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璇蛊之殇

12、第 12 章

　　而另一辆马车上，黎宇已经穿好披风背了江涵出来，众人也给她披好了一件黑色的披风，遮着脑袋，准备好了后，江涵弱弱地说道：“走吧。”
　　“是。”黎宇狠下心，背着江涵，潜入水中。
　　这个月份的天虽然不冷，但是河里的水已经很凉了，虽算不上刺骨，但若是从水里出来，被风那么一吹，再粗壮的汉子也冷得打哆嗦。
　　江涵随着黎宇从河道穿过一层河泥，再游了许久才慢慢地接近河岸。河岸上种着树，树大，很容易藏身在树叶子里。黎宇带着江涵上了岸，藏在树里，此时江涵已经昏过去了，他解下江涵身上沾着淤泥的披风，再带着她潜回水里，把江涵露出水面，他潜在水里，推着她把她推向河岸，再游开，从刚刚那个地方上了岸，脱了披风，赶紧跑去那个地方，周围已经有人发现了江涵，围了一群人。
　　“那会不会是云晗公主啊！”黎宇在人群里大声问道。
　　“啊！这会不会真的是公主啊！”
　　“那快去救人啊！”
　　黎宇便从人群里挤出，跳入河里，再游到岸边抱起江涵，再用轻功跳了上来。“快让开！”
　　黎宇抱着江涵不敢跑太快，只能沿着街道跑去司徒府，江涵整个人都在发烫，他低声叫她：“姑娘别睡了，快醒醒，司徒府要到了，姑娘……”
　　“快来人！”黎宇终于到了司徒府，他抱着人跑去大厅，江桥呢，司徒府的人都乱作一团，没多久，他便看见了江桥。
　　“快来，你是大夫吧！”黎宇看见江桥来了，才把人放下。
　　江桥刚刚回来，还没喘口气，看见下午还活奔乱跳的江涵现在却昏迷不醒，顿时有些慌张。当江涵被放下躺在床上时，黎宇在他耳边轻轻说道：“要小心，她受了伤，别让其他人发现。叫小桃，花依，浅疏留下来，其他人都出去。”江桥一抬眼，看着黎宇，再看着昏过去的江涵，浅疏已经上前为江涵收拾一番。
　　“公主要更衣，你们这些侍卫都出去！花依，你帮浅疏给公主更衣，你们去把公主的衣服拿来，小桃去给公主拿热水来。”等其他人都出去了，江桥制止了她们，“浅疏，公主就交给你了，你们两个，都听浅疏的安排，听到了吗？”
　　浅疏一头雾水，但这两个名字她有印象，江涵曾经告诉过她，这两个人是她的人。江桥抓紧了浅疏的胳膊，又说道：“你用热水给她擦一遍身体，把这个给她用上，会有些疼。”江桥塞给她一瓶药，认真地说道：“拜托。”
　　说完江桥就走了出去，他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
　　浅疏感觉有些不对，当她帮公主解开衣服，掀起来的时候，她看见了血。她迟疑了，再看了一眼身旁的花依，她仿佛明白浅疏想的，说道：“姐姐尽管相信我，我会帮助公主的。”
　　浅疏不再迟疑，把公主扶起来，“你扶住公主，我来帮她脱开衣服。”待人扶好，浅疏才慢慢脱开江涵的衣服，一层层剥开后，血的颜色也越来越重，等解开最后一件，江涵的伤才暴露在浅疏面前。她的背上全是伤口，旧伤，新伤，还有刚刚包扎的纱布，一时间，浅疏不知该怎么办。
　　“浅疏，开门，衣服和热水来了。”江桥叫她。
　　“好，好。”浅疏踉跄着去门那，再回头看了一眼江涵，花依已经拿了被子盖住自己和江涵。
　　浅疏开了门，接过衣服，让她们在外面等着，让小桃进来。
　　她镇定下来，拿了热水，水里加满了红色的花瓣，她看了小桃一眼，说道：“再去拿盆热水。”她拧了拧毛巾，轻轻扯开被子，一点点地给江涵擦拭身体。
　　水换了好几次，药也上好了，浅疏小心翼翼地给她包扎，收拾好已经深夜了。
　　小桃端着最后一盆脏水，拿着换下的满是血迹的衣服轻轻地走出去。等回来时，手里抱着一床被单跟着江桥进来了。
　　“姑娘，要给公主换床单了。”
　　江桥走过来，轻轻抱起江涵，她身上还是滚烫，烧没退下去。涵涵，挺住啊。
　　浅疏她们三个人手脚也快，没一会儿换好了，江桥慢慢放下她，生怕扯到伤口。
　　“她的烧怎么还不退？”江桥十分担心，这司徒府若是乱作一团就好了，没人在意这里，那做事情就方便多了，可时不时就有人来问问江涵怎么样了，那个大夫肖星月也来问了一次，这是真的犯了难。
　　“我回兰亭阁一趟，你们在这里守住，就说公主休息了，不让任何人打扰。”江桥看着江涵，离开了。
　　“我去处理这些东西。”小桃拿着被子也出去了。
　　“我去外面守着，有事就叫我。”花依走出去，只剩下浅疏一个人。
　　浅疏慢慢走进江涵，坐在地上盯着她。江涵面无血色，整个人看着好让人心疼。
　　“公主。”浅疏轻轻握住江涵的手，“你快些好起来。我们都好担心你。”浅疏想起了自己的姐姐。那个会疼她会给她夹菜，会心里牵挂自己的姐姐，就和公主一样。公主虽然表面上很冷漠，但却从未克怠过自己，每一句看似冷漠，其实都是关心。
　　浅疏把放在江涵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放在水里再拧了拧，放回她额头上。“江桥，你快点回来啊。”

　　江桥拼命跑回去，然后把从师傅那里拿的药快速配了一份，然后又拿了些药丸，去了厨房。还好厨房还有人，江桥亲自动手煎药，守着药。
　　等小桃过来时，江桥才离开，去江涵那里。
　　“怎么样了？”江桥推开门第一句就是问浅疏。
　　“还是高烧不退。”
　　江桥端了杯水过来，“扶她起来。”拿出药丸，和着水喂她吃了下去。
　　等药来，喂江涵喝下又是一番折腾，烧退了的时候，已经天大亮了。
　　江涵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好难受，头很疼，等她彻底睁开眼，看见的是江桥那着急的样子。
　　“哥……”江涵努力挤出一抹笑，但却让江桥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以后别这样，好好地护着自己好不好？”
　　“嗯。”江涵使了使力气，还是很虚弱，她说道：“去叫肖星月过来，快。”
　　“你不能好好休息吗？”
　　“这件事很重要，叫她或者是清风，我有事要交代。”
　　“好。”江桥拗不过她，只能去了。
　　“浅疏，你说说我回来前，司徒府都发生了什么。”

　　肖星月折腾了很久，有些累了。皇上已经安了个侍侯不周的罪名，刚刚有人来报将军被人袭击，王大人已经死了，将军现在失踪了。而皇上却以公主失踪为由，不让任何人出城，真的是急死人了。现在她只能通过飞鸽和城外的长瑄联系，而将军也一直没有消息。
　　到了晚上，没想到那个公主回来了，据救她的人说，是在河里发现的，看起来奄奄一息，江桥跑着去看了，也好，自己也懒得去治她，派人去问候着做个样子。
　　没过多久，城外终于传来了消息，将军找到了，只是受了些伤，人无大碍。自己这悬着的心也是放下了一半。才要回房间去休息，抬眼就看见江桥朝自己走来。
　　“怎么，不在照顾公主，来找我干嘛？”
　　“公主找你有事，请你随我来。”
　　“哦，人醒了？”
　　“是。她有事要交代。”江桥一直垂着眼帘，没有看她的脸。
　　肖星月真是看了江桥这个样子就烦，自己是老虎会吃人不成，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愣着干什么，走啊。”肖星月没好气地说着。
　　等肖星月进屋，江涵也大概了解了昨日的情形。
　　“怎么，才刚醒不多休息一下吗？”肖星月问道。
　　“司徒南不在府里，现在大概只有你能说话。派人去宫里传话，是我不小心失足落水，和你们司徒府没有关系，让皇上开城门。”
　　“已经派人去传过话了。皇上心悸受惊，昏了过去，现在还在昏睡，他们根本不听解释，说是要等皇上醒了再做定夺。”肖星月烦就烦在这里，不过还好，将军已经安全了。回来也是早晚的事。
　　“司徒南安全了吗？你和我说实话。”江涵看着肖星月，眼里竟有些急切。
　　“我怎么知道，将军失踪生死未卜，现在还没消息。”
　　江涵笑了笑，说道：“希望你家将军能平安归来吧，好了，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就这样？”肖星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了，听她们说，救我的那个人是司徒府的人？”江涵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提起这茬。
　　“那个人？对，他是司徒府的一个下人。”肖星月对他有点印象，据说昨夜抱着江涵闯进来，她见了那人一面，若不是他自己说的，肖星月还真不信这人是个下人。“怎么，你要见他？”
　　“把他叫来吧，也让我谢谢这救命恩人。”江涵的语气十分冷漠，这让肖星月觉得刚刚那一丝关切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肖星月走出门，派了个婢女去叫人，想了想，又吩咐其他人把肖总管叫来。
　　“她撒谎。”江涵看着肖星月出了门，听着她已经走远，轻轻吐出这一句。
　　“你看出来了？”江桥端了杯温水来让江涵喝了，“你才刚退烧，好好休息一下，伤口别裂开了。”
　　“公主，”小桃端了满满一大碗药来，“该喝药了。”
　　江桥接过药碗，端到江涵面前，“慢慢喝，烫。”
　　江涵轻轻吹几下，凑近了碗，皱着眉，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了下去。
　　“吃颗糖。”江桥拿出自己带在身上的糖，拿了一颗喂进江涵嘴里。
　　“把我给你的药再煎一副。”江桥吩咐着小桃去办。
　　“公主。”肖管家在门外提声说道，“我是司徒府管家肖安筠，可否进来说话。”
　　江涵知道这个人，他可是肖星月的爹啊。“肖管家进来吧。”
　　肖安筠推开门进来，刚进来便闻见了这屋子里的药味，他看了一眼端着碗出去的小桃，没说什么。
　　“听星月说，公主要见黎宇，我把人带来了。就在屋外。”
　　“是吗？那把人叫进来吧。”江涵知道这个管家不简单，看见，要小心点了。
　　黎宇从门外走进来，行礼，跪在地上，说：“不知公主叫小人前来有什么事要吩咐。”
　　“你叫黎宇？”
　　“是。”
　　“是你从河里救起的我？”
　　“是。”
　　“那，你救我起来时，我可是平安？”江涵说完顿了顿，再笑了一下，“换句话说，是不是有很多人在取笑我呢？”
　　黎宇愣了一下，他听出来了江涵话里的意思，问的，是司徒南的平安。他伏在地上，说道：“当时有许多人想来救公主，我们一心只求公主平安，没有其他想法。公主现在已经平安回到司徒府，就是大幸。”
　　江涵听懂了，她瞟了一眼边上的肖安筠，想了想，说道：“罢了，你救我有功，既然是司徒府的人，我院子里人冷清得很，我想向司徒府讨了你来我兰亭阁，不知肖管家，卖我这个面子吗？”
　　“公主开口要人，我怎么会不给，黎宇本来在司徒府只是一个打杂的小厮，不知公主要黎宇去做什么呢？”
　　江涵仿佛认真地想了想，说：“做个侍卫吧，我那个院子里缺个看门的，你就去做个看门的吧。好了，我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江涵等他们都走了才由浅疏扶着躺下，“我困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是。”花依和浅疏走了出去，但也只是守在门口，随时等江桥吩咐。
　　“桥。”江涵趴在床上，江桥给她盖上一层薄薄的被子，她伸出手，江桥看见便明白地伸手握住，江涵抓着他的手，蹭了蹭。闭上了眼。
　　江桥干脆又坐在地上，头靠在床上，轻轻地说话：“今天我去见了师傅，他问起你，说要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别贪凉，最近天气要转冷，怕你又生病，没想到，你还真病了。我在街上看见……”
　　江涵在江桥细碎的话语中安然入睡，再一睁眼，天已经黑了。
　　“醒了？”江桥松开了手，轻轻拍了拍江涵的头，“要换药了，先把熬好的药喝了，我给你端过来？”
　　“嗯。”江涵睡眼惺忪地点了点头，趴太久了，这让她有些难受，不过她一想到要把那又苦又涩的药喝下去，还要忍着疼拆开伤口，她就头疼，“来吧。”

　　城外，明月山庄里，司徒南也刚上完药，躺下了。
　　“将军。”长瑄刚从外面进来，“没有查到那些把你送回来的人到底是谁，马车也查不出什么痕迹。而那些黑衣人，从尸体上看，他们受过严格的训练，派来的人来头不小，而且，看样子，是从皇城里来的。”
　　“皇城……”司徒南脑中浮现着那个刺客说的话，“那些人在杀我之前说，他能杀我们一次，就能杀我们第二次。除了我，还有谁？又到底是谁派来的刺客，而且这些人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谁会有那么大的力量？”司徒南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那个穿着龙袍的人，但是，为什么会是这个时候动手，是因为，那个公主吗？那，另一个人，是不是她？“长瑄，府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皇上为什么封城？”
　　“星月说，是因为昨日下午，云晗公主失踪。”长瑄顿了一下，接着说，“昨日，公主出府，只带了两个人，清风也跟着去了，但是据清风说，人和那个大夫一起消失了，而后，只有大夫回来了。派人出去找了，没有找到。就在这时，皇上派人宣公主进宫，发现公主不在府里，雷霆大怒，下令封城，全城搜寻公主。”
　　“那她人呢？”司徒南心中一跳，不会真被自己猜中了？
　　“刚刚传来的消息，公主已经回府了。据说，是自己不小心落了水，傍晚才被人发现。”
　　“落水？”司徒南有些不信，“不可能那么简单。”
　　“星月也不信，她派人去看了落水的地方，若是下午落的水，怎么可能晚上才被人发现，据她观察，公主的鞋子沾了一些泥，是河泥，那条河很深，根本不可能踩的到河泥。而且，清风说，公主昨夜回来时，穿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长瑄如实禀报，但有些猜测，现在还是不说的好。
　　“这又意味着什么呢？”司徒南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她已经回去了，皇上为什么不开城门？”
　　“星月说，皇上昨夜忧思过度，晕了过去，关城门的是赵释承。”
　　“赵释承一定是要皇上手谕才会开城门。不过，他也拖不了多久。”司徒南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长瑄，你说，这云晗公主失踪，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属下认为，绝不会是巧合。只是，如果云晗公主的失踪，是她故意藏起来的呢？皇上以公主失踪为借口关闭城门，而此时出现一批身手不凡的刺客刺杀将军，城门一关，将军就相当于是孤立无援，若不是那些人救了将军，可能真的是凶多吉少。”
　　“那她为什么还要出现？若她是皇上的人，为什么不一直藏起来，直到刺客把我解决。”
　　“属下不知。”
　　司徒南沉默不语，看来，回去后真的要好好和她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