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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死无对证 ...

  •   大夫人转过头,惊出一身冷汗。这阮掌柜就像许久不进食的野兽般紧盯着她,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撕碎她做食物。

      这位置自然不能再站人,大夫人几步跑到南楚杉身后,南楚杉瞥她一眼,着王九保护,又对萧予戈道:“大人,阮掌柜既已现身,可是要进行讯问?”

      萧予戈未答,只是以喜怒不明的目光望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阮掌柜。沉默些许时刻,才开口道:“阮掌柜,你不是想见本官么?本官就在这儿。”

      阮掌柜摇头晃脑地看着他,陡然,伸出双手就来掐萧予戈的脖子,萧予戈当即闪开,南楚杉与吴玺一人一只胳膊,将阮掌柜暂时压制。

      萧予戈绕到他身后,伸手到他脖颈处摸索,缓慢拔出一根半寸长的银针,这阮掌柜的身子登时瘫软在地,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

      南楚杉见状,偏头去问大夫人近日可有什么人来见过阮掌柜,大夫人细细想了会儿,回说只有分号的掌事们来过,又说起阮掌柜发狂前,曾见过布坊的莫管事。萧予戈令她去请,大夫人不多思考,立刻催人出去。

      安置好阮掌柜,一行人回到大厅,这莫掌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来,还不等他作揖问好,萧予戈率先发问,“莫管事腿脚不好?”

      莫管事拜了拜,“回大人的话,这是小人的老毛病了,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

      “且坐下罢。”

      萧予戈问了些话,莫掌事皆是对答如流,可一提起这些碎布,他却是有些吞吐,支支吾吾好半会儿都道不出一个字。

      “莫管事,知便是知,不知便是不知,你这样的表现是何意思?难不成是在默认?”南楚杉厉声发问。

      这莫管事好歹见过些世面,只稍稍变了下脸色,“每日卖出这么多布匹,我着实记不清。这当真是阮家布坊贩售的商品么?大人莫要听信奸人之言,降罪于无辜之人。”

      “你们无辜与否,本官心中自然有数。”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拍到手边小几上,“本官日前收到这封匿名信,信上举报你阮府中人曾在黑市大量购买禁药。”

      大夫人一听,险些就要昏倒,得南楚柳搀扶,这才没有太过失态,而后不自觉提高点声调,“我阮府的人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

      “是么?”萧予戈看向归来的王九,“可是有什么发现?”

      王九抱拳,自腰间翻出几包药,“这些都是属下在煎药的小屋柜子里发现的。”

      “我又怎知这不是大人的栽赃?”大夫人恢复原本咄咄逼人的姿态,如实问道。

      萧予戈道:“王九,引路。”

      待在煎药小屋、有护卫看守的书房及阮老爷房内翻找到大量药物时,大夫人喋喋不休的嘴终是紧闭。

      “可知这是什么?”萧予戈问临时被请来的大夫。

      大夫放下掀开的药包,“回大人。这是‘断魂散’,食三五日,欲/仙/欲/死,如登极乐。而长期服食,则可令人神志混乱,暴戾无情,更严重的,可置人于死地。”

      大夫人急了,紧摇管家的衣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家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管家也是又慌又惑,直说不知。

      萧予戈托吴玺送走大夫,走到大夫人身前,“在事情水落石出前,还请夫人稍安勿躁。”

      这大夫人如何能不烦躁?可又不能发作得太厉害,只得站在一边生闷气。

      “时候差不多了,且去瞧瞧阮掌柜罢。”萧予戈刚踏出大厅,前头就有一人疾跑过来。

      “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爷又发病了!现在正坐在井边,谁劝都不动。”大夫人赶忙带着管家过去,萧予戈等人紧随其后。

      阮掌柜坐在井沿上,手掌朝天,眼神一动不动地钉在上头。大夫人喊了他一声,他也不理睬,就顾自甩着腿,像个孩子。

      萧予戈走上前,他警惕地转来,似是埋怨般地大叫,“萧瑾怀,你怎么还没死?”

      萧予戈目光一紧,这阮掌柜继续道:“像你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你那个叫永乐的儿子,瞧着既不懂音律,又不甚喜悦,不如改叫永悲。”

      说着,他自己倒是嘻嘻笑了两声,又凝望萧予戈好一阵子,“萧永乐,你怎么还活在这个世上?你这么个罪臣之子,考上状元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到这个小破县城里当个芝麻小官。”

      “你若还不下来,本官就动手了。”

      阮掌柜大笑,“萧永乐,你既然想活着,那我就让你活得生不如死。”

      他纵身一跳,溅起一大团水花,身旁的仆人系好绳子跳井救人,却听大夫人趴在井边惊呼。

      萧予戈凑近一看,只见阮掌柜伸手掐紧仆人的脖子,察觉萧予戈身影后,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诡谲笑意,随即拽着仆人一道沉底。闻讯而来的二夫人以似怨恨又似喜悦的目光看着萧予戈,而后者用手遮住大半张脸颊,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掌柜先前的刑期因病情加重,尚未服满,这尸体需交由衙门处置。大夫人敢怒不敢言,只得看着衙役们抬走两具泡得有点肿胀的男尸。

      是夜。

      萧予戈倒完洗澡水回来,正见南楚杉坐在院里小厅里下棋,于是放下木盆靠近,直接在她对面落座,“对月自弈,师爷真是好雅兴。”

      “心里有些烦闷,想找些事情排解罢了。”她又落下一手,收走几颗围困的白棋,“阮府的事,我至今都无清晰的头绪。就像是被什么人围在毛线团里,越扯越乱。”

      萧予戈伸手拿过棋篓,往盘上放子,“莫说师爷,本官也只是一知半解。”

      “那大人你……”南楚杉心里生起一缕火花,还未弄清楚就贸然行事,这人是想找死吗?

      “本官输了。”

      南楚杉低头,只见萧予戈走的棋步皆是往死路去的,“大人何必如此?”

      “两条活生生的性命就在本官面前消失,而起因只是本官的几个猜测。”萧予戈望着棋盘,眼神里是满满的愁绪,“本官那时究竟在想什么?还未寻得确切证据就想去拿人,真是太过自大了。”

      “既种下因,就必须接受其果。大人好自为之。”言罢,南楚杉起身离开。

      萧予戈伸手在棋盘上划拉,直把这棋局搅得乱七八糟才停手,又收起心底的烦躁不安将棋子逐一归位。

      隔日清晨,衙门外的大鼓作响。

      萧予戈闻得消息,正正衣冠,拍拍尚在睡梦中的脸颊,迈步走向公堂。

      落座后敲响惊堂木,喝问堂下人来历。对方惊得抖抖身子,腿一软跪倒在地,哭诉道:“回大人,小人是新来环海县的游方道士凌道子。我身旁这位壮士一直说我偷了他的钱袋,还叫人将我毒打一顿,我这才击鼓求大人做主!”

      他抬手抹了抹脸,微短的袖子因他动作的拉伸,往后移动,露出数块青紫。

      萧予戈问站立不动的布衣男子,“他的话可是属实?”

      “大人,”男子抱拳,“这道士原先在多个县镇坑蒙拐骗,草民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替天行道?那你就是承认他身上这伤是你造成的?”

      “是草民。”

      南楚杉停笔,“恶意伤人,当罚一月牢期。”

      凌道子哼哼出声,像是颇为赞同南楚杉的话。陡然,一根筹子落到他眼前,依着律法规定,一枝筹子即为十大板,衙役们就要前来架人。

      凌道子大喊,“师爷口中说的分明是这姜昴,为何却是我要挨板子。大人,小人不服!”

      萧予戈指指他脚边,凌道子低头一瞧,顿时大惊失色,地上躺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无论是做工还是花色,都与姜昴身上的衣服如出一辙。想来应是他刚才磕头时,不留神从身上掉出来的。

      “犯盗窃罪,不管理由如何,先打十大板。行刑!”

      公堂之上一时哀嚎声起,听得人有些心慌。

      十大板打完,这凌道子趴在长凳上喘大气,如先前那般哭诉道:“你这位大人真是可怕至极,我定要请大祖来为我讨个公道。”这些玄道上的东西,萧予戈不甚了解,但大祖他倒是有所耳闻。

      相传这大祖是道宗之首,可呼风唤雨,通天入地,无所不能。若大祖想让谁死,这人就绝对活不了。

      可这个道士……

      萧予戈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虽说他不信神鬼之事,可请大祖怎么着也得沐浴更衣,焚香念咒,如他这般随口在嘴里念念叨叨的,恐怕只是在故弄玄虚而已。

      “来人,且押姜昴入地牢。”衙役得令,这姜昴甩袖,别开他们的手,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

      萧予戈看着还在长板凳上念咒语的凌道子,心里一时犯起难,便偏头去看南楚杉。

      这南楚杉还在做记录,觉察到炽热目光后抬头,对凌道子平静地说:“我刚才问过大祖,大祖说这位大人是紫微星降世,他动不得。”

      凌道子狐疑地望着他们,“当真?果然?”

      “骗你做什么?”

      他看了萧予戈好一会儿,慢悠悠起身扶着腰出去,留萧予戈和南楚杉对视无语。

      “大人近日可要留神,或有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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