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风》塞林戈

1、那途

　　曾一度在不确定的状态下沉寂太久，忘记了内心最柔弱，最真实的抚慰。在颠簸的车子上，我看到很多人，有的混沌，有的在扫视，有的样子丑丑的睡的，我在极度清醒的状态下注视着窗外，这辆车子是没有道路的路途中唯一的一辆，这里没有人，不知道该询问什么，没有人过问，也不会有人回首。能做的是知道自己在哪个熟悉的地方下车，以防到错了地方想的看的都不是自己的。
　　闻着自己身上散发出可一隔绝与周遭保持距离的味道，我微笑了一下，寸那个一路盯着我许久的小女孩，眼睛里直接而又捎羞涩。我看着她，或看窗外。我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也许正在沉沉睡着的男人是她的父亲，我不得知。她是个勇敢的孩子，我感觉，她可以这样注视一个陌生人，也许我的脸上写着她想了解的故事，她的长发披散着，很黑很黑，像是许久没有洗过一样，手中始终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那个样式的娃娃是我小时侯也拥有过的，经历几次搬家都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如果能是她手中的也该是个很好的结局。她如此在意它。而这小黑黑的眸子中透出想要与我沟通的欲望，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始交流，车子上太安静，如果打破这安静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情愿这样安静着。我的手中有拆了袋儿的巧克力。我伸手给她，微笑着示意她：拿着吧，这是给你的。小女孩想伸手却在怀里不停的揉搓着，然后歪歪头，我看到那眼神中的喜悦想得到的喜悦，我再次给她，她羞涩的接了过去，却没有吃，放在了布娃娃的破烂的肚子里，塞不进去，还有好长一截呢，她就这么放着，手里不停的摆弄着。
　　塑料带发出兮兮簌簌的声响，她也仿佛怕吵到大家一样，动作很轻。
　　旁边的男人大口的呼吸着，像睡眠中缺氧一样。我敏感的望旁边坐了一下。
　　小女孩旁边的男人在睡眠中警觉的突然醒来，张望四周，拍那小女孩的屁股。她扭过去坐好。但还是不停的回过头看我。眼神很友好，还和我微笑。
　　车子突然停下，我决定在这里下车，那下重重的行囊，头发撒在肩上低头时碰到地，我发现这里只有我下车，惊奇之中也很庆幸。我回头看一眼那小姑娘，向她摆摆手，她的膝盖跪在椅子上从窗口使劲的看我，像要把我记住一样，我站在风里，看着车子，看着她，慢慢的离开我的视线。我奇怪。小女孩竟没有和我挥手告别，而我也没有，那眼神如此有穿透力竟然预示了再见了，朋友。是，再见了，朋友。
　　在这里下了车，不知是我抛弃了车子，还是车子扔下了我。我只是注视着这空旷的有种安宁的每的地方，放眼望去再无二物，我才决定要在这里。风吹着，我的头发肆意而又凌乱的狂舞着，我从手腕上扯下褪色的红头绳，把头发拧成一个发髻。红色的衣衫里面有冷冷的身体，宽敞的衣领上有很漂亮的绣花。暗红色的，袖口也是绣花，而背部是大多的盛开的芍药。风肆无忌惮的从领口吹入，强硬的但是不疼，只是其中夹杂着沙子和土，和皮肤摩擦是红色的了。风吹进来，然后鼓动着衣服，像及了战国时在人烟萧瑟的地方升起的旗帜。美丽的而有点凄凉。
　　我看着这里，环顾四周，除了一波高过一波的沙丘，什么都没有。我期望能瞥见一抹绿。这近乎不可能。选择只能是向前走。风吹过，我就夹紧双肩，抱臂在怀中，寻求一点点的保护。
　　不停的走不停的倒鞋子里的沙土。脚上的布鞋已经陪我走了很久的路，像相识久了的朋友在身边总是多些安全感的。路途中也总会买草编的，缎面或是绣花的鞋子，穿着给自己看，一个人在房间里轻轻的旋转。美丽至及。竟也如盛开的芍药。但是最多的鞋子还是普通的球鞋，旧旧的。洗的发白，越是时间久越不忍心丢弃。和牛仔裤一样。仿佛时间越久越有默契，越能穿出感觉来一样。
　　我旋转了一下坐在地上。风还是偶尔席卷着，风来时我挡住脸，背过身，我游走这里，不知道名称，也没有目的，去了太多确定的地方，在不确定的环境中想找找自己的感觉，丢失了很久的东西，这么摇晃着也是至为开心的一件事，因不得知下一刻是怎样的风景，下一秒出现什么情形，所以茫然中也可见坚定的力量。
　　不去想这样那样，有的只是眼下，很实际又无奈的一件事情。
　　我还是走着。身边的风景除了自己特别一点外，没什么异样，我倒像是一个调皮的精灵闯入这个安静的世界，张望着周遭没有自己的同类。欣喜而哀伤，都是自己的选择。
　　我想着会出现的事物，是人还是动物。我倒希望是动物，有时候动物比人安全。会是什么动物呢？是狼。对狼。我不惧怕狼。我觉得它是通人性的，是只白狼，雪白的毛。站在远处发出诱人的光芒。我们对峙着。然后它转身离开。骆驼。很大的那种双峰驼。走很慢。羚羊还有……只要不是野猪，蛇什么的就行，我满脑子乱想着，蛇满地爬。然后……然后身上的鸡皮疙瘩就嗖的起来了。不想了，是累糊涂了。如果遇到什么飞碟也蛮好晚，这里没有人烟，他们就在我头顶上盘旋，把我带入另一个星球……我是相信地球外是有生命存在的，他们以另一种方式生活，或孤独，或寂寥。也许他们也想象外太空的我们，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我就真的抬起头，哪有什么UFO，除了明晃晃的太阳刺痛双眼，连一只飞翔的小鸟都没有。我遗憾着，沉默只有沉默，都忘记了多久没有说话了。
　　我从大的行囊中拿出一瓶水，倒在手心染后擦拭着脸，还是一个爱洁净的女子啊。
　　眼睛突然有种湿湿的，凉凉的东西，是阳光的力量，还是风的手笔，流下来了。我用手捧着脸，大声的哭泣。不为什么，想要这样子发泄，这里就在这里。
　　风小了，但是温度也低了。
　　从背囊中拿出大披肩，搭在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