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把你当护身符》中原逐鹿

14、护身符

　　害怕他被别人抢走。
　　虽然不合时宜。
　　但我还是要勇敢一点。
　　——陆思凛

　　下午两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刻。
　　屋外阳光暴烈，屋内却冷气十足。

　　林羡白盘腿坐在地毯上，对着电视屏幕。

　　“你好像又挂了。”
　　“……”

　　陆思凛抿着嘴，皱眉沉思。

　　这吃瘪的表情难得一遇，林羡白快要被陆思凛萌死了。没想到这人吃鸡玩得这么溜，单机游戏却这么菜。
　　可能手脚不怎么协调。

　　林羡白忍住笑，拿起旁边的游戏手柄，“不然，你叫声哥哥，我教你。”
　　陆思凛：“……”

　　他看了眼林羡白，没说话。
　　林羡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移开眼睛，心虚道：“就叫一声。”

　　陆思凛对着旁边人微红的耳朵：“你多大？”
　　“比你大。”
　　“……”

　　林羡白不敢再开玩笑了，正经回答：“我下个月31号就17岁了。”

　　片刻，陆思凛道：“我比你大。”
　　林羡白还挺想知道他几月份生的，问：“大多少？”
　　“差不多八个月。”

　　林羡白心算了一下，“你四月份生的啊，是白羊座吗？”
　　陆思凛“嗯”了一声。
　　“不像啊……”林羡白嘟囔着，“你这性格，完全摩羯啊。”
　　陆思凛不太懂星座，“为什么？”

　　林羡白其实没有具体了解过这些，只是偶尔从前排女生嘴中听到的：“白羊热情开朗，你性格比较……”
　　他本来想说闷，但觉得会伤害本就因为打游戏不通关而脆弱的陆思凛的小心脏，就改了口。
　　“沉稳。”

　　陆思凛听完，低下头。

　　林羡白没注意到，在旁边继续打游戏了，打到中途，旁边突然来了一句。
　　“你觉得我不够热情？”

　　林羡白手一抖：“……”
　　这关他闯很久了，本来以为要赢了，却被陆思凛一句话弄死了。

　　林羡白有些愠怒，但转头发现，陆思凛的神情失落迷茫，责怪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还行吧。接触之后发现你这个人还不错，说起来你别嘲笑我，我以前还特别讨厌你。”

　　陆思凛：“我知道。”
　　林羡白惊讶：“我表现这么明显？”
　　“嗯。你跟别人说话都是笑着的，一看见我就不笑了。”

　　陆思凛的语气平静，反而让林羡白更愧疚，他极力找理由安慰对方：“我那是年轻不懂事，现在不一样了，我觉得你这个人特别好。”

　　陆思凛稍微点头，没再说话，可翘起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两人玩了一会儿，林羡白困了，缩在沙发里，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身上盖了毯子，陆思凛背对着他。

　　“你怎么还在玩？上瘾了？”林羡白到他旁边，随意扫了眼屏幕，“卧槽！”
　　“陆思凛，这是你打的？”

　　陆思凛神情专注，“嗯。”

　　林羡白觉得自己要被旁边这个男人征服了，慕强是人类的本质，他发自内心感叹：“你怎么干什么都这么厉害？目前为止，就你打的关卡最高。”

　　本来前半句，陆思凛还挺开心，可后面那句……
　　他咬了咬后槽牙，神情不定。
　　“林羡白。”

　　“嗯？”还沉浸在愉悦里。

　　陆思凛放下手柄，丝毫没去管游戏。
　　“有多少人来过你家？”

　　*

　　林羡白也不知道陆思凛怎么就突然来了脾气，连游戏也不打了，非要看着他写作业。
　　于是最后几天，他在题海中艰难遨游着。

　　这样也有好处，开学补课那段时间，林羡白居然意外的能跟上课了——他也就把陆思凛给他的笔记本从头到尾看了几遍。
　　果然，学霸的笔记是无价之宝。

　　林羡白从没想过，陆思凛向来都是靠脑子记忆，从不做笔记。
　　那个笔记本，是他熬了几天夜才赶出来的。

　　不过，林羡白虽然没发现这件事，却感觉到了其他奇怪的事情。比如凑过去问陆思凛作业时，总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觉得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于是找张一鸣做实验。
　　但跟张一鸣做勾肩搭背这些比较亲密的动作时，他心脏是平稳安静的。
　　奇怪。

　　趁着打篮球，林羡白挨个碰触着其他男生，结果还没做完就被在旁边休息的陆思凛叫回来了。
　　林羡白看他黑着脸，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心情不好。
　　估计是刚刚输了球。

　　“你就坐在这里。”陆思凛将一条干净的毛巾挂在了林羡白脖子上，挡住了白皙的脖颈，又往他线条流利的小腿上看了眼。
　　“这里空调足，下回记得多穿点。”

　　林羡白乖乖点头。
　　刚才陆思凛靠近他的时候，心脏又难受了。

　　这种心情一直维持到八月尾。
　　林羡白生日的前一天。

　　*

　　“我的白。”张一鸣晃到林羡白座位前面，“今年生日礼物想要什么？”
　　“想要你离我远一点，挡着我做作业了。”
　　“……”

　　张一鸣开始捣乱，“怎么突然这么认真？”
　　“我发现了，我成绩上升的时候，我爸妈很高兴，虽然以前成绩不好他们也没说过我什么，但我想让他们多高兴一会儿。”

　　张一鸣盯着他的作业：“你这思想觉悟很高啊，居然全写对了。”
　　“你怎么知道我对了？”
　　“我刚抄完答案。”
　　“……”

　　林羡白干脆放下笔，“随便送什么，都一起过好多个生日了，还能送什么。”
　　林父林母工作忙，有时候来不及回家给他过生日，但也会把礼物备好。
　　林羡白理解他们，也没闹过，就找张一鸣过生日。

　　“我这里还有一份沉重如山的父爱，你要不要？”
　　“滚。”
　　“唉，不如咱们去鬼屋，上回不是没去成吗？”

　　林羡白头也没抬，“不去。”
　　“为毛？”
　　“陆思凛怕鬼。”

　　“……”张一鸣狐疑看着他，“话说你跟陆思凛最近形影不离，都快黏在一起了？”

　　林羡白心里咯噔一下，幸亏陆思凛去办公室了，不在座位上。
　　“……有吗？”
　　“废话！我都快被你打入冷宫了。”

　　张一鸣还要说什么，外面突然有男生喊：“林羡白，有美女找！”
　　“卧槽，不会是趁你生日跟你表白吧，快去快去！”

　　林羡白兴致缺缺，连衣服也没整理就出门了。

　　从教室后门走出来，发现来找他的人是柳念念。上回见面还是在篮球馆，怪尴尬的，没想到对方还会来找他。
　　柳念念穿着校服，扎着马尾，干净利索的脸上堆着笑容：“林羡白，明天是你生日吗？”

　　林羡白愣了下。
　　怎么回事？
　　回心转意了？
　　但他也不会喜欢她。

　　“嗯，怎么了？”

　　柳念念声音甜美：“要一起去游乐园吗？”

　　林羡白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直白，走廊上几个男生吹着口哨起哄。

　　柳念念见他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没事，你要是觉得奇怪，可以喊上其他人。”

　　林羡白不太理解她的目标，到底是自己还是陆思凛，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拒绝一个女生。
　　“行，我回去找他们商量商量。”

　　柳念念：“嗯，我回去跟几个朋友说，让她们一起过来，我先回去了。林羡白，我会期待明天。”

　　林羡白：“……”
　　他只是说商量，怎么就成了答应？

　　可柳念念已经下楼了。

　　回教室的时候，张一鸣还在他前面座位待着，陆思凛已经从办公室回来了。
　　林羡白坐下来，对陆思凛道：“明天去游乐园吗？”

　　陆思凛保持着原来姿势，没去看他，声音却有点冷。
　　“你去吗？”

　　张一鸣抢着说：“哇，我还没去过，不然一起？”

　　林羡白觉得陆思凛刚刚说话的语气有点奇怪，心想可能是最近学习压力大，正好可以放松一下，“嗯，应该吧。”

　　“和谁一起？”
　　陆思凛脸上没什么表情，“柳念念吗？”

　　林羡白一怔。
　　他看到了——刚才柳念念和自己在教室门口。
　　所以才会语气不好吗？是因为柳念念？
　　陆思凛……喜欢柳念念吗？

　　林羡白突然生出一股情绪，他像是赌气一般，连声音也拔高了些：“对啊。”

　　空气凝滞起来。
　　连张一鸣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半晌。
　　飘来一句轻轻的声音。
　　“我知道了。”

　　*

　　8月31号。
　　正好是周末。

　　游乐园的夜场是从六点到九点，周末晚上还会有歌舞表演和电子烟花。

　　林羡白和张一鸣到游乐园门口的时候，柳念念已经到了，旁边还有几个女生和球队的男生。
　　顾宇也在里面，看见林羡白：“咦，你怎么没跟陆狗一起？”

　　林羡白心底一沉。
　　他没来。

　　面上却硬扯出个笑：“他没跟你一起？”
　　说完，还特意看了眼柳念念，可对方似乎不怎么失望。

　　“没啊。我给他发短信不回，打电话也没接，不知道去哪儿了。”

　　林羡白“嗯”了一声，心中酸苦：“可能真的有事吧。”

　　顾宇见他不太高兴，打圆场，“哎，别管这个闷葫芦了，我们先玩着，这么多美女在呢。”

　　柳念念为首的几个女生今天都打扮得很漂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可林羡白连看都没看，直接跟张一鸣去门口排队买票。

　　周末，人潮涌动。
　　林羡白跟着大部队走马观花了好几个歌舞表演，消磨了两小时。

　　他看了眼手机。
　　快到八点了。

　　林羡白抬眼，朝人群之中扫视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可人这么多，周围又这么暗。
　　他始终没看见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你在干嘛呢？”
　　柳念念的声音让林羡白回神，他侧过身，发现其他同学都不见了，只剩他跟柳念念两个人。

　　他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他们人呢？”

　　柳念念头上戴着发箍，笑起来甜美可人，“不知道。”

　　林羡白稍微往旁边去了点，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对方却突然来了一句：“林羡白，你有喜欢的人吗？”

　　果然。
　　林羡白没正式回答：“你问这个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柳念念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那你知道陆思凛喜欢谁吗？”

　　林羡白怔住。

　　柳念念看见他这副样子，就立刻明白了，顿了几秒，她道：“我知道陆思凛喜欢谁。你想知道吗？”

　　林羡白心脏沉了一下。
　　他不想知道。
　　怎么可能不想知道。

　　他骗不了自己。
　　陆思凛有喜欢的人，他一直都清楚。会是柳念念吗？还是那个小卖部的女生？

　　林羡白心中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涩，鼻子酸，眼睛也酸，心脏像是缺了一个小口，没地方堵住。

　　“你想知道的话，就跟我过来。”
　　柳念念说完，就转身朝摩天轮那边走。

　　林羡白镇定下来。
　　陆思凛喜欢别人，他也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可……
　　他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得出那个答案。

　　最起码。
　　他想听陆思凛自己说。

　　林羡白刚想开口，却感觉身体一痛。
　　有鬼！
　　有鬼进了他的身体！

　　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

　　林羡白拼命想存住自己的意识，可意识还是一点点被鬼占据，他的身体也不渐渐不听使唤。

　　往柳念念走去。
　　一步。
　　两步。
　　越来越近。

　　就在林羡白快去失去最后一抹意识的时候，手腕突然被紧紧拽住。

　　有个声音在他耳边。
　　清晰又坚定。

　　“林羡白，别去。”

　　林羡白恢复了意识，猛然回头。

　　此时，正好八点，绚烂的烟花腾空而上，在空中散出个巨大的花朵。
　　人们欢呼着，一同欣赏着绝妙的美景。

　　烟花之下，是那张俊朗的熟悉的脸。

　　林羡白能感觉到，自己手腕上那道力，越来越紧。

　　“别去。”
　　陆思凛又重复了一遍。

　　璀璨的烟花声音盖住了一切。

　　间隙里，林羡白听见对面人的声音。
　　“我喜欢你，所以别去。”

　　小陆同学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