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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山的那一边(上) ...

  •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姐姐、缪拉以外的人吃饭了,贝莉亚心里暗暗的想着。乌狄妮是很好相处的人,饭后的甜点更加无可挑剔。
      贝莉亚满足的喝着果汁,笑着感叹:“我现在真的觉得罗严塔尔说的那句话是对的,有你在,路西亚果然让人妒忌呢。”
      乌狄妮脸微微的发红,看向窗外的庭院,却没有接话。
      “唉,果然还是因为希尔老爷吗……如果是姐姐的话一定就会说‘啊啊,那个无聊的老头又在想什么啊’。”
      “噗—”乌狄呢被贝莉亚惟妙惟肖的模仿逗得不禁笑了起来,她看向杯子边缘的玫瑰花饰:“希尔老爷其实很疼路西亚的……毕竟,虽然是养子,却也定为了他的继承人,所以才不甘心让我这样的人在路西亚身边吧……”
      “养子?”贝莉亚小声地惊呼。
      “嗯,路西亚是希尔老爷的养子。”乌狄妮。

      “贝莉亚有没有到过哈贝海特山南部?那里曾经有一个小小的庄园,是善心的富商或者热心人在遗留下的废弃庄园改建而成的,平时就由修女们管理……嗯,类似孤儿院的地方……因为南部的不安定造成的无人养育的孩子,就会被送到那里去。我和路西亚就是在那里一起长大的……”
      “呵呵,别露出那样的表情,那里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地方哦……修女们会唱很平和的圣歌,蜂蜜涂在薄薄的松饼上,还有开满整个草坡的月铃花,这个名字还是我和路西亚一起起的哦。”乌狄妮露出开心的笑容:“那时候我们就约好,以后要一起越过哈贝海特山,去看看这个世界……”
      夏天的气息,蝉在树荫深处鸣叫着,孩子们欢叫着在山间玩耍。男孩子大声地叫着:“路西亚,快过来!”在树下看书的小男孩,抬起斯文的脸庞,露出天真的笑容:“马上来。”他把书轻轻的放好在树下的石头上,向其他孩子跑去。
      “乌狄妮,你看,这个石头书上说是流水冲刷才变得那么光滑的哦。”路西亚用手捧着亮晶晶的石子,裤脚还滴着水。
      乌狄妮小心的用手接过那些石子,就像接过宝石一般:“凯特嬷嬷说这个是森林里的妖做的。”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些漂亮的石头,带着些迷惑的说。
      大群的飞鸟从头顶飞过,玩耍的时光总是那么快,回家的路总是那么短;两人牵着手从废弃的小石桥走过,石壁的藤蔓合着小女孩的裙角飞扬,望着远方出神,夕阳就像只有圣诞节才会分到的水果糖一样,纯净得似乎马上就要熔化。
      “路西亚,山的那一边是什么地方?”
      兔子飞快地跑过,鸟儿的翅膀扑楞楞的发出声音,一片羽毛悠悠落下。路西亚拾起羽毛,仔细地夹入书页里,他的眼睛闪闪发光:“那边有我们的王城,还有很多美丽的城镇,总有一天我要去看看。”
      小女孩的眼里渐渐的蒙上了一层水雾,咬着嘴唇低下头去,小手绞着裙角忍着不哭出声来。
      路西亚一愣,然后笑起来:“傻瓜,我当然会带你一起去的!约好的哦,一起去。”
      因为……约好了呢……
      所以那一天他被希尔大人带走的时候,也没有哭,至少,没有当着他的面哭出来……凯特嬷嬷说因为路西亚是很优秀的男孩,在贵族们例行的慈善会上,已经16岁的他展现出的才能让人刮目相看,而且他的金发和希尔大人死去的妻子是如此的相似……能作为贵族家的养子,实在是太幸运的事情。亲爱的乌狄妮,向主祈祷吧,感谢他让路西亚得到幸福……
      “你觉得幸福的话……就好了……”出发的前夜,月下的月铃花田。请不要看着我,不要这样盯着我沉默。
      “要好好地看那些美丽的地方哦……那么,再见了……”这个笑容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转身走开……肩膀不要颤抖啊,再走几步,不要让他看出我的异样……
      忽然从后面被抓住,被紧紧地拥抱。为什么你生气了……路西亚?
      “怎么可以忘了……我说过要带你一起去的,你绝对不可以忘记……”
      “虽然现在还不行,但是我一定会回来带你走的!”
      “等我……相信我,一定要等我回来……我心爱的小姑娘……”
      亲吻,拥抱,笨拙的编织出花环打扮起他的心中的小新娘。少年最甜美的告白选在了最悲伤的离别前夜……但是……
      我相信你哦,所以以后我每晚坐在月铃花田里……嬷嬷,别用那么怜惜的眼光看着我,因为一点也不疼哦,真的……
      我等着你哦,所以直到这个庄园渐渐的没落,我亲手送那些孩子们一个个离开,为他们找到合适的归宿,直到我白天也能坐在月铃花田里……嬷嬷,你在主那里,依旧在为我们祈祷吗?
      当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的时候,站在空荡荡的花田里,没有孩子们的喧闹,没有嬷嬷的祷告声,一阵失落和迷茫。我忽然想起来:我为什么不去找你呢?

      “后来呢?”贝莉亚轻轻的追问着。
      乌狄妮为两人的杯子里添上茶,笑着回答:“我自己翻过哈贝海特山,于是……找到他了……呵呵,路西亚那时哭得像个孩子……”
      贝莉亚看着乌狄妮的笑容,虽然知道乌狄妮与路西亚的重逢不可能像她说的那么简单,旅途上也吃了很多苦,但是,现在总算能在一起……就已经是幸福的事了吧。
      两人相视一笑,安宁温暖的空气里飘荡着红茶和砂糖的味道。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门被推开,艾露恩冲了进来,拿过贝莉亚手里的红茶一饮而尽,摸摸贝莉亚的头顶:“亲爱的,我好饿……”
      “唉?你们还没有吃晚餐吗?”乌狄妮惊讶的问,目光在艾露恩和随后进来的男士们之间徘徊。
      “呵呵,艾露恩小姐的食量在希尔老爷面前绝对可以让最完美的淑女都感到羞愧呢。”“夸奖”着艾露恩的罗严塔尔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缪拉暗暗拦下似乎在考虑是否应该扔杯子的艾露恩,向乌狄妮说明:“我们和希尔老爷一直顾着谈话,所以……”
      乌狄妮微微苦笑了一下:“明白了,我马上为大家带些面包和汤过来……”
      “咕噜—”一声不和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众人一愣,艾露恩一脸奸笑的看向身后声音的源头……罗严塔尔急忙摇头申辩:“不是我。”最后进来正靠在门边,也就是罗严塔尔身后的路西亚,红了脸:“非常抱歉……”
      在众人的哄笑中,乌狄妮去厨房拯救这一群饿着肚子的人。缪拉偷笑着看艾露恩和路西亚吃着茶点,而罗严塔尔则向茶杯里加了三勺砂糖……
      艾露恩放下茶杯看向贝莉亚:“能和乌狄妮小姐吃饭真是好啊。”
      贝莉亚笑起来:“很有趣哦,乌狄妮小姐还和我说了路西亚先生小时候的事情呢……”
      路西亚一愣,脸再次微微的红起来,温和的笑着没有说话。罗严塔尔做出一脸惊讶的样子:“原来你还有有趣的事情啊,我还以为你从小就是这样无趣的呢。”
      “罗亚塔尔先生,不要再欺负他了。”乌狄妮端着盘子,笑着走进来:“否则我可是会克扣您的晚饭的哦。”
      迟来的晚饭后,路西亚和乌狄妮就善解人意的告辞了。
      “希尔老爷那边怎么样?”贝莉亚首先发问:“目前我在这栋房子里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魔力的气息。难道魔物只是单纯的因为某种原因袭击这里?”
      缪拉沉吟一下:“感觉是非常一般的、脾气别扭的贵族老爷,似乎在自己妻子死后的晚年开始热衷于宗教,也因为年纪的限制不能长期出门,所以对路过的旅人也很有兴趣,他的书房里有很多的地图和游记类书籍。这些和路西亚讲过的吻合。但是……”
      “但是我们也是远方来的旅人,他却没有表示出任何兴趣。”艾露恩接口:“甚至是厌烦更多一点吧。”
      “你们的意思是要么希尔老爷很熟悉湖区,要么或者他其实对旅人没有什么兴趣……还有就是……他一点也不欢迎我们的到来……”罗严塔尔轻敲着椅子扶手。
      “自己的庄园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想解决?”贝莉亚微微眯起眼睛。
      罗严塔尔轻蔑的笑出声来:“所谓的贵族就是相信着曾经的虚荣,宁愿慢慢腐烂,也不愿意把丑陋的伤口暴露在人前的存在。”
      “啧,这样死掉不是更难看,”艾露恩一脸厌恶:“惹出这样的事情,真是的……”
      缪拉继续陈述:“现在府上剩下的客人,还有三人,全是宗教人士,不过今晚我们并没有遇到。希尔老爷说他们在为自己的亡妻进行祈祷。死去的一位是那些宗教人士的带头人,还有的3位是旅人,具体来说是一位旅者和他的两个随从。”
      “随从?不是同伴?”贝莉亚追问。
      “是随从。”艾露恩确定的回答:“这点家里的仆人给了我们明确的证明。呵呵,这个能带着随从的旅者,似乎还遗留下了一条马鞭没有被清理掉,缪拉从马房里找出来的。”
      缪拉从身后拿出那条青黑色的马鞭,优雅简洁的设计,因为使用时间长而略略磨损,但手柄处却被摩挲得乌黑发亮。缪拉指着鞭子底部一个雕工精致的章纹:“这个和今天在察看尸体时,那两个武人身上的一样……不知道是什么……菊花?”
      “……翠菊。”罗严塔尔脸色严肃起来,他拿起马鞭仔细的确认着,声音低沉了下去:“这个章纹是翠菊。”
      “翠菊?”贝莉亚一惊:“难道是已经没落消失很久的贵族索兰德家族,象征着睿智和远虑的翠菊?!”
      “不会吧……”艾露恩提高了声调:“这马鞭有没有可能是没落后流落到旅人手里的?要是传说中的家族的后人死在这么愚蠢的地方……也太讽刺了……”
      “那就算不死在这里,你觉得死在哪里合适呢?”罗严塔尔忽然挑起一抹微笑:“反正都是被淘汰的……昔日的荣耀,你觉得那些让家族没落的家伙又能记得多少?”
      一时间众人一阵沉默……传说中的家族吗?昔日的荣耀与辉煌在血液里流动,消逝……剩下的仅仅是传说……
      “那么这个姑且保留,”缪拉打破沉默:“我还是想再好好见一见那些宗教人士……虽然希尔老爷似乎并不希望我们和他们有什么沟通。”
      “不过保护他们也是工作之一,今晚还是留人守夜吧。”艾露恩迅速的做下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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