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疆之界》七上

1、第一章 初见

　　春深夜浓，清辉洒在空荡的庭院，映得一片清亮惨淡，院内空旷无一物，寂静无声，连虫鸣声都没有，似与这时节不符，更与这世间不合。徐徐风来，院门吱咯吱咯，被推开，声音突兀难听，稍许，一个纤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静立片刻，似在观察倾听什么，很快，这个身影穿过庭院，站到主屋门口。

　　李默之站在这道古旧的朱门外，伸出手轻轻触摸已掉了漆的门扉，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可这感觉很模糊，很快淹没在记忆洪流之中难以牵出头绪。他不是犹豫不决的人，行事有明确的目的，随即收敛心绪，推门而入。

　　屋内潮湿的空气夹杂着灰尘的气味扑面呛鼻，宽阔的屋子内没有任何隔断和装饰，也没有窗户，只在门对面十来米处的墙上有三处昏黄的灯光，把屋子照的不甚明亮反而显得阴森，远远可看出那挂在墙上的是古时地窖内用的油灯。

　　李默之方踏进屋子，顿时觉得一股凉气从四面侵来，这凉气不同寒冬季节的冰冷，而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冷的恐惧，冷的肃杀，很不合常理。若不是之前有所准备，李默之相信自己此时一定会心神恍惚几于破碎。可是他环顾四周，目光一点点检查这屋子每个角落，却没有发现任何机关暗术，只是纯粹的诡异，不能用任何科学已知现象解释，好像有一股冥冥之力左右。
　　正怀疑揣测想一探究竟时，门口突然传来匆忙到有些错乱的脚步声，李默之心弦一紧，会是谁？他一步蹿到门口，靠在墙边，想待那人一进门口就给收拾了。那跌跌撞撞脚步声近得很快，瘦弱的身影刚跨门槛，砰，直接扑倒在地，头抬了抬，又砰戳到地上，不动了！这下也省得李默之动手。

　　李默之睨眼看了看地上不醒人事的人，忽然觉得屋外月光遮蔽，天一下子全暗沉下来，只是眨眼间，又恢复平静如常。

　　又一个......最近这样的人越来越多......
　　李默之重新又看了看屋子，不想多留，诡谲的气氛令人越来越不安，这里不宜久留。他又看了眼地上趴着的人，昏黄灯光下是个年轻的侧脸，带着的玻璃眼镜斜挎在眉头上，脸色蜡黄，神情有些扭曲，人到是活的。李默之对着地上人停留几秒，眉头微锁，却同踏入这院落之初的感觉一样，模糊，稍纵即逝。

　　天还未大亮，灰沉沉的压抑，东方边际却泛起鱼肚白，似天地间开起的一只朦朦睡眼。
　　又有人身边熟悉的人全然不在……当然那坚硬的水泥墙，高耸的摩天楼，刺眼的柏油路，晦暗的楼间小巷是不变的，纯粹的物是人非……

　　“嘿，臭小子，你找死是不？”
　　李默之戴上连衫衣的帽子，把脸埋在阴影里，手抄紧衣兜漠然的从一堆城市里永远不会少的角色，几个混混身旁路过，本没有在意被围在角落里的倒霉蛋，可是就是即将错过的一刹那，一个眼镜反射的光点在昏暗的巷子里刺激了他此时烦乱的思绪，是他！那个倒在密室里的瘦子！眼镜还是歪的，一只镜面破碎像蜘蛛网……他竟然在这里，这个倒霉蛋一定还没弄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是这么巧吗，他为什么会在这……

　　“看什么看！找打啊！”
　　李默之睨起眼，对着那个冲他大吼的人，默默地闭上眼，就是这一刻，他的手从衣兜里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黑暗中惨白而迅捷，如一道闪电穿过夜，滑过风，一个倒下，另外三个只来得及张开惊讶的嘴，声音都未发出，拳头都未抡起，就一个个仰面砰砰砰倒地不起。
　　眼镜哆嗦的站起靠在墙边，望着李默之，茫然无助，无所适从，像一个得新生的婴儿…
　　李默之皱紧眉头，他沉默的注视了他一会，然后转身要走！

　　“救救我！”
　　李默之没有停下脚步。
　　“带我走吧，我无家可归！”
　　李默之头也没回，继续走进黑暗的深处。
　　“我叫苏醒！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我从摩西楼跳下，可是我竟然没死……我…”
　　“你跳楼？”李默之突然停下，跟在后面的苏醒赶忙停下，又跳开几步，对于李默之终于理他，惊讶又有些害怕，胆怯的点了点头。

　　李默之不再多言，继续往前走，苏醒忙跟着，却也停止聒噪。走了很久，巷子绕来绕去，路面越来越湿滑破旧，一直到了一个暗幽幽的路口，李默之停了下来，回头对苏醒说：“进去吧，里面有你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