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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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淼彻夜难眠，次日不安地陪着乔林在游泳馆泡了一整天。虽然已经过了数九寒冬，温度却也没回升。冬泳本来就是循序渐进的过程，有的人还要从夏天坚持游，一直到冬天才适应。但现在没什么时间给乔林适应，幸而他平时并不短运动，体质还算可以。
苏淼蹲在池子边，脑子里一团乱麻，开始懊悔当时就不该让乔林把这事应下来。他也是等到踏进馆里才想到，如果是比游泳，为什么像这样的游泳馆不行，非得大老远跑去城郊的水库？
“不比了不成么？”他看着泡在水里的乔林低声说了一句，但乔林离他远，根本听不见。
虽然张远山和乔林争执了这么些年，但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看起来就只是见不得乔林好，想法设法要让他吃亏。加上他要真有这点狠心，当时把那一棒子挥到乔林头上的就该是他了。更何况那时候他手里空有把棍子，不也几乎没落到实处。
苏淼只能用这样的侥幸心理安慰自己，又不能让乔林还给他担心分了神。
乔林喘着气浮出来，看向边上心不在焉在拨水的苏淼，眸色沉了沉。
这次赌约漏洞很大，放平时他不可能这么快答应，但他也急切地想在集训之前把问题都解决掉，不然剩下苏淼一个人，之后再被找麻烦也说不定。
“小树苗。”乔林游到他面前问道，“你明天要不别去了，那边有点远，来回一趟多费劲。”
苏淼二话不说直接拍在了他头顶，“你说什么鬼话呢，换作是我跟人比赛，我让你不去你会不去吗？”
乔林摸了摸脑袋，自嘲地笑笑，“说得也是，那明天你过来我家我们一起去？”
苏淼抱着乔林衣服缩成一团，撅着嘴问道：“几点？”
乔林想了想答道：“要不十二点吧，过去刚好，你到时候吃完饭直接来我家，或者在我家吃饭也行，我等你。”
苏淼一听这不早不晚的时间又嘟囔开了：“……没事约那么远干嘛，还要提早三个小时过去……”
乔林只笑了声，又钻进水里去了。
两人各怀心事，苏淼甚至想临时把班里那群男同学都喊出来撑场子，但一直到约定的那天早上也没真这么做。
早上刚七点，苏淼就直接从床上跳起来。虽然昨天约好了十二点会和，但不知道为什么，后半夜开始苏淼的眼皮就一直在跳，不管它哪边灾哪边财反正这一定不是好兆头。
苏淼一边冲奶粉一边给乔林先发了消息，告诉他现在要过去，但乔林没回，苏淼也没在意，可能是没看到，也可能是根本没醒。
他匆匆把早饭解决完就要出门，但刚开门他就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一咬牙跑上楼去敲苏垚的房门，刚才洗漱的时候看见他已经醒了。
苏淼怕吵到爸妈，敲了两下后就钻进去低吼：“哥我跟你说个事儿！”
苏垚刚准备换掉睡衣，硬是被苏淼吓得给穿了回去。他忍着怒气骂道：“给你脸了？现在都多大了还没经同意就进我房间？”
“哥哥哥，别气，习惯了习惯了。”苏淼勉强赔笑着把门轻轻阖上，犹豫着问道问道：“我就是问问，城郊那边的水库你熟么？”
“……你说的是那种熟？水深？水量？供应？还是去那里的路？”苏垚白了他一眼，“你当水库是我挖的？”
“哎呀好吧！那我跟你说。”苏淼破罐破摔，终于把遇到了张远山的事和赌约的内容一起告诉了苏垚，果不其然苏垚还没听完就怒不可遏，几乎是指着他鼻子在骂：“你特么怎么不把天翻了呢啊？真当水库是家里挖的了？城郊那片多偏僻你们不知道？出了多少人命你们不知道？就算你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你总该清楚吧，这种智障比赛谁给你们的勇气答应的！特么你还现在才跟我说，不怕到时候过去人都已经凉了？”
苏淼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一直都太乐观了，乔林之前跟他说的全都避重就轻，压根没提到半点危险，他也是傻缺了，就算自己没去过城郊水库，他居然也没去问过别人那边的消息。苏垚这一吼还让他对应上了昨晚不祥的预感。
苏垚揉揉眉心，眼下也只能镇定一点，先把人找着了，于是他问道：“乔林现在在哪儿？你们约的哪里？”
苏淼已经拿出了手机看，乔林依旧没回。他深吸一口气，勉力控制手的颤抖，拨下了乔林的电话。
但话筒响过两声后，只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苏淼整整等待了一分三秒，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也没等到乔林接通。他强忍着让自己不颤抖，但仍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双大手捏着，稍微一动就是分筋错骨。
乔林手机从来不会关机，而且这种时候是个正常人都不该关机。
苏淼不信，又拨了一次，关机。
他连续拨了五次，都没有回应。
“操。”苏淼想起昨天泳池里乔林说的话，再也没忍住，直接把手机扔到了地上，屏幕硬生生给他摔碎了。
苏垚看着他表情越来越臭，皱眉问：“怎么回事？”
“乔林走了。”苏淼一抹眼睛，苦笑着说：“电话没接，他现在肯定已经过去了，乔林不想我去！”他崩溃地大吼着，“这还不到八点！我去他妈的下午三点！”
苏垚一愣，被乔林这一手操作秀得都要回不过神来。
苏淼吼完了，又立即回过神来，慌张地捡起地上的手机无措道：“哥，不行哥，我得过去，我去他家找，找不到我也要去城郊。”
苏垚赶忙拦住他，用力晃了两下他肩膀迫使他镇定下来，然后才劝道：“你先冷静，听哥说，你去乔林家找可以，但找不到也不要自己跑去城郊，在那边等我过去，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苏淼也不知道把话听进去了多少，只见他朝苏垚点了下头，然后就撒丫子往门外狂奔。
乔林家离他家不远，他这个速度两分钟就能跑到，可苏淼觉得今天自己的脚灌了铅，好不容易到乔林家，门窗却紧闭着，乔慧今天打早出去串门他知道，但二楼乔林房间的窗帘也没拉开。
大门的密码乔林早就跟他说过，他也顾不上平时不管有没有人都要先敲下门的那一套习惯，直接按了密码开门就往里冲，一进门就大喊着乔林的名字，整个屋子寂静无比，无人回应。
他从一楼搜了一遍又搜到二楼，从上到下都空空荡荡，没有半点人声。
苏淼直接踹开乔林房间的门，一切布置如常，床上用品叠得整整齐齐，窗帘收得密不透光，衣架上的外套被拿走了，平时背出门的书包也不在，地面还有拖把拖过的水渍。桌子上放的一幅画被细心地用玻璃框裱了起来，书架靠近窗台的鲜花花瓣上还挂着水珠，明显就是早上刚喷过水。
这个房间的主人走之前有多闲情雅致，多优哉游哉。
“乔林……劳资特么操你丫的，真是能耐了。”苏淼拿起桌子上的画，眼泪啪嗒一下就砸在了玻璃上，正好砸在乔林精雕细琢出来的，一笔一划描出来的他的侧脸上。
那是苏淼第一次把乔林带回宿舍的中午，乔林没睡午觉，花了一中午时间描出来的，是他们重逢后他第一次出现在乔林笔下。那之后乔林花了好几天把画修好，还用画框裱了起来，平时也不敢拿出来显摆，只隔三差五躲着苏淼看一看。
苏淼用力咬了下嘴唇，勉强牵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把画正面朝下往桌上一扣，转身就跑了出去。刚跑上马路就见到一对情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苏淼立即冲上去把刚开了门的男生扯开，一边道歉一边麻溜地钻进了车厢里。
“不是，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被扯开的男子不爽地拉住了门不让他关，嘴上骂个不停。
苏淼通红着眼抬头，脸上着急的神色还没收，说话不知不觉带了哭腔：“算我求你哥，这趟车让我去，我有急事，我要赶不及了......”
男生被苏淼搞得一愣，站他旁边的女生把他的手扯了回来，苏淼好歹把门关上了，隔着车窗沙哑着嗓冲两人道了声谢。
司机往后视镜看了一眼，见矛盾解决了，便启动车子问：“去哪儿？”
“城郊，去水库，挨最近的路停。”
苏淼颤抖着手，握成团抵在自己嘴巴边上，牙齿在上面轻轻磕着指关节。等车走到半路他才想起来要给苏垚打电话，但打过去那边却是忙音。
苏淼过了一会儿想再打，手机却直接黑了屏，这玩意儿刚才已经被他摔坏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苏淼现在连脏话都骂不出来，只默默把手机塞回了兜。
车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变成矮平房，再从矮平房变成了平野，脚下的路也从柏油路变成了黄沙，果真偏僻。
苏淼在后座不安地催促：“麻烦您再快点儿。”
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平静开口：“这路段不能快，会打滑。”
苏淼沉默着，指甲在手心抠出了月牙状的血印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出租车停在了一个斜坡前，司机指着斜坡对苏淼说：“车走不了上去，我也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你往上走个十分钟往右，那儿有桥和亭子，站上去可以看见其它地方，找路也简单。”
苏淼忙道了谢，把身上的现金全都抖落出来，一股脑塞到副座上，也不管找零不找零，回身就往坡上跑。
坡本就不高，苏淼又心急，没五分钟就到了司机说的地方。他站在亭子上环望了一周，视野所及处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苏淼心里一咯噔。他怕乔林没告诉他一声就把地点换了，这种事情乔林真有可能做得出来。
他压着嘴角不让自己忍不住哭出声来，抽抽着气边跑边找。
苏淼这辈子都在庆幸他当时的直觉。如果那天他没有找到乔林，说不定他后来看见的就是残废一个。苏垚没说错，张远山不敢下狠手，但他低估了张远山背后的那群人。
彼时苏淼磕磕绊绊爬石头穿草丛找了快一个钟，才远远地听见有人的声音。他矮着身子从草丛间慢慢挪过去，尽量不让自己脚底踩了什么枯枝落叶惹人注意，借着身前一块石头，找了个离得不远不近的但隐蔽的地方躲着。
就是出门太急没戴眼镜，他也是第一时间就看见，对面不远处那个穿黑色风衣的人赫然就是乔林。
那边的人不止张远山和乔林，还有十几个生面孔，勾肩搭背站在张远山身后，为首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粗犷哥，手里夹着烟，即使是这么冷的天也露着胳膊肘子，就苏淼这对近视眼还可以看到他手臂上盘龙的纹身。
他探出头来看，两人正在热身，看起来在准备下水。
乔林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把零碎的东西收进背包。
旁边有个学生模样的男生伸出脑袋瞅了一眼，乔林嗤道：“不用看了，录音我有备份。”
说完他还把手机举起，食指和拇指捏着在自己手上转了一圈，塞进书包里拉上链子。
那人悻悻地低下了头。
乔林挑了下眉，讥笑道：“既然怕输，那你还比什么？”
就算刚才的小动作不是张远山做的，听见乔林这语气，他也忍不了，只见张远山把那人往后一推上前一步喝道：“你特么说什么玩意儿！”
纹身的粗犷哥伸手拦了一把，饶有兴趣地问：“一个人？”
乔林抿着唇，点了下头。
粗犷哥意外地吐了一口烟，没有再问什么，倒是张远山又上前来好奇地问：“另一个呢？”
乔林皱眉，知道他说的是苏淼，语气里是明显的不满，“你到底是跟谁比赛？”
张远山哼了声，拧着眉高傲道：“嘴长我身上我想问就问，你有意见？”
“……随你。”乔林没有半点想要跟他争论的意思，只想着赶快比完回去。他算着时间，如果苏淼在十二点前到他家的话，他应该能赶得及回去。
乔林想着苏淼跳脚的模样，心里有点儿忐忑。要是一不小心给苏淼知道真相，他应该会气得不轻。
粗犷哥问完就朝周围眼神示意，他站着等了一会儿，边上有几个人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又跑回来，对着他摇了摇头，“没有人。”
乔林耐心地等他们检查完，终于听到了粗犷哥的号令：“那我们不浪费时间了，比赛就在我们身边的这片水里。”他指了一下边上的几个人继续道：“从那条线，到这前面的芦苇，就这么长，一次定胜负，各凭本事，谁先上岸谁就赢。就这样。”
乔林眉尖一跳，这个规则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如果第一个上岸就算赢，也就是说，在水里做什么动作都不算犯规？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