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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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听枫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当时明月高悬，月华如练，一丛竹林中他坐在小院里，听着风，也听着月，等一个可能今天回来，也可能明天回来的，或者暂时不会回来的人。
夜风习习，夏夜之中竹叶飒飒作响，一点明光自澄心镜而来，他就在这点明光之中迅速取镜出来，又在看到镜中人之后没精打采起来。
“怎么？不想见到我？”
镜中人五官明艳，却有一双清澄剪水眸，神色虽然随意，但在月色的柔和之下也能是几分的明明如月，几分的温柔似水。
唐听枫听到话语后随意往镜中看了一看，又在那张脸下多看了几眼。
镜中能窥见他神色的苏青得意笑了两下，在镜子里晃了晃才站稳一样：“还是想见我的吧？开开结界，我找你有事。”
苏青说完就捏着澄心镜等在那，看着眼前挡住自己的结界，又在之后的短暂阻拦里再看镜面。
镜面那边的唐听枫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在那里，像是在看他。
片刻后，镜面的那头就不再是竹林小院，而是山间林木，而之后再一会，拦在他面前的结界就打开了。
苏青看着眼前的结界打开，往前走一步，照旧被唐听枫拉着往山下。
唐听枫把苏青拉着出去：“你来干什么？”苏青刚想说，他又补充，“我说过不要再修脸。”
苏青就把刚才的话咽下去，只摸摸自己新做好的脸蛋：“我觉得我这次做得挺好的，只比以前美，不比以前丑，找的材料也好，不会影响到其他地方。”
他向来喜欢美人，更喜欢从美人身上挖下喜欢的地方，眼睛好看，就夺来按在自己双眼，鼻子喜欢，就挖来弄自己脸上，一脸肌肤吹弹可破，那就直接换一换而来……一次次换下来，换得多了，他眼界也就高了，不见真的比自己现在的更好的绝不乱替，换部位之前会不会哪里出问题也会先弄清楚。这次当然也是这样。
有什么好禁止的。
“所以？”
唐听枫不为所动，苏青就撇撇嘴，只在被粗鲁拽着往外赶的时候说两句“慢一点”，又在被拽之后喊两句，最后都要被赶出去了才终于应承：“好了好了，我不再乱换了。但你看看我啊，我这次换脸之后难道没有比以前更美吗？”
之前在澄心镜几乎没看出差别，只在见面之后发觉哪里不对的唐听枫微微皱眉，几乎要抓紧时间就让他离开。
苏青没法，只好自己站过去，站到唐听枫正前面，拉他的手摸摸脸：“皮肤比以前更细腻了。”
修士之中，修为愈高，体内杂质就愈少，相对来说也就是肤质更好。
然后他指指眼睛：“眼睛更水润了。”
水汪汪的眼神软软看人，一时还真露不出主人多少狠毒性格。
苏青说了两句，唐听枫侧眼一看，又随着他自己指着自己的时候看过去，摸了摸手下的肌肤。
苏青就在这动作里停了话语看着唐听枫，不言不语的时候，在月光下还真有几分动人。
静默之间，唐听枫把手收回来。
苏青就在这片刻的寂静里窜过去，在唐听枫的反应里骄傲：“所以咯，我这次没有换错~不论是眼睛与皮肤，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风吹来，树叶响彻一片，苏青就在这动静里在旁边转了几圈，停不下来一样，又让唐听枫在看他的时候，心里也跳得厉害了一些。
唐听枫抓住苏青的手臂，把他拉过来，又细细看了他，在苏青得意完了，被盯到皱起眉的时候才放开。
“所以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失神看了许久，唐听枫才说起正事。
苏青：“杀人，磨魂。有人惹得我不高兴，我不痛快，来找你要法宝。”
“可以。”
一片心跳声里，唐听枫几乎是立时应允，又说，“过来。”
他伸手，将因为过于顺利被应允而有点吃惊的苏青拉过来，又在碰到人之后扯到身边。
他在路边吻了苏青一下。
树叶飒飒作响，风悠扬吹着，在这月光下几乎一眼望清的地方，两人的发丝稍稍缠绕一瞬，又错开。
唐听枫在回神之后看到地点，一慌，往身后退了几步。
苏青在这避开的反应里瞪他一眼。
氛围一瞬间僵持起来，树声飒飒地在周围乱响。
最后，对别人的仇恨越过了对这侮辱的厌恶，苏青就又主动过去说话，再在被直接送了法宝之后一惊。
唐听枫：“去吧。最近别来。”
师兄，可能会回来吧……
他微垂着眸递出法宝，看着眼前的脚下，没看苏青。
拿到法宝的苏青就不再在意被忽视或者闪避的受挫，直接笑嘻嘻应是，应承别说最近不来，好长一段时间不来也可以啊~
抬手回去一吻，在没被避开之后，苏青拿着法宝就蹦跳着离开，几乎是歪歪斜斜地雀跃着回到了附近的村落。
村子里正血流成河。
他开心地从尸体之间踏过，在脚上沾了血之后也不在意，只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就回到了一间茅草屋。
茅草屋里，一个“人”正卧在地上。
说是人，其实也只能大概看出人形，脸上的皮没了，一双眼睛被挖出来，头发被齐齐斩断，两臂之间还软软地弯成一个奇怪的形状，像是没有骨头了一样，在这惨状的对比下，他身下的伤痕倒没上身那么残忍了，只是被齐齐斩断双腿，让血染红了身上凌乱的衣衫。
若不是修士命硬，怕是早死了吧。
苏青几乎是高兴地盯着地上的人，在他再也瞧不出原本的样子之后笑几声，嗤笑着，伸手——
法宝瞬时射出无数细针，在一接触到地上的“人”的时候就钻进去，从血脉中不断刺进刺出，让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即使昏迷着也被硬生生疼醒，又在之后听到人说：
“……命……大……”
顾听雪在这话里又被几十根银针穿过，一瞬间几乎已经吐尽血的身体不知道怎么又吐出一痕，让血痕沿着血肉模糊的脸上流下去，再落到已经被血浸没的地面。
恍惚之间，好像那个妖孽又说了什么，他听不清，只能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什么落在了自己脸上……
苏青就在踩着顾听雪那再也没有以前样子的脸，狠狠踩了几脚，几乎踩到自己都觉得恶心了才停脚。
被驱动出去的灵针还在不停从破损不堪的躯体上穿梭着，苏青落下来之后，就看着地上的人在那些折磨里慢慢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挣扎不出来。
他才踹了顾听雪一脚，轻飘飘地笑：“跟我玩？”
血肉模糊的人被踹到仰面朝上，苏青一震法宝，几乎立时就把落在地上的顾听雪的魂魄收了进去。
“下辈子也别想。”
咬牙切齿之后，苏青心里几分畅快地看着顾听雪的魂魄被收入法宝，甚至已经能看到不出多久后顾听雪神志不清地做着自己手中的线牵傀儡，为自己大开杀戒，做着他生前最厌恶的事情，杀害百姓，屠戮道观，身不由己却无知无觉……
什么被人夸耀的鸦发长发，什么秋水剪眸，什么细腻柔软的皮肤，什么比我心善比我体贴，什么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嘻嘻~先被妖斩吧。
臭道士。
他狠狠地摇着法宝。
而在竹林中，慢慢走回去，洗手后坐着等人的唐听枫手里突然一颤，本来拿着等消息的澄心镜就落到了地上。
泥土沾染上去，唐听枫心头一跳，就立刻把澄心镜捡起来擦干净，擦着擦着，又一直摩擦到镜子已经没有任何污渍之后，他微弱地眨了几眨眼，多看一会，才输入灵力——
还是没有应答。
唐听枫把澄心镜放下来，心乱七八糟跳着。
又一会，他摩挲着澄心镜，还是在夜色更深和那张类似的脸里，发消息出去：“来陪我。”
正在逛村子看战绩的苏青就在这消息里随手两把火放下去把村子烧了，心里骂几声唐听枫反反复复讨厌死了。然后他依依不舍离开，背后火烧得旺盛。
之后唐听枫照旧等在路口，没让他进结界，只是在结界外的路边坐了一会。
周围小月微落，身侧树叶声呜咽，苏青在这月光下晃悠着法宝，又在唐听枫被他晃得心越来越慌后，才被要求住手。
苏青悻悻，无聊坐在那里，唐听枫心慌，又瞥见刚给出去并且在眼前晃得头疼的东西，随便问两句。
苏青瞬间得意起来：“用法宝对付的人？当然死了~死得不能再死。活着的时候只能苟延残喘，死了之后再化作厉鬼为我驱使，永远没有理智，永远做我的傀儡，去做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做此生最憎恶的事，做生前永、远、不、可、能的事！不愿意杀人就天天杀人，想要斩妖除魔就自己变成妖魔，平生为人夸赞霞姿月韵就毁容扒骨匍匐在地挣脱不得，心里喜欢着什么就任何东西都被夺走和摧毁，一无所有……”
他越说越兴奋，几乎想把顾听雪放出来看看他现在的狼狈样子，心里激动得颤抖，又脸色有些发红地就要真的那么做——
“别说了。”心情正莫名糟糕着的唐听枫，“换点话题，别这么血腥。”
说得好像自己是什么好人一样。
苏青被打扰兴致了恹恹，翻个白眼随便说路过的村子。
之前的法宝被他厌烦之下随手丢在一边。
唐听枫嫌弃地把法宝丢回去，苏青才收了，又温声说些温和的话题，大概就是城镇怎么好，村落怎么不好，嫌弃地对比起来，再在之后顺嘴提了提顾听雪，想起村子里不长眼的酸秀才夸他骂自己就：“那个死道士真的讨厌死了！”
“很丑吗？”听话不认真的唐听枫随口问，猜着苏青纯属看人太丑于是讨厌。
苏青咬牙切齿：“不，很美，比我美。不然我怎么会从他脸上拿东西。”
唐听枫随便点头，又一会……
他慢慢盯向苏青，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新整过的脸，那幅更符合自己心意的容貌。
那张脸上，一双眼睛正恨恨，又在之后看过来。
清如秋水一剪，又有细风回雪莹光，眸色清浅之中，还有点满江春水静水暗流的样子。不笑也能动人。
——更像了。
唐听枫心头一颤，几乎是吐气一样：“他人呢？”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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