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吸血鬼》黑月BlackMoon

43、食人者的花园（中）

　　据伊莉莎所说，虽然吸血鬼的视力本身就很好，但若想知道千里之外发生了什么，还得借助些别的手段，身姿灵活又不引人注意的鸟就是其中之一。

　　“最常见的是乌鸦，也有灰鸦、麻雀。”正说着，她皱起嘴唇，吹了一声婉转悠长的口哨。

　　室外阳光刺眼，可这室内却显得昏暗，姜银城本以为是云朵遮蔽了阳光，这一留神才发现，窗外是一棵高大的山毛榉，此刻阳光透过那些层叠的红黄树叶撒进窗内，影影绰绰，在他们身上投下星星点点的金色碎片。

　　哨音刚落，周遭异常的寂静，气氛骤然诡异起来，姜银城刚要开口打破僵局，敏锐的听力却捕捉到了远处空气中轻微的的震颤声，接着，两只色泽鲜艳的小鸟从走廊里飞了进来，扑棱着翅膀在半空停留了片刻，落在了大理石窗台上。

　　“好漂亮的鸟儿！”那是一种姜银城从未见过的小鸟。

　　这两只鸟眼珠乌溜溜的，毛茸茸的烟灰色背毛，和腹部明亮的品红色形成鲜明对比，小家伙身形圆嘟嘟的，煞是娇俏可爱。

　　“Pink Robin①，在这里不怎么常见，这是拿破仑和约瑟芬。”

　　伊莉莎朝着小鸟勾了勾手指，那两只鸟便飞起来落在了她的手心里。

　　“Devin离开之后就没有联系过你？”

　　这一切入正题就直戳人家的痛处，姜银城显得有些萎靡，摇了摇头。

　　伊丽莎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些怜悯，“吃了就跑，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呢。”

　　这话可有就点诛心了，任谁听了这话都很难不多想。

　　茶汤冒热气，三层的点心碟里摆着一些司康饼、三明治和蛋糕。

　　“他以前也这样？”

　　伊莉莎拖着茶杯，从嘴里蹦出一个个语调微妙的中文词，“来无影，去无踪，用你们的话怎么说来着，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三不渣男，真难为你记这么清楚啊。

　　“你请我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个？他是个渣男？”

　　伊莉莎没答话，鼻尖微不可查的耸动了一下，才说，“看来他已经尝到你的味道了。”接着又是一个毫不掩饰的深呼吸。

　　姜银城对她的举动有些不适，就好像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习惯，做过什么，无论你怎样掩饰，在吸血鬼的独特嗅觉下都无所遁形，他有种被剥掉了衣服的感觉。

　　他有些窘迫，“你别这样。”

　　伊莉莎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端起茶杯， “你真的清醒吗，你知道让他吸了血意味着什么吗？”

　　姜银城立刻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形，耳朵尖有点泛红了。

　　“意味着什么……我成为了一个饲养员？”

　　关于这件事情，姜银城那晚虽然有点意乱情迷，但他是考虑过的，以成年人的造血功能，只要不过分，偶尔让他吸一吸也没什么关系，他认为这是他可以控制的。

　　“如果你认为让他吸你的血，就能稳固你们的关系可就太天真了。”

　　姜银城一听不对劲啊，“你有别的建议？”

　　伊莉莎一时似笑非笑，“我只能建议你珍惜生命，再无其他。”

　　这规劝倒让姜银城有点感动，可他也的确听出了弦外之音，“我怎么觉得你不太支持我和他在一起？”

　　“我只是想提醒你，他也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劝不要陷得太深。也许你会觉得这是因为我和黄德文之间有过恩怨，所以我故意找他麻烦，好吧，我承认，的确有这个原因，但是事实你看到了，他就是那样。”

　　姜银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未接电话，没有消息提示。

　　伊莉莎自然把他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传闻，吸血鬼有某种蛊惑人心的能力。”

　　这个设定在电影里倒是挺常见，姜银城眨了眨眼，“难道这也是骗人的？”

　　“这个是真的，我们把它成为幻视。”

　　按照姜银城的理解，这应该就是一种类似于催眠术的能力，通过心理暗示来达到目的，好像也并不稀奇，一些训练有素的人类也能做到。

　　他看向伊莉莎，伊莉莎却不发一语，只是凝视着他。

　　突然间，姜银城觉得一阵目眩，接着便将手里的杯碟丢在一旁，从点心盘里取了一大块种籽蛋糕，他像是饿了半个月一样狼吞虎咽，猛地把蛋糕整块塞进了嘴里，连咀嚼都很费力。可他的表情茫然而又享受。

　　他尽情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像是压抑已久的欲求终于得到了满足，就这样持续了一分钟。

　　可突然间，他又放下了手里的叉子，干咳了几声，面色痛苦的找水喝。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是什么！”

　　伊莉莎不动声色的给他添茶，“看来种籽蛋糕不合你的口味。”

　　姜银城本身不大喜欢干燥的糕点，更不可能会为了一块布满粗糙颗粒的蛋糕而失态。

　　“现在你明白了吗？”

　　“这就是幻视？你就看了我一眼，我就去猛吞我压根不想吃的东西了？”姜银城一手抚着喉头，嗓子因为吞咽了粗糙的点心，很不舒服。

　　伊莉莎点点头，“感觉怎么样？”

　　姜银城心中不快，被人操纵的感觉着实非常糟糕。

　　“你是想说，我之所以迷恋他，让他吸了血，都是因为这个？”

　　“你已经献出了宝贵的血液，我想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

　　姜银城情绪激动了起来，“我那是认真考虑过的！在我能够容许的范围内给他想要的东西，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你是第一次吧，”伊莉莎不怀好意的笑了，那笑容像是在嘲讽一个不经世事的小鬼，“接下来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确定你能控制得了吗？去控制一个见了血的吸血鬼可比压制一头见了肉的熊还困难。”

　　姜银城不怒反笑，嘴角竟不羁的一挑，话锋一转，“原来你就是这样哄着龚志强做你的□□和长期血包的？”

　　伊莉莎显然没有想到矛头会转向自己，轻笑了一声，“不是你想的那样。”

　　“或许吧，但你知道，以前龚志强从不喜好你这一型的，但他告诉我他爱着你，这是因为幻视还是爱情，你心里应该最清楚。”

　　姜银城擦了擦嘴角，继续说道，“你的幻视消失了，现在我已经不想吃这蛋糕了，但如果黄德文想要我的血，我还是会给他。”

　　伊莉莎叹了一口气，“吸血鬼的幻视的效果有所不同，我只是打个比方。我不希望你因此对我产生误会，我和龚志强之间是有承诺的，他是我的眷属。”

　　姜银城不太理解，“黄德文告诉我龚志强并没有被转化。”

　　伊莉莎点点头，“没错，他依然是人类，我们之间达成了一半的血契。”

　　“一半？”

　　“嗯，他没有经历人类□□的死亡，他依然是活生生的，但他也喝过我的血，所以他会活的很好，长生不老，近乎永生，而且不必像我一样饮血为生。”

　　“就因为喝过你的血？吸血鬼的血难道是人鱼肉吗？”

　　听到此处，姜银城兴奋了起来，这听起来甚至比吸血鬼本身还要好，简直是一大商机！

　　“嗯，还真是这样，我给他长久的生命，代价仅仅是他陪伴在我身边，为我提供血液。”

　　非常有诱惑力的说辞，但实质上就如同人类对待养殖场里的牛。

　　伊莉莎又说：“我和黄德文都是和平年代诞生的吸血鬼，我不是屠夫，即便我们在食物链的更高处，也不代表我会随意伤害他，虽然他不能拥有吸血鬼的能力，但长久的生命也能给他带来数不清的好处。”

　　姜银城听明白了，这是一场赤裸裸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