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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富介山和歪树子村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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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霜回到了自己的居所。把鞋袜往门口一脱,赤着脚就踩在木地板上。然后盘腿坐在自己的床,双手托着腮,从若送上来的果子也没心思吃。
“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从若是一个很贴心的侍女。据说她是被自己捡回来的,一直把自己当做妈妈一般孝敬着。
戚霜挠了挠头,觉得这件事可以对从若透露一二:“你可知我这次缘何下山?”
“上人的事情,我如何知道。”
“这事情说来有些长。”戚霜饮了一口茶:“事情是这样的。大半个月前,山下有人送上来了求助帖。说的是沛城往西南有个富介山,山下有个歪树子村。村里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陆续有人口失踪,一开始,他们是报了官,让官府去寻找那些失踪的村民。但是在找的过程中,事情却一点点蹊跷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失踪的村民大多在七日后就会被放回家门前,回来的时候人也活着,神志虽算不上十分清醒,但总归能支支吾吾说几句‘神啊鬼啊’之类的胡话。一开始大家伙也不过只当作是他们被贼人掳了去,抢走了钱财,吓得慌了神。但是回家之后三日,被掳走的人会在第三日夜晚出门,在村子里转上一圈,然后用木棒在一家门前画上外圆内尖的图案。接着便在后头的五日里,躺在床上慢慢闭上眼,渐渐不吃不喝,就这么去了。而被画上图案的人家,在次日,就总会有一个人突然失踪,接着又在七日后回来......
事情就这样循环往复。意识到这桩事情不简单的村民开始想办法。有的请来道士做法,有的忍着痛把自家的亲人绑了锁了,有的整日躲在屋内不出门.....但都没有用,该来的还是会来。还是那镇上新来的衙官,曾听说过咱们缥缈宗的名号,这才修书一封,让人送了来。
这种事情往常是交给无言手下的孩子们去做的,权当做历练。所以孩子们其实也不是头一回处理这样的事情。往常遇上这种事情,多半是邪祟妖魔作怪。要么用招邪杖把正主引了来灭掉,要么设下防阵,保一方平安。后者毕竟治标不治本,所以这些孩子,一开始都走的第一条路子。
这招邪杖作为元初上人的得意之作,一般只引来一件怪事里头的正主。可以说是近百年来从未出现过差错。偏偏就在这里破了例。被招来的,都是那些被掳过的村民。活着的,便从自己的家里破窗破门跑出来,死了的便从坟墓里,爬了二三里野路,也要爬到这招邪杖下。这些被招来的村民并不主动伤人。只是身上的邪气 会统统溢出来,冲撞了不少弟子和普通村民。咱们这些修习仙法的弟子倒也就罢了,休息上几日,还跟没事人一样。但是普通村民们却就遭了殃,因着这一回染上重病、卧床不起也是有的。
有了前头的教训,后来的弟子便想用温和些的法子,设下防阵,保这个村落平安。但是问题又来了。这个村子确实是无虞了。边上的村子就遭了殃,这下直接犯了众怒。所以才让我去,彻底了了结此事。”
“听起来倒是合情合理。但是您又因着什么不快呢?”
“这回我跟龙之去,还没等到富介山,就被邪气挡了回来。本打算步行过去,偏偏遇上了一个断头女子和他的丈夫。刚才跟他们周旋了好一阵。那女子在路上说的好好的,到了地儿,就一声不吭了。那男子看起来倒好像真的是一无所知的样子。只是一味地咒骂我们,咒骂女子,还有一个山上庙里的道士。这下我几乎是真的没了头绪了。”戚霜无奈地摇摇头。
“您方才说的,我大抵了解了。可您有没有意识到,您得到的消息都是从孩子们村民口中传过来了。隔了那么多人的口,难免了解得不真切。我有个想法,还想说与您听听。”
“说吧。”戚霜点头。
“您为什么不亲自去村落里打听打听,先了解个起源呢?”
“好主意。叫上龙之,我们一起去。”
“我?”从若有点惊讶地看着戚霜,“我也去?”
“嗯。一起去。”
......
戚霜坐在茶摊里,心里想着这路上遇到的怪事,看着这路上人来人往,浅浅的喝了一口粗茶,招呼来办事的伙计,“您可听说过这把不远处的山上有一座庙?”
“哎哟,可当不起这个‘您’字。不过您问我庙?不知您说的是不是门头沟里的那个?”
“我初来乍到,哪里知道什么确切地名。只是听说这附近有一处庙甚是灵验,特来许了看看。”
“能灵验到附近山村都知道的,恐怕也就是小人刚才说的这个了。”那伙计话说到一半,吞吐起来,“不过,眼下小娘子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这又是怎么说?”戚霜抿了一口茶。
“这庙原是真人扔了石头选出的址,一直以来都甚是灵验,不过这近些日子,山上似有怪物作妖,有许多人都被吸了魂。”
“这就奇了怪了。”从若问道,“这庙香火供奉,一路来听人都说灵验的很,不都该保佑一方平安不是?怎么又变成了吸魂的山头?”
“这说来可就有讲究了......”伙计一副打开话头的模样。
“你小子,怎的又跑到此处偷懒,莫以为跟几个尊贵客人搭上话,就连活都不必干了。”茶摊老板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提溜了伙计的耳朵转头便要走,“我才离开了一会你就懈怠。”
戚霜看向从若,微微点了点头。
从若伸手唤住了茶摊主人,“主人家莫怪,可劳烦再上些好菜,这伙计,我们也借的三两刻钟打听一些小事。”
“这......”摊主犹豫停驻,打量着从若二人的模样,粗布衣裳,虽面容姣好,手指白净,不像是干了粗活的贫苦人家,但瞧着也不是一番顺遂能大手大脚的程度,心道,“想来是哪户人家落了难,家中的姑娘丫鬟出来逃难罢了,我也不是什么菩萨转世,没由的给自己找麻烦。”想罢,带着伙计转身欲走。
从若一着急,直接拿了一贯钱放在桌上,“摊主再考虑考虑?”
戚霜一愣,靠近从若道,“你怎么带这么多钱出来?不是沉的慌?”
“这不是顺手提溜出来了吗,原想拿两个碎银子充充面子,但是银子毕竟就那么小小几块,最先摸到的还是这诺大的一贯钱,心想出来一趟也走不了许多路,就带上了。”
摊主没有料到两个姑娘家出来奔忙一趟还带着这么死沉的一贯钱,心想她们也是不易,就松开抓着伙计的耳朵,“罢了,你们也不必整那些个多余开销,有想打听的,紧着时间说了就是,别误了我这个小本生意就成。”
“可多谢主人家了。”从若颔首。
得了摊主的特许,伙计又给戚霜添了一碗茶,“这原本有一座庙极好的,也甚是灵验。但是据说这庙当初建的时候,是那年这山头上草木一夜之间枯了,县里头的老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个从歪树子村过来的道士,咕哝了一番,不知道做了什么法事,不出一个月,山上又绿了起来。”
戚霜点点头,表示正在听,伙计咽了口水,继续说道:“更奇的是,那老爷让他从山上选一块地建庙。这个道士只向老爷讨来了山的地图,然后随地拾起一块乌黑发亮的石头,就随手那么一掷,石子落下的时候,天上一道雷也正正好打在石头停住的地方。那道士手就这么一指,说:‘就是这个地方了。’这庙啊,就这么建好咯——”
“虽是稀奇了些,但这又是什么讲究?”从若问道。
“你嘴里说是来参拜的,却连这个都不懂。”
“嗯?”
“虽是灵验,但这庙啊,供奉的不是山神,是那道士。是座阴庙!”
“古往今来供奉王侯将相的庙宇多得是,怎么就他一个道士的庙成了阴庙?”从若出声问道。
“要不说你是个姑娘家呢!”添茶的伙计一副了解得很深的样子:“那是因为我们那座庙本来是要供奉山神的,但是大家伙都知道灵验的是道士。进了庙,也都是在求道士庇护。一来二去,这个道士抢了山神的福泽。山神就动了怒。把好好一座庙变成了吸人魂魄的阴庙!”
“你休要在那里说这些个牛鬼蛇神没根没据的事情!”摊主终于还是把伙计拖走了。
戚霜饮着茶,看着摊主拎着火鸡的耳朵细细碎碎地说些什么,伙计用余光看了她们两眼以后就频频点头。
戚霜放下茶,看向路的另一头:“龙之怎么还没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