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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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美国洛杉矶，光之吧】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的爱上他？
当她成为一个真正的罪人。
*
2002年，阿特米西亚二十五岁，整个奇幻世界都知道了阿特米西亚·晨星的大名。
这位傍生于魔鬼本尊，却又展现出远超过他能给予的一切的神秘女性，终于走到了她漫长人生中的第一个顶点。
“宝贝儿，帮我解决下阿曼达迪尔。”
下午三点钟，路西法拉着阿特米西亚匆匆从顶楼进电梯。
“你疯了吗路西。”她翻了个白眼。“那不是普通的地狱恶魔，那是天使啊天使天使！”
“但你可以，阿特。”
电梯门开，路西法走向光之吧一楼大厅。走到吧台的位置时，他回身看了眼靠在电梯门上的阿特米西亚。
“我相信你——”
她顿了一下。
但很快，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路西法现在就是个甩手掌柜，郁郁寡欢的厌世魔鬼脑子里总是有些不顾后果的幼稚念头。
“我不是你的打手。”她这样说。
“我不是梅兹，不是地狱随便哪个以凶恶为职业的恶魔。我给你干活，你又不给我钱——”
“——我不给你钱吗宝贝？”路西法笑了起来。他那双好看的黑色眼睛里盛满了甜腻的意味，看向阿特米西亚的时候，就像是对一个撒娇的孩子。
“哦我明白了，你是觉得在光之吧做调酒师的报酬太少了对吗。不过没关系亲爱的，我床边柜子里你随便拿张卡好了，不记额度上限，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不好吗。”
“是啊。”她嘲讽道。“我被你哥哥打死了留着钱还能给自己买个棺材是吗？”
听到这样的回答，路西法皱了下眉头又很快松开。似乎是觉得这世界上一切事情都可以简单处理的魔鬼先生冲着阿特米西亚摇了摇头，说：“阿曼达迪尔不会对女孩子动手的。我知道你本能的害怕——”说到那个词，他轻蔑的哼了一声。“——长翅膀的天使，可是哪怕梅兹，她不也没什么事吗。而且这事很简单，就是拖住他一小会，我只是想清静一阵。”
说到最后，那种浓浓的厌倦情绪再一次笼罩在路西法英俊的脸上，他的五官刻画出一种艺术品般忧伤的美好，透过那双黑色的、朦胧的眼睛，阿特米西亚仿佛看见了他的孤独世界。
没错，路西法果然是上帝最钟爱最偏爱的造物。神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加诸在祂的爱子身上，让他在骄傲自大中沐浴千百年，最后却粗暴的折断了他的信仰。
然后……这样的路西法就更加完美了。
想到这，阿特米西亚恶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过来。
握着酒杯的路西法看向他的小女巫，微微侧身——于是未等他再说些什么，阿特米西亚就转身走向门口，而步履匆匆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要去“解决”阿曼达迪尔，给路西法一个清静了。
所以第二天光之吧的小团体们就听说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阿特米西亚用恶魔之刃捅了阿曼达迪尔，一招给他送回了天堂。
地狱小恶魔、光之吧女招待梅兹表示，路西法不是什么高明的诱惑者，可阿特米西亚却是个十足的蠢货。
午夜时分，光之吧大厦顶层，阿特米西亚正在路西法的房间用电磁炉煮汤药。时针指向一的时候，路西法罕见的从楼下酒吧抽身回到房间。电梯门开，他快步走到几乎陷进沙发里的阿特米西亚身边，用两根手指捏着她的鼻子测试她是不是还活着。
“我看你是想我死，路西。”她睁开眼，烦躁的朝他挥了挥手。
“让我安安静静的待一会不好吗。”
“我没想到你会用恶魔之刃捅他。”他坐到她身边。“不过没关系，虽然你捅了这样的大篓子，但是你毕竟是为我干的活，而我是一个好老板，所以我还是会帮你摆平的。”
“伤害天使是会被诅咒的。”
她突然坐了起来，一只手攥紧了路西法的衣领，这力度之大让他不得不身体前倾。可是对女性一贯好脾气的老板并没有生气，相反，他只是顺从着看起来很不高兴的阿特米西亚，举起双手示意她放轻松。
看起来就好像是她有能力把他打了似的。
“我会被诅咒的，路西。”她看着他，眼神无助又哀伤。
“只要我和阿曼达迪尔说清楚这就是个误会，他不会记仇的。”路西法放缓语气。
“阿特，没关系的。这不是什么大事对不对。你不必总是这么紧张。”
说完，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发，却被阿特米西亚躲开了。
她跳下沙发，走到电磁炉旁边用勺子搅了搅锅里的汤药。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但是星星却亮的可怕。他们惨白的照在阿特米西亚身上，照的她整个人在路西法眼里就如同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冷漠。
“这不是什么大事。”他只能这样说。“我会帮你摆平的。”
“事情不该这样。”她突然抬起头看向他。
“路西，事情不该这样。我冲动的毫无理智可言。”然后她又低下头去看着锅里的汤药，自言自语道。
“难道这就是魔鬼的蛊惑？”
“什么？”他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生气的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阿特？”
“我在做错事。”
“什么是错事？”路西法好像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似的。
“你在得到你想要的，你在得到名望和认可。不是吗阿特？”
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带她走到了阳台。
常见的没有月亮的晚上，星星自由的闪着耀眼的光。
“当年你离开格林戴尔的时候你想要什么？”没等她回答，他先说出了答案。
“证明自己！你想要得到那群只知道信仰他们自以为形象的迂腐蠢货的认可！而你优秀又强大，这难道不是你本来就该得到的吗！”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
“而你现在，难道没有得到你想要的吗？阿特米西亚，你告诉我，难道我没有满足你的欲望，没有给你想要的一切吗！”
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满溢着浓烈的急需理解又或者是宣泄的情感。
“在人间，我们想要的都能得到。阿特米西亚，告诉我，这里不好吗？你做的哪一件事不对呢？难道在这！在人间！你不自由吗？”
路西法站在栏杆边，一步以外，是万丈深渊。
“告诉我，阿特米西亚。前年冬天，你在几个街区以外把亚巴顿赶回了地狱去，然后发生了什么？”
她张了张嘴，记忆回到那个让她尝到了甜头的冬天。
“告诉我，阿特。”路西法看着她，眼里是名为希望的灼灼火焰。
“你难道不喜欢那个开始吗？”
阿特米西亚顿了一下，回答到——
“地狱大半的生灵都开始畏惧我。”
路西法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他看着自己完美的造物，继续发问。
“那去年三月，你在一个星期之内清空了洛杉矶所有无事生非的恶灵，术士圈里怎么说？”
她回答：“他们都说我是罕见而又杰出的新秀。”
“去年五月，你教训了上门挑衅的格林戴尔的巫师同学，你的旧相识怎么看你？”
“他们开始恭维我。”
“去年十月，你把那几个给我在人间休息计划捣乱的讨人厌恶魔一起送回地狱，又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魔鬼的得力助手，跟前红人。暗夜教堂撤销了对我的指控，甚至希望我回去做名誉校友。”
“那最后，今年四月，你闲来无事把所有读过的书都做了注释——”
“——他们都觉得我是权威，我的解释就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说到这，阿特米西亚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对的。没有人再称呼我为格林戴尔的无名学徒，也没有人说我是女巫集会的莫大耻辱。”
“世人庸碌。”
路西法给这一切下了个定论。
“可你想要的，你还是得到了。”
“是，我得到了。”
阿特米西亚说。
我想要的，我的骄傲我的优秀，都得到了认可。
他们崇拜我，敬畏我，可最终他们还是不得不承认我。
所以……这不是错事。
所以，这样的我，又何必为伤害了一个天使而难过呢？
想到这，她冲着路西法露出一个笑来。
可是路西法看着她，刚刚激情澎湃的一切都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靠在栏杆上，看向阿特米西亚的眼神仿佛透过荒原，看穿一切。
冷风一吹，她突然冷静下来。
“那你呢，路西？”她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我？”
他愣了一下。
“我并不喜欢那个虚无的地狱之王的头衔。”路西法这样说。
他站在阳台上，腰腹抵在栏杆边，伸出双臂向前探出大半个身体。
夜晚的风吹过他的脸，路西法微微侧头享受着风的抚触，低声絮语如同在和情人呢喃。
他闭着眼睛，脸上展现出一种纯粹的笑意。
无关情欲，无关任何目的的笑意。只是因为快乐，在人间的快乐。
“也许你看得出来，也许不能……总之。”他突然看向阿特米西亚。
“在那待着，永无止境的日子，我不开心。”
“我知道。”阿特米西亚说。
“不你不知道。”他转回身来，从台阶上走下。
“就连梅兹也不知道，尽管她陪我在地狱待了……”路西法顿了顿，缓慢而凝重的思考着。可是过了好半天，他也没说出什么来。所以他一挥手——
“反正好久。”
“可是在这，这不一样。”
他再一次伸出手臂，向阿特米西亚展示着高楼之下人间的繁华。
午夜的洛杉矶，这座天使之城。这里依旧热闹喧嚣，来来往往车水马龙，灯光彻夜不息。
男男女女在这座最大最繁华的光之吧进进出出，为这天使的城市注入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人们心底的欲望自由扎根生长，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所以在洛杉矶最大酒吧光之吧的老板，路西法·晨星先生贩卖的是自由，是填补空虚的歇斯底里的快乐。
“在这里，欲望是自由的，是不被约束的，不需要被惩罚的。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不可以简单解决呢，难道我们的痛苦不能被麻痹、被遗忘吗？”
他看向阿特米西亚，似乎有一刻，这位魔鬼先生内心的空虚也被填满了。
“即使我身处地狱，我仍想来这。”
“我亲爱的阿特，你看，人间多有趣啊。”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0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