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掣》枏木

24、第 24 章

　　钟戎这一天过得很顺，他觉得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胃里的三明治，因此特意提早下班回家，悄悄地拉住水芸，向她道谢，但同时也拒绝了她提议的每天一个三明治。
　　水芸看上去还想说什么，但钟戎赶在这之前低头跑开，她只好作罢。
　　钟戎知道自己或有或无地伤害到了水芸，但他已经非常委婉了。他和这一家人都不是一个世界的，总有一天要分开，他们留在光明的未来，他回到阴暗的角落。
　　多年养成的自我保护意识吧，可以说是。钟戎叹了口气，把房门落锁，钻进游戏仓。
　　阿莱不在工作室内，钟戎发消息询问，阿莱很快回复：伺候甲方，马上。
　　钟戎了然。回复这么短，显然已经快忙疯了，这回的修理任务大约复杂但报酬多，阿莱才会愿意走出工作室。不过现在快结尾了，估计一会儿就能见了。他不再打扰阿莱，给９发消息。
　　无钟：找到什么信息了吗？
　　９：在找。
　　他回得很快，一条接一条。
　　９：你今天上线要早很多？
　　无钟：今天提前有空了。ＭＯＯＮ很费劲吗？
　　９：具体你得问她。
　　无钟：？
　　９：我被赶出来了Ｔ．Ｔ
　　钟戎看着哭泣的颜表情，憋不住笑起来，诚心诚意地安慰：那你不用担心了，我去问问ＭＯＯＮ，你玩吧。
　　钱水崇坐在屋顶，盯着无钟发过来的消息哭笑不得，实在是不明白这个迟钝的人是怎么想的，干脆不再暗示，直接发语音：“她用不了多久了，你过来跟我一起等？”
　　风声被９的声音衬托得安静不见，钟戎莫名有些躁得慌，深呼吸好几下才回复：“你在哪儿？”
　　地址很快发来，钟戎把自己莫名的紧张当做见偶像的必经过程，于是没放慢速度，一路踩着滑板火花带闪电地飞驰到达目的地，果不其然紧张就在热血沸腾中消失地一干二净。
　　应该是还没习惯，等再过段时间，组队的事有实感他就不会再这样了。他确信到，走向９：“９！”
　　９回过头来，他没摘下目镜，钟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愉悦：“来得很快啊？”
　　钟戎点头，骄傲地拍拍手里的滑板：“偶尔也得让它发挥发挥实力。”
　　９顿住，暗暗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向摩托：“跟我去兜兜圈？”
　　钟戎踩上滑板：“比赛吗？”
　　“可以啊，”９没有异议，“目的地你定。”
　　钟戎在地图上划着赛道，把比赛分享给９，微微下蹲，隔着目镜直视９：“准备好了吗？”
　　９不慌不忙地关闭比赛地图，开启动态导航，看向前方：“试试吧。”
　　钟戎一笑，点击比赛开始键，在倒计时里绷紧腰腿肌肉：“终点见。”
　　倒计时归零，霓虹蓝与银白同时离弦的箭似的飞出，“咻”得与风并肩而去。
　　钟戎重心放得极低，余光盯着赛道，让力量感十足的核心操控滑板的前进方向，与９你追我赶地从连成一片的高楼上驶过。全息投影被他们经过的风刮得虚影，一眨眼的功夫又恢复原状，让人怀疑虚影瞬间略过的黑白双影是不是错觉。
　　钱水崇几乎趴在摩托上，刻意开了静音模式的摩托都震动着发出嗡鸣。他余光紧紧盯着无钟，热血顺着指尖涌入心脏，难得体会了一把速度与激情。他手腕轻动，调整油门，看见前方高楼丛中的断层沟壑，向□□斜车身，准备从翘起的屋檐起跳，跃过下一丛略矮的高楼。
　　显然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他一个，无钟手指已经触上滑板前段，直冲另一边的屋檐。
　　钟戎死死盯着屋檐，进行加速，与９一起到达屋顶边缘。屋檐发出嘎吱声，不易察觉地向下压，让两个人起跳离开。
　　钱水崇抬起摩托车头，两个车轮在夜空下急速打转。余光里，身侧的人突然舒展开半边身子，流畅地翘起滑板，弓似的充满力量感。
　　黑衣飘扬，滑板落地，板底与屋顶地面挤压空气，让气流原地涟漪般扩散冲出，像无形的火花爆发。
　　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刺耳，银白闪过，摩托恢复成直线的前进模式，不甘落后地追上灵巧的滑板。
　　结束线近在眼前，两人都咬紧了牙，速度提到极限。霓虹蓝与银光在夜空下并肩成为两束滞留的光墙，长长利器那样外露实力。
　　“当当当——”
　　比赛结束，钟戎慢慢站直，重心后移，慢下了滑板。９的摩托一同停下在他的身边，他一把拽下目镜，看向９：“你好强！”
　　他有几次追得很费劲，９的驾驶稳定却快速，这是他在飞掣难以见识的优秀驾驶能力。而且摩托跑起来也很酷帅，与９的匹配度高到让人咂舌。
　　钱水崇平复心跳，看着无钟透亮的黑眸子，缓慢笑起来：“你也是。”
　　起跳过程的动作一帧一帧回放，他从未见过动作如此野性又流畅的滑板客，无钟的技术排进整个飞掣滑板客的前三一点都不过分。
　　难以相信这是无钟三年就拥有的能力，他是个很有天赋的滑板客。
　　比赛结果猛地跳出，钱水崇随意岔开腿支在地上，活动手腕，看着“平局”的结局轻轻一笑。
　　钟戎回想刚才的酣畅淋漓，不再在意结果，转头看９：“有空再来一次怎么样？找个障碍多一些的地方，难度高一点的。”
　　钱水崇耸耸肩：“我没意见。”
　　钟戎一打响指：“那我回头想想地方……”
　　阿莱的通讯气泡飞出来，钟戎一愣，伸手点开，阿莱立刻开口问：“在哪儿在哪儿？我完事儿了，我来找你，你不是说打开红宝石了吗，我想看看这玩意儿现在啥样——”
　　钟戎看了眼９：“我现在和９在一起，宝石在ＭＯＯＮ那里。”
　　“９的那个搭档吗？那她在哪儿？”
　　“ＭＯＯＮ在哪儿？”钟戎询问地看着９，“ＭＯＯＮ现在在查看宝石，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９凑过来：“阿莱？”
　　钟戎点头，９把地址发给已组小队的公共群里：“ＭＯＯＮ只是不想让我打扰，阿莱是去帮忙的，她不会赶人的。”
　　钟戎立刻复述，阿莱安静不足半秒，立刻兴奋地跟钟戎反复道别，然后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迅速挂断通讯，看样子是按照地址去找人了。
　　钟戎无奈地叹气，９依旧微微眯着眼睛笑，伸手拍拍他：“去逛逛？他们一起应该会加快速度太多。”
　　钟戎带上目镜：“我跟着你。”
　　９也带上目镜：“别跟丢了噢。”
　　钟戎笑笑：“知道了——”
　　宝石悬浮在圆柱形的检测仪器中，内部解析被仪器全息投影在空中，ＭＯＯＮ和阿莱站在宝石水滴内心中，仔细观察放大后变得清晰的雕刻。
　　ＭＯＯＮ在一旁悬浮的电脑上输入信息，侧眼看向没有丝毫动静的琉璃门：“９怎么还没把无钟带过来？”
　　阿莱犹豫着转头：“这里是你们的大本营吧，你真的确定要让无钟过来？还是说你有消除记忆的那种仪器？”
　　“天，”ＭＯＯＮ无语，“你都过来了，他过不过来有差别吗？”
　　阿莱一想也是，随即又紧张起来：“你不会真有消除记忆的仪器吧？你别消除我记忆啊！谁知道那玩意儿有没有后遗症，万一到时候出事，我这聪明的小脑袋瓜可就……”
　　“没有！”ＭＯＯＮ摁住阿莱的脑袋，把他转向雕刻，“做事，安静，谢谢。”
　　阿莱乖巧点头：“那我们以后见面就在这儿了吗？”
　　“都可以，如果你那边够大也可以在那里见面。”
　　“把两个地方连在一起好了，”阿莱思考着，“装一个双向暗门吧？”
　　“都行，”ＭＯＯＮ想起什么，“无钟没有存款吗？能被９答应组队的猎手能力应该不会差啊？”
　　“嗐，他不怎么把钱用在游戏里的，”阿莱走出投影，开始安装暗门，“他基本都提现了。”
　　ＭＯＯＮ猜想无钟大概是那种来赚零花的可怜小孩，于是不再问：“那你呢？”
　　阿莱骄傲地转头：“改装我的工作室，收藏各类绝版或者珍贵的道具！还有研究各种各样的武器，剩下的提现。”
　　ＭＯＯＮ点点头：“看来在飞掣里存款的人不怎么多。”
　　“你和９呢？”阿莱问。
　　“唔，”ＭＯＯＮ想想如梦图书馆的进账，有些不忍心告诉眼前的可怜小孩二号，“还好，攒不了太多。”
　　阿莱没想太多：“也不用花钱再买个安全屋，开完暗门在哪个集合都很方便。”
　　ＭＯＯＮ没有意见：“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说，我在这里加点。”
　　阿莱眼睛一亮：“好的，谢谢！”
　　ＭＯＯＮ笑眯眯地拍拍他的头：“不用谢，下回记得叫姐姐。”
　　阿莱摸摸头顶，看着ＭＯＯＮ的笑脸，忽然结巴起来：“噢……噢，好，好的，姐姐。”
　　ＭＯＯＮ没在意，继续研究雕刻：“这里看着像是放大了的哪部分地图。”
　　阿莱红着脸捣鼓暗门：“是，是哪部分啊？”
　　“像是海，”ＭＯＯＮ在电脑上搜索飞掣的所有海域地图，“挨着岛屿的一部分，对比应该很快能找到。”
　　她看着地图上空落落的岛眯起眼睛：“这地图可能是游戏早期就留下的，岛上什么也没有。”
　　阿莱安装完这边的暗门，准备进行设置，连上工作室。他听见ＭＯＯＮ的话，立刻接话：“我检查过宝石的数据，它的确是早期创造出来的。”
　　“怪不得迅猛帮能搞到，”ＭＯＯＮ嘀咕，顺口提醒阿莱，“小心点迅猛帮，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莱连连点头：“无钟跟我说过。”
　　ＭＯＯＮ的电脑跳出对比结果，ＭＯＯＮ查看完，“啧”声道：“又是帮派……”
　　阿莱装好暗门，起身走过来：“啊？找到了吗？”
　　“嗯，”ＭＯＯＮ把电脑显示放大，和宝石投影并肩放置，“海盗港的一部分。”
　　“海盗港？”阿莱皱起眉，“乌贼帮的领地吗？”
　　“是，”ＭＯＯＮ叹气，“我们要从他们的领地取宝藏，很难不惊动他们。”
　　“要是惊动了，得打架吧？”阿莱敲敲手指，“我得准备些武器。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可以帮忙。”
　　“有是有，”ＭＯＯＮ担心的点不在这里，“但是如果被乌贼帮发现，红宝石的下落就会被发现了，那么迅猛帮也就会发现，那我们处境就难了。”
　　“嗯？为什么？”阿莱不明白。
　　“乌贼帮占领海盗港这么多年，从来没发现这个地方的宝藏，”ＭＯＯＮ点点并没有被重兵把守的宝藏点，“不然也不可能没有重兵把守。这说明这个地方很大可能是需要什么特殊的道具才能发现，既然宝藏是一个连一个，这个道具可能就是宝石。如果我们真的拿着宝石发现宝藏地……”
　　“那迅猛帮就会发现我们就是拿了宝石的人，”阿莱头疼地闭起眼睛，“完蛋了。”
　　“没人发现过的地方，”ＭＯＯＮ摁住太阳穴，“连信息都没得找。这仗我们得没有准备地打了。”
　　琉璃门忽地被打开，ＭＯＯＮ和阿莱一齐望去，看见一黑一白两个人走进来，中间还有莫名其妙愉悦又粉红的气场，顿时一噎。
　　“啧，”ＭＯＯＮ面无表情，“狗男男。”
　　阿莱一喷：“啥？！”
　　钟戎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事，”钱水崇无言地冲ＭＯＯＮ一笑，搭着钟戎的肩膀带他下楼，“他们可能找到了什么。”
　　ＭＯＯＮ心气不顺地看着搭在无钟肩上的手。她在这边为接下来的行动忧心，９却在外面和小情郎你侬我侬。啊——她也想和长腿情人你侬我侬啊——
　　“你们来得好慢，”阿莱困惑地看向钟戎，“你滑板坏了吗？”
　　钟戎耳根发烫：“没有！”
　　他和钱水崇都没快速驾驶，一路说说闲聊观赏夜景，耽误了一些时间。９收到ＭＯＯＮ的消息并不着急，钟戎以为没什么重要的事，就跟着慢悠悠的９也慢悠悠起来。
　　“我们聊了聊，毕竟要了解新组队的队友，”钱水崇笑笑，瞥向宝石投影，“找到什么了吗？”
　　“接下来的宝藏地点，”ＭＯＯＮ把地图推过去，开始说正事，“在海盗港，乌贼帮眼皮子底下。没有信息，只能靠咱们自己一次过。”
　　“海底吗？”钱水崇仔细观察地图。
　　钟戎也凑过去：“那我们需要一些装备，”他看向阿莱，“武器和装备得靠你了阿莱。”
　　阿莱比了个“OK”手势。
　　“难度大，可能需要四个人一起去，”钱水崇计算着，“今天拟定一下能计划的计划，等武器装备都准备好咱们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