忆都无处可寻。
　　眯着眼睛向前方望去，可以隐约看见路灯暗黄的灯光照射下，对街不远处那块熟悉的招牌——浓奶家。那是孟轩最喜欢的咖啡馆，从他来到成都上大学时就已经是这幅模样。孟轩还记得，大学本科的时候和泰宇一起在里面挥霍去的一个又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那时候两个人总是不辞辛苦坐很多站地铁来到这，凯琰哥就在这附近上班，每次他们两人都会给他带一些好吃的。
　　这样想着，雨势似乎小了一些，孟轩想了想，拔腿冲进雨里，向着浓奶家的方向快速跑去。
　　“不要命啦！”
　　“有病啊！”
　　“……”
　　身后几辆踩了急刹车的轿车猛得停下，司机从窗口探出头来对着孟轩的背影就是一阵破口大骂，然而飞奔的人根本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步伐向前跑去。孟轩不禁浅浅地勾起嘴角。
　　“吱——”
　　“啊！！”
　　突如其来的刹车使车轮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惊惶地跌坐在地上，孟轩转过头，面色惊恐地注视着身侧近在咫尺的轿车。
　　心脏在不受控制地狂乱跳动，连胳膊上的疼痛都因此而被抛在脑后。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突然从转角处冒出来，司机在看到他的瞬间急踩刹车，才不至撞击的发生。孟轩回过神来时，司机已经从车上下来，一把黑色的伞遮盖住不断砸在身上的水珠，孟轩猛地站起身来，抬头对上了男人不明意味的目光。
　　“小轩？”
　　“是你。”
　　孟轩心中此时如惊涛骇浪般难以平静，所有的思绪都凝聚在眼前这张有了浓厚沧桑感的脸上，像是一道明亮却又并不刺眼的光，突然照进这片风雨交加的世界。
　　“你没事吧”
　　“没事”
　　孟轩扭头要走，高泰宇一把拉住了孟轩。高泰宇顿了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你去哪里，我送你吧。”他那低沉的充满磁性的声音响彻耳畔，分明不带任何情感，却又似夹带着一丝清浅的柔和。
　　“不用的，我去左岸，就在前面……”孟轩望向泰宇被雨水打湿的肩膀，注意到整把伞几乎都覆盖在自己上方，他感觉到拉住他胳膊的手依然像很多年前一样温暖而有力，让他一点挣脱的余地都没有。
　　“我也正要去左岸，上车吧，正好顺路。”
　　孟轩愣了一下，“不用。”
　　“我本来就打算去那里的，上车。”
　　高泰宇并不打算接受推脱，收起伞之后轻而易举地把孟轩推上副驾驶座，随后启动了车子。孟轩戴上安全带，转过头不经意看了看他正在专注开车的样子，他的发梢因沾了雨而有水珠滑落下来，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滑进脖子里，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将它拂去。
　　气氛突然地安静下来，车子里并不宽敞的空间将一切声音压缩得太过明显，孟轩听见了他那熟悉而又沉稳的呼吸声。雨随着风打在车窗上，滑下一道道水痕。他的内心突然变的如此非常平静，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平静。
　　车子扬起大大小小的水花，然后停在了左岸的门口。
　　孟轩立马打开了车门，还没等他下车，就已经走进了左岸。
　　孟轩又在一起想起了很久以前，和高泰宇来这找郑凯琰时的样子，他从来也没有想到，曾今那些，一切的注定与不注定，都在命运的年轮里，运行着特定的轨迹。
　　进门之后孟轩径自走到角落里的桌子处坐下，点了一杯咖啡，面无神色地望着玻璃墙外的雨景。
　　高泰宇随后走了进来，他一点犹豫都没有地坐在了孟轩对面。
　　“好久没联系了，”高泰宇笑道。
　　“是的。”孟轩喝了一口咖啡。
　　郑凯琰笑着盯着自己面前的咖啡杯，孟轩注意到，那是最苦的美式咖啡。
　　“你以前不是不喝咖啡吗？”孟轩十分受不了美式咖啡的苦味，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喝美式咖啡的时候，那次是郑凯琰的恶作剧，连奶浆都没有给他放。喝第一口时那种深深的苦味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这么多年没见了，从来不喜欢喝咖啡的高泰宇竟然喜欢上喝这种东西。
　　“后来开始喝的，以前觉得咖啡的味道挺怪的，”高泰宇说，“现在觉得还不错。”
　　“挺好。“孟轩笑着想起了多年前在浓奶家的午后，那时的他对未来充满了期待，无论是事业还是感情。时间过的真快，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年，二者都没有实现，但他的心里竟然毫无酸涩之感，反而只有一种怀念从前的美好和温暖。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孟轩望着浓奶屋外的景色发呆，高泰宇时而看看手机，时而看看孟轩，时而看看空旷的咖啡屋。
　　“是来成都旅游吗？”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来出差。”
　　“呆多久？”
　　“不确定，挺长吧。”
　　“那挺好，“高泰宇说到，“有空聚一聚吧。”
　　“不用了，下午就要开始着手第一个case了，之后会很忙的。”孟轩摇了摇头，“再说吧。”
　　“再忙也总会有吃个饭的功夫吧，”高泰宇犹豫了一会儿，他的眼神中有一种道不明说不出的黯淡，他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思考了许久许久，“小轩，对不起。“
　　孟轩用小勺不断搅拌着杯子里的液体，“都过去了，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高泰宇离开咖啡馆的时候，孟轩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他站在咖啡馆的门口抽了很久很久的烟，上车以后又坐在驾驶位上久久地望着窗外发着呆。他脑中浮现的全部都是孟轩离开咖啡馆时的画面，他走的那么潇洒、决绝，没有停留一秒钟，一如离开这里之后，从此高泰宇就会变成一成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从来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过。
　　高泰宇永远忘不了多年前的小轩，他忘不了他没心没肺的笑容，忘不了他发自内心的纯良，忘不了他的率真、天真和洒脱，一如这么多年他虽然从未缺少过伴侣，但那些人和小轩不一样，他依然留恋着小轩带给过他的那种他人永远无法代替的快乐。
　　他想起小轩走时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了，小轩。”
　　绝对不会了。
　　尽管我从未拥有过你，但你始终拥有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