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女》星河在底

27、第 27 章

　　姜丫儿和江老娘这对婆媳在同一个屋檐下，就这么不冷不热地处着。

　　江信念及江老娘早年独自抚养他一个人的辛苦，母子两个僵持了两天，很快就因江信的有意让步关系又恢复如初。

　　江信白天事务多，早晚都会到江老娘房里坐一会儿陪她说两句话。

　　这天，几句问候之后，江老娘提出了一事。

　　“灵岩寺又到了布施的时候了，我想去灵岩寺烧柱香。”江老娘说。

　　江信惊讶，江老娘多少年来头一次提出要出门。

　　“到时候人挤人的，山路也不好走……”江信犹豫。

　　“那就提前两天去，我就只烧柱香吧，就不跟人抢那些布施了。”江老娘看上去有点遗憾。

　　江信不忍，自从孙二姐和江辰的婚约解除后，江大嫂子再没有上过门。之前也有几个长辈过来跟江老娘说过话，但江信看，江老娘跟她们都不是很说得来。

　　“别换日子了，到时候我陪你去，雇台轿子，也不费力气。”江信说。

　　江老娘摆摆手制止了他，“不用！我也不耐烦人多的地方，就提前两天，让芹子娘陪我就行。”

　　“那怎么行？”江信不放心。

　　江老娘打定了主意不用他陪，“那几个老婆子也一起，我有人陪，你到时候把雇小轿的钱给了芹子娘就行！”

　　“这是自然。”江信说。

　　江老娘坚持不要江信跟着，江信白天事务繁多，如果真的跟着江老娘去反而会积攒下不少杂事，他就也没再坚持，心想到时候多安排个机灵的伙计坠在她们后面就是了。

　　*
　　江信对江老娘心软对她突然要求的出行不多疑，姜丫儿可不一样。

　　不过她现在也懒怠对江老娘的事情多管，只请芹子娘多留意些。

　　都不用姜丫儿请托，李大嫂自听说了江老娘要求出门拜佛，一颗心就提了起来。
　　这个院子里，她跟江老娘相处的时间最多，她对自己这个堂姐的脑回路还算了解，咋一听到她一反常态要求出门，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想爬到江老娘炕边，求她安生些，有什么想法也先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可千万别再一个人作妖。

　　不过从出门开始，这一路上，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江老娘从大门口就坐上了小轿，人是江信雇来的，路线没走错，一起上香的几个婆子也都是附近的邻居，评价都不算差。
　　李大嫂心里松一口气，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这说不定就是江老娘心血来潮的一次普通出行呢？

　　灵岩寺就坐落在城南的一个小山上，除了每月初五的布施，寺里的大和尚算卦也很有名。

　　江老娘和那几个邻居一起给菩萨烧过香，也不知道是谁提议，就一人拿出一些香油钱到大和尚那里排队算卦去了。

　　算卦的人都单独被请进禅室，其余人只允许在外面静候。

　　轮到江老娘时，李大嫂原本想扶着她一起进去，结果江老娘先把手交给了外面的小沙弥。

　　“你在这里坐着等吧，都是一个人进去一个人出来，没什么不放心的。”江老娘说。

　　李大嫂有些犹豫，江老娘已经扶着小沙弥往禅室里走了。

　　她这一卦算得比前头的人时间都长。

　　李大嫂等得心神不安，她在屋檐下跺来跺去，时不时去看看禅师的门开了没有。

　　“娘！”
　　有人冲着她喊话，李大嫂回头，看见了自己的儿子李强，惊讶：“你在怎么在这儿？”

　　“大哥叫我跟来的。”李强说。
　　原来江信怕店里的伙计认不出江老娘，直接把李强派出来了。

　　“大姨呢？”李强问她。

　　李大嫂跟他示意了下禅室，说：“进去快半柱香的时间了还没出来。”

　　“这么久！”李强惊讶。

　　他搔搔头皮，有些不确定地跟他娘说：“我刚刚好像看到江大婶子了。”

　　李大嫂一颗心顿时就提了起来，问：“你在寺里头看见的？”

　　李强点点头，又有些犹豫地说：“只看见个侧身，不是很确定。”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针对江老娘今天的反常，李大嫂觉得就是江大嫂子无疑了。

　　以她以往对江大嫂的认识，她跟江老娘说话时偶尔被自己抢白一次都要找机会寒酸几句报复回来。如今，孙二姐和江辰的婚事黄了，江大嫂怕是自觉被打脸不轻，就算是孙二姐的亲爹孙秀已经拿了钱和解，这个女人出不了心口那股恶气又怎么肯罢休？

　　江老娘从禅室里出来，李大嫂观察她似乎有些沉默，就试探着问：“大姐是算什么去了？”

　　“一点儿小事儿，没什么。”江老娘不肯说。

　　李大嫂又试探：“怎么？算出的不太好么？我看你有些消沉。”

　　“没有的事，天气热，不想说话而已。”江老娘给自己遮掩。

　　江老娘什么都不肯说，李大嫂急得恨不能直接挑明了问她是不是见过了江大嫂？今天这趟出门是不是江大嫂通气给她她才出来的？

　　等回到家里，她就将寺里的这些告诉了姜丫儿。

　　姜丫儿听罢，留意了江老娘两天，看她吃喝都正常，行止也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就暂把这件事压在了心头。

　　阿李一家最多再在汾州待个三五天就要离开，她现在没工夫搭理江老娘的事。

　　等到送走阿李一家，江老娘真要作什么妖总归出不了江家这个院子，真有什么事，到时候关起家门来解决就是。

　　*
　　阿李和青桃儿自来汾州以后，活动多限在江家院子里，趁着有时间，姜丫儿夫妇就陪着她们一家到街上闲逛，也见识下汾州风物。

　　姜丫儿和阿李携手走在前面，张大牛抱着青桃儿，江信拉着江辰跟在后面。

　　青桃儿坐在张大牛的臂弯里，嘴里嚼了一小块儿酸果①往路两旁东张西望。
　　她明明被酸得一张小脸都皱巴巴拧到了一齐，嘴里的口水都快吸溜不住了，还不肯放弃把嘴里的果子吐出来。

　　江信看她这个小模样好笑，指着她衣兜里鼓鼓囊囊的酸果问张大牛:“都酸成这样了，还由着她吃？不怕倒了牙？”

　　张大牛笑笑还没回答，青桃儿已经急忙伸手护住了自己的小衣兜，小脸还酸得皱巴巴的，警惕地看着江信，生怕张大牛听了江信的话就把她兜里的酸果收走了。

　　江信好笑，“不要你的酸果，小机灵鬼！”

　　江辰跟青桃儿相反，别说吃了，他只是听到‘酸果’两个字嘴里就不自觉分泌口水，闻着味儿就觉得牙都倒了。

　　青桃儿被酸得控制不住流了一点口水出来，江辰仰头正好看见，嫌弃地跟张大牛告状:“她都流口水了！”

　　前头走的阿李一直分神留意后头的动静，听见了就转身停下给青桃儿把下巴上的口水擦干净，问张大牛:“她这一会儿功夫吃几个了都？”

　　张大牛还真没仔细留意，青桃儿吃东西就跟个小松鼠似的安静不出声，他也说不清她前后往嘴里塞过几个果子。

　　“五六个吧。”张大牛不太确定。

　　“赶紧把剩下的收起来，还给她吃，酸得牙倒了你就等着她哭吧！”阿李说。

　　“娘~”
　　青桃儿含糊不清地护着自己的小衣兜撒娇，结果一开口一串儿涎水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衣服上、阿李袖子上全沾上了。

　　这下撒娇没用了，阿李直接把她的衣兜掏了个干净，一个果子都没给她留。

　　青桃儿不死心地伸手进自己的小衣兜里摸了几遍，没摸着。

　　换一只手重新摸，还是没有。

　　再用两只小手把衣兜撑开，使劲儿探着头看。

　　没有，一个都没有了！
　　青桃不由瘪起了小嘴，望着前头阿李的背影有些委屈。

　　江信和张大牛都偷偷留意她的动作，江辰也时不时抬头看她几眼。

　　原先看她左掏掏右掏掏就是掏不出东西的样子还挺有趣，这会儿看到她瘪嘴，江信就有些怕她下一个动作就要哭！
　　他牵着江辰的手，哄她说:“让哥哥给你买好吃的，比酸果好吃。”

　　江辰一只手悄悄捏了捏荷包里的铜板儿，没有反对。
　　如果不是他跟张大牛告状她流口水，她的酸果也不会被全部收走，江辰觉得他有些对不住青桃儿。

　　青桃儿看了江辰一眼，就又低下了头，似乎对‘比酸果好吃’的东西无动于衷。
　　她绞着手指，憋着嘴，一会儿抬头看看前头的阿李，一会儿又可怜巴巴地对着张大牛叫声“爹……”

　　小模样惨兮兮的，简直让人于心不忍，弄得江信都想跟阿李打个商量要不要再给她一颗酸果。

　　江辰也看不下去了，他挣开江信的手，跑到一个卖果脯的店里买了小半包桃脯回来。

　　“这个比酸果好吃，你吃这个吧！”他从纸包里捻了一块儿桃脯递给了青桃儿。

　　青桃儿攥着手指靠在张大牛怀里，看了一会儿他手上的桃脯，又嘟着嘴看一会儿江辰本人，过了一会儿才犹豫地接过了江辰手里的桃脯。

　　她一只手攥着桃脯，小小咬了一口，小腮帮子一动一动地，脸上委屈巴巴的表情慢慢收了回去。

　　江辰看她又有心情往街两旁看热闹了，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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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青桃儿：你告状，害得我没了酸果，以为随便哄我一下就原谅你么？
江辰：……喏，桃脯，很好吃的，保证比酸果好吃。
青桃儿内心OS：要不要接？要不要接啊，看起来很好看，不知道吃起来是不是好吃……我就尝一点，一点点。
江辰（满眼期待）：你吃了我的桃脯，那是不是这件事就揭过去了？
青桃儿（左顾右盼）：哇，那边有个小泥人摊子，还有卖杏子的！这边的店门好好看！旁边那家还挂了灯笼！
江辰：……这个也好看那个也好看，那我呢？眼巴巴等你原谅的我呢？
青桃儿：抱歉啊，没看见你，大概是你长得不够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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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酸果，我百度没找到跟图片一致的。不知道文里面提的这种是不是只有晋南有，大小跟樱桃差不多大，长相就跟小苹果一样，刚成熟能下口一直到成熟时味道都超级酸，熟透以后特别绵软时酸味会减弱一些。
原第3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