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女》星河在底

13、第 13 章

　　这一边，阿李夫妇在担忧自己的儿子。另一边，江信又一次跟姜丫儿提起了青桃儿。

　　“江辰是幼子，有他哥哥顶着，不需要找多么能干的媳妇，人品实在不做妖就够了。”

　　“张家清白本分，你与阿李又是幼时相交，多少年情谊都没有变过。我敢说，依你的脾性，就是过个十年再考虑江辰的亲事，你到时候首先想到的还是青桃儿。”

　　姜丫儿一只手臂枕在脑下，背对着他，任由他如何劝说都不吭气。

　　“何况你之前不是也讲你多么稀罕青桃儿么？”

　　“还有两个小孩儿的性格上，你老说江辰是个小古板，青桃儿活泼可爱，若是能影响到江辰几分，他多一些快活气息，不挺好么？”

　　姜丫儿背着身仍然没有反应。

　　江信凑到跟前推了推她，故意说：“我说这么多，你一点反应没有，难道你根本不乐意青桃儿做你的媳妇？觉得委屈了江辰？”

　　姜丫儿倏地起身坐了起来，指着江信低声骂道：“别拿这些不着三四的话激我！你肚子里到底攒了些什么弯弯绕绕，你既然不肯主动说出来，那我也不问！”

　　“只是有一点，阿李一家刚从小旭的病里熬出来，先头为了给小旭治病连铁犁都卖了，这会子这个家正是四面漏风、处处都是窟窿！你别以为你花了几个臭钱送了两车粮食就能随意把心思算计到了人家头上！”

　　“江守仁那个老东西不要脸，把算盘打到了我儿子头上，难道你也要学他，转头就把青桃儿给算计进来么？”

　　一番话，句句戳心。

　　江信感到生气，还有不被姜丫儿信任的失望。

　　“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么？就算是把青桃儿算计进来，我也没想过害她。你公允地说一说，青桃儿对江辰是良配，难道江辰对青桃儿就不是了么？”

　　“还是说你眼里的我，已经卑鄙到连小儿子的亲事都可以随意许诺的地步了？”

　　江信语气里突然的消沉并没有使得姜丫儿让步，她坐正了身子，冷笑着问他：“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既然觉得我误会你了，那为何不把事情的缘由讲个清楚？”

　　“如果只是江守仁想将个小丫头塞给江辰，直接拒了就是！”

　　“也别拿维持面子情不好直接拂了长辈好意的话来糊弄我。依你江信的能耐，完全能拒绝地干脆利落还不伤人脸面。”

　　“可是你这次，才兴起了给青桃儿和江辰订亲这个念头，就立马一副不把事情坐实不罢休的架势。”

　　“江信，你是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么？如果真是这样，都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你还要瞒着我？”

　　姜丫儿问到最后，一颗心沉甸甸地，看向丈夫的眼睛里带着伤心。

　　江信觉得她不信任他，她又何尝不是一样的感受？

　　江信被姜丫儿那眼光压迫着，闭上了眼睛，嘴巴蠕动几下，终于说出了因由。

　　“我来小青庄前，家里传信说我娘把孙二姐接到了家里。”

　　“孙二姐就是叔公提的那个姑娘。”江信解释。

　　姜丫儿听到，攥紧了手中的被子。

　　“昨日，又有传信，”江信睁开了眼，看着姜丫儿，苦笑着艰难地说出了后面的话。

　　“我娘做主，给江辰和孙二姐订了婚约……”

　　“她-凭-什-么-做-主？”

　　手中的被子被攥出了印子，话音未落，姜丫儿就开始了发问。一字一顿，每一声都好像裹着冰一样冷硬。

　　“江辰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订婚这样的大事难道连问都不问过我就做决定了么？”

　　“她是不是忘记了当年江守仁干过的坏事，好日子才过几天，就要跟仇人和解了么？” 姜丫儿绷不住，又气又恨，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声音里也带进了哽咽。

　　江信苦笑着，抬手掩住了眼。

　　那是他的亲娘。

　　姜丫儿沉默了几许，抹掉了脸上的泪，抬头望着窗外，冷声说道：“明天就收拾东西回家。”

　　“回家可以，但是走之前要把青桃儿跟江辰的事订下。”江信挪开了手，一双眼睛盯着姜丫儿，不肯退让。

　　姜丫儿一双眼睛里还闪着泪光，听到这话，噗嗤一声嘲弄地笑出了声。

　　“江信啊江信，你是不是这辈子都要心甘情愿围着你江家那个破祠堂打转？是不是到现在还要惯着你娘，任她轻信于人拉这个家的后腿？”

　　“今天我把话给你撂明白了，我姜丫儿无父无母，你在乎的姓氏、家族，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以前遇着你，有了个家，我把你看得比我自己命都重要。”

　　“你就江守仁做下的事情总说什么吃亏是福，你娘做的事儿上不管对错你只有一句你娘不容易……这些我都忍了。”

　　“但是，那是以前。”

　　“现在，你得靠边儿了。”

　　“我受委屈可以，我的孩子不行！就算是鱼死网破，我也要把算计到我孩子头上的人一一报复回去。”

　　“别说是江守仁，”姜丫儿提起了声音，继续说：“就算是你娘，孩子的亲生奶奶，我也不会叫她好过！”

　　“姜丫儿！”江信失控地喊住了她。

　　“那是我娘，也是你婆婆！”

　　姜丫儿倔强地看着他，双眼灼亮，显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言语失当。

　　江信与她注视着，半晌，好像浑身力气流走一般疲惫地垂了眼，说：“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决事端么？江辰跟孙二姐的婚约是有文书的，孙家如果不肯退婚，除非孙二姐有什么意外，否则江辰这份婚约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但是，如果江辰在孙二姐之前就有一份婚约，那后来孙二姐的这一份就作不得数了。”

　　江信抬起眼看着姜丫儿，将自己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和盘托出。

　　“只要青桃儿跟江辰的亲事定下来，跟阿李和大牛把我们的难处讲明白，对外把订亲的日子推到孙二姐和江辰婚约的前面。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孙二姐那份婚约自然就失效了。”

　　“阿李和大牛人品可靠，这件事情只要我们不说漏嘴，事情就解决了。”

　　姜丫儿讥嘲一笑，问他：“如果阿李和大牛不答应呢？”

　　“不会的，”江信对这个有信心，“阿李和大牛本分又重感情，何况现在又正是感激我们又觉得无以为报的时候。只要我们把难处说明白，他们会答应的。”

　　姜丫儿每多听一个字，眼里的讥讽就多一分。

　　“你在算计感情，你这是挟恩图报。明明是你娘和江守仁造就的错，却要阿李一家来偿还么？你想过万一事情不成，青桃儿以后落个什么名声么？”

　　“江信，你想过么？”

　　“不会的，事情不会不成！”

　　江信急切地从炕上坐了起来，他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阿李和大牛都是可靠之人，你我更不会把这事情往外说。不出意外，绝无败露的可能。”

　　“不出意外？”姜丫儿甩开了他的手。

　　“你我离家不过两个月，你娘就把江辰的婚事私自定下了，这算意外么？你离家之前可想过会出这种意外？”

　　“这世间变故处处横生，你拿什么来保证不出意外呢？”

　　姜丫儿看着江信，眼中除了嘲弄，另升起一股无法左右事情发展的无力和悲哀。

　　“这件事就到这里吧，我们明天就回家去，别再把阿李一家牵扯进来。”

　　“回家干什么呢？”江信苦笑着，问：“你去跟江守仁和孙家硬碰硬？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决么？”

　　“如果能撕掳明白，那当然好。”阿李说。

　　“如果不能……”

　　她沉默一会儿，才无力而又讥嘲地继续说：“如果不能，那就是江辰的命了。”

　　“谁让他摊上了这么一个姓，有这么一个奶奶呢？”

　　农家土胚屋隔音效果并不好，阿李原本是要到院子中收起遗落的物件儿，却听到了南屋里姜丫儿夫妻故意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剑拔弩张的争吵。

　　她转身要避开时，恰好听到了青桃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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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第1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