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女》星河在底

29、第 29 章

　　自从青桃儿加入了观音街这一带小孩子中后，以李瑞为小头头的小孩子们对她表示出了前所未有的欢迎。

　　不光是玩闹变得小心翼翼，怕她磕着碰着，李瑞还因为多了一个小女孩儿换了小伙伴们一直玩的游戏剧情。

　　原先是大将军带着大兵小将征战沙场，现在变成了豪杰义士战胜大魔头后英雄救美。

　　‘柔弱、善良、美得名动江湖’的青桃儿坐在屋檐下，她脚下画了一个圈，是囚禁美女的‘牢笼’，牢笼外面还有负责看守她的小喽啰——崔欢和江辰。

　　至于大魔头？他正在三丈开外的‘黑风岭’跟一众正义的江湖英雄们打得难舍难分。

　　江辰把小喽啰的角色演得很认真，他背着手在‘牢笼’外面来回逡巡，神色警惕，目光如电，任何一点细微的异常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崔欢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就光听见自己是个‘小喽啰’，负责看管青桃儿。任务安排好，他直接就一屁股坐到了青桃儿旁边，连是哪一派的都没搞清楚。

　　“青桃儿妹妹，这个给你。”崔欢从衣兜里摸出两块芝麻糖，剥去油纸后，把其中一块递给了青桃儿。

　　青桃儿这个被俘虏的正派美女也当得很不自觉，反派小喽啰挨着她坐下，她没排斥，小喽啰给她递糖，她直接就接过去舔了一口。

　　既没有发出批判反派小喽啰这种意图拿糖衣炮弹软化我方意志的正义之词，也没有对敌方这种献殷勤的行为表示严词拒绝并保持距离。

　　江辰看得很生气，“崔欢，她跟你不是一伙儿的！”

　　崔欢挨着青桃儿，一只脚都伸到‘牢笼’里去了，听见江辰说话，一脸蒙地抬头，“啊？”

　　“你离她远点儿！”江辰着急，“你脚都伸到笼子里了，她把你打晕跑了怎么办？”
　　崔欢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圆圈，磨磨蹭蹭地不愿意挪开。

　　善于细化游戏剧情的江辰急得直接上前去拖他的衣服，“你不能和她坐得太近！”

　　崔欢在他拖拽下不情不愿地跟青桃儿隔开了两只巴掌的距离，江辰还不满意，冲着牢笼里的正派美女呵斥：“老实点！”

　　青桃儿嘴里嗦着糖，冲着对她大声说话的江辰翻了个白眼。

　　这个动作是她最近跟着那个双胞胎小哥俩学会的——低着头，眼珠子使劲儿往上翻，上眼皮也会被撑得抬起来。
　　整个白眼动作，缓慢、夸张，特别明显。

　　刚学会，这还是她第一次实践，效果还不错，上一刻冲她大喊大叫的江辰立刻就鼓起了小腮帮子，“不许翻白眼！”

　　青桃儿完全不拿他的话当回事，他刚说完，她又故意重复翻了两个。
　　还是一样的动作特点，缓慢、夸张，特别明显。

　　江辰要被这个小媳妇气死了，她从哪儿学来的，上回芹子偷偷翻白眼就被她娘训斥了一回，她是准备学会了也回家挨骂么？

　　“你再翻，回去叫你娘骂你！”江辰威胁她。

　　“你又要告状！”青桃儿也生气了，昨天他告状她娘收了她酸果的事情她还记得。

　　她一个‘又’字出口，江辰心虚了下，他还以为她年纪小脑子不好使根本闹不明白昨天酸果被收走跟他有没有关系。

　　“江辰告你状了？”旁边的崔欢问青桃儿。

　　“嗯，”青桃儿小脑袋点啊点，“他告状，我娘才把我酸果收了！”

　　“小告状精！”这是小孩子之间常有的骂人的话，青桃儿也学会了。

　　‘告状精’这个词在小孩子中间的杀伤力比‘你长得丑’还要巨大，长得丑不一定会被排斥，告状精就一定是不受小伙伴欢迎了。
　　江辰脸都涨红了，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小孩子才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告状精’的名头一沾上去，崔欢看他的眼神都有些警惕。
　　江辰今天告青桃儿的状，谁知道他明天会不会告他的状？

　　“青桃儿妹妹，我们不跟江辰玩了，我们找芹子姑姑去！”崔欢拉着青桃儿起身。

　　‘告状精’的帽子眼看就要坐实了，江辰急得张着双手叉着腿拦住了青桃儿，“你不许走。”

　　青桃儿才不怕他，她往旁边绕了一下，江辰跟着挪动又挡在了她面前，她再绕一下，他又挡在她面前。

　　青桃儿生气了，两只小胳膊伸出去，卯力往眼前的阻碍上推了一把。

　　“咚！”
　　江辰猛地摔了个屁股墩儿，他呆住了。

　　旁边的崔欢和青桃儿听着那一声让人肉疼的响声，也傻眼了。

　　青桃儿抓着崔欢的手有些害怕地往他背后藏了藏，崔欢也被吓住了，不过他看了看江辰只是坐在地上不动，并没有流血喊疼，他就心大起来，拽着青桃儿趁江辰还没反应过来悄悄离开了原地。

　　*
　　“……两个孩子天生就是夫妻命，你跟姜丫儿关系又这么好，我家条件也比你家好，孩子搁在这里总受不了委屈。”

　　“不管哪方面看，都是好事，是不是？”江老娘坐在椅子上，抓着阿李的手不肯放，一句句劝说着她。

　　阿李苦笑，手抽不出来，就只好任由江老娘抓着，含糊地嗯嗯几声表示听到了她说的话。

　　江老娘只当她同意了，听见院里有了动静，满意地摸着拐杖站了起来，“这件事，你晚上再跟姜丫儿说，都是为了孩子好。”

　　阿李在一旁护着她，她摸索着拐杖走到门口又回头跟阿李说：“我叫芹子娘收拾了点东西，你们回家时带上，能用得着！”

　　阿李涩着声音道了谢，把一脸高兴的江老娘送回了她屋里。

　　江信和阿李一家第二天就要启程，这一天晚上，家里的人都聚齐了。

　　芹子领着青桃儿赶在开饭前回了家，李大嫂看见她们两个回来，疑惑地问：“江辰呢？”

　　“不是早回来了么？”芹子回她，“半下午就回来了啊，是吧青桃儿？”

　　青桃儿最近跟这一块的小孩儿混熟了，芹子就没有再一步不离地看着两个小孩儿，她最近都是出门跟自己的小姐妹玩耍。
　　下午崔欢拉着青桃儿去看她跟小姐妹耍交子儿，她那会儿问起江辰时，崔欢说已经回家了，她就没在意。

　　被问话的青桃儿低着头绞着手指不出声，她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张大牛进来了，就跑过去抓着他的腿躲在了他的身后。

　　她表现得这么反常，芹子和李大嫂就有了猜测，“怎么了？跟江辰生气了？”

　　青桃儿躲在张大牛背后不说话。

　　“怎么了这是？”后头进来的江信江霄不明所以。

　　“江辰没跟芹子青桃儿一起回来。”李大嫂有些担忧，不知道该不该建议去找一找。

　　“没事，江辰在他房里呢！”
　　江老娘拄着拐杖顺着墙摸了过来，她耳朵尖，半下午偷偷溜回来的江辰只有她注意到了。

　　她自觉今天办成了一件大事，心情舒畅，脸上挂着笑，倒叫看惯了她最近苦相的一家人生出惊讶。

　　一大家子人围着桌子都坐下了，青桃儿抱着张大牛不撒手，几个大人当她跟江辰闹别扭了，也没当回事，只吩咐江霄去西耳房叫江辰出来吃饭。

　　“青桃儿这个小女娃真乖，我瞧着以后长大了比芹子都乖巧。”江老娘笑吟吟地冲着青桃儿的方向开口。

　　平常坐下吃饭时，免不了几句寒暄作为开场白，不过今晚说这话的是江老娘，内容还是有关于青桃儿的，一桌子人都愣住了，心里感受说是石破天惊也不为过。

　　从孙二姐和江辰解除婚约后，她就一直丧着脸，对青桃儿几乎是视而不见，今晚开口就是这么一夸，可真是突兀得不正常。

　　江老娘心里好像对自己之前的行为完全没个数，在静得连碗筷碰撞发出的声响都停止的情况下，又开了口。

　　“姜丫儿跟阿李关系好，我们江辰又跟青桃儿做了娃娃亲，也算是亲上加亲，连大师都说了，两个小娃是天生夫妻命，这辈子都得捆在一起才好。”

　　“还是儿媳妇眼光好！”江老娘说到这里，还专门冲着姜丫儿方向笑着夸了她一句。

　　江老娘今晚转变这样大，一大屋子人震惊地筷子都快拿不住了。

　　姜丫儿被她那句‘眼光好’的夸奖激得起了鸡皮疙瘩，一时倒没去细琢磨她到底什么心思。

　　江信对江老娘的想法就单纯得很，他只起初震惊一下，就乐观地以为他娘沉默了这么多天，今晚终于想开了，还意外地开了窍学会了跟人寒暄。
　　虽然寒暄的功夫不怎么样。

　　上首，江老娘还在肚里琢磨新的词夸人，她想着自己总得做点铺垫表明下态度，也好叫之后阿李劝说起姜丫儿时容易些。

　　阿李听着江老娘夸青桃儿的话只笑了笑当作回应，其他什么话都没说，张大牛在她旁边，觉得她表现有些冷淡，跟着也只憨厚地笑笑，没接江老娘的话。

　　“……青桃儿可爱，江辰也斯文聪明，两个小娃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江老娘这辈子就没费过心思去夸人，如今，也只会来回说几句车轱辘话，还说得极为僵硬。

　　一大桌子人心思各异，一时间各自都保持了沉默，饭桌上只有江老娘拎着索然无味的几句话颠来倒去地重复。
　　后来，还是其中想法最单纯的江信接了话，“能做成亲家，是我们有缘。来，我敬……”

　　“我才不要她做我媳妇！”
　　江信敬酒的话还没有说全，一串带着哭腔的童音就尖利地打断了他的话。

　　这串声音打断了江信的话，也让一大桌子人从江老娘制造出的尴尬又僵硬的气氛中脱了身。

　　李大嫂母女两人悄悄吁了口气，一起望向了门外。

　　江辰红着眼圈哒哒哒地先跑进来了，江霄一脸无奈地跟在后面，冲着一桌子人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看见他时就已经这样了。”

　　听起来像是江辰和青桃儿闹别扭了，不过小孩子之间的矛盾，大人根本不当回事，今天好明天厌的，太正常了。

　　江信就笑着逗江辰，“说什么呢？你不要青桃儿当你媳妇？只有青桃儿嫌弃你的，可轮不到你挑剔青桃儿。”

　　江辰满肚子委屈发酵了一下午早憋不住了，他根本不管江信跟他说了什么，指着张大牛腿上的青桃儿重复：“我就是不要她当我媳妇儿！”

　　被他指的青桃儿低着头绞着手指头又往张大牛怀里缩了缩，在座的几个大人看她的小模样都笑了，说：“看来受欺负的还是江辰！”

　　江辰一肚子委屈，可是他爹不仅不给他做主，还带头笑，他绷不住了，哇一声哭着朝江老娘跑过去。

　　“奶，你不是说青桃儿当我媳妇不好么？我不要她了，你给我换个人！孙二姐也行，你不是说她还在等着嫁我呢么？”

　　正在绞尽脑汁琢磨下一句怎么夸两个小娃是天生一对的江老娘：“……”

　　碗筷碰撞的声音又消失，桌上重新笼罩进了尴尬又僵硬的气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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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黑风岭’通过艰难困苦的争斗终于打败大魔头的正义英雄们:？？？英雄救美，美呢？还有那两个反派小喽啰呢？难道是他们挟持正派美女逃窜了么？明天要不要安排新的解救正派美女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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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第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