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梦实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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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砰”！又是一记漂亮的过肩摔，人体重重摔在原木地板上的声音在空旷的道场中尤其的响亮，也尤其的让人觉得心惊胆颤。
胜利者一个一本的压倒性优势结束了这场比试。
“三木，够了，你退下！”手冢正雄身着雪白的柔道道服，腰间的红色腰带分外醒目。向来凛然的脸色此刻尤其令人觉得胆寒，眼中陡升的精光的眩花了人的眼，令人不敢逼视。
“是的，老师！”三木听见命令，立刻松开身体的压制，将倒在地上的人扶起，躬身行礼之后退至演练场外面。
看着面色如常但已有些微喘的孙子，手冢正雄冷声下令：“手冢，接下来的课程你不必再参加，今天的训练再将手技和腰技的十二个基本动作加演20遍，另外再绕着操练场跑50圈。”
“是的。”手冢沉声答道，心中丝毫不敢有所反驳，祖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吧！比起其他事，在柔道的上，祖父任何时候都是一丝不苟的，容不得有人有丝毫大意。
“另外，你的黑带我今天由我暂时收回，下星期你自己来取回，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太大意了！手冢正雄铁面严令，丝毫不因为底下接受他训斥的人是他的孙子而留有余地，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天经地义。
此言一出，全场气氛顿时更加凝重，正身跪坐在两旁的弟子全部都瞪大了眼睛，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只是未敢将自己的惊愕之意喊出声来。老师一向虽然很严厉，不苟言笑，但也鲜少有如此动怒的时候。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看向场中的受罚者，他这次是真的惹毛了老师了吧！
一旁的三木见状有些愕然：“老师，这样太……”严苛了吧……虽然他今天顶着两座冰山同时发出的低气压觉得很冷，也知道他这老成持重小师弟居然一反常态在比试时两次走神被老师当场抓包今天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被老师当众褫夺黑带不啻是对他修习柔道的否定，是一种最大的侮辱啊！更何况，在这个道场里的弟子泰半都是东京警界的风云人物！
但他话未说完，已遭手冢正雄的手势打断，他下的命令向来不容他人置喙，即使对方是他最看重的弟子，名震警界的悍将，现任东京警视厅的厅长三木野治。
手冢面色未改，只是神情越发的冷凝。接下祖父的命令，众目睽睽之下他默默解下自己腰间的黑带，折好，双手奉上，随后躬身行礼，转身到一边的偏厅开始他今天加训的内容。
手冢正雄收好黑带，炯目看了一眼孙子，没有赘言，随即转向场内，继续道馆今天的课程。
“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全体解散！”半个小时后，手冢正雄向场内弟子说道。
“嗨！多谢指教，老师辛苦了！”全体弟子整齐划一、毕恭毕敬的行道别礼，浑厚响亮的声音震斥全场，惊起了道馆外面樱树上悠闲小憩的娇莺。
还好现在已经下课了，否则他是万万不敢贸然进去打扰的。以上正是奉了手冢彩菜的意思急惊风似的往道场赶的池田的内心活动。
待馆内人流散尽，池田施施然走进道馆，向手冢正雄禀明来意。
手冢正雄斟酌片刻，就向偏厅内的孙子说道：“国光，现在先暂停，你母亲急着找你回去，你先跟池田回去，下次练习加倍补回来！”
母亲来找他？手冢光洁冷凝的俊容有一丝松动，莫不是无瑕有什么变故！
“嗨！”未及仔细思考，手冢的回答已然出口，连道服都未来得及换，就冲了出去。
看着孙子不似平时的冷静沉着的模样，手冢正雄有些微的讶异。视线触及一旁国光没来得及带走的眼镜，手冢家的家主大人的眼神顿时深邃悠远了起来，嘴角若有似无的浮起一丝淡笑，他倒要看看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娇客让他的孙子今天会这么失态的！
这是个什么情况！当手冢跨进自己的居所的客厅时，看到的就是她的母亲正和另外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和母亲年纪相仿的夫人抱在一起，两人淌眼抹泪的，而在另一边坐着的赫然竟是自己相中的下任青学支柱越前龙马！
龙马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手无聊的转着时刻不离身的拍子，一边眼神还时不时撇过她们两个，脸上的表情正应景的说着他那句经典语“mada mada dane”！对于突然现身的自家部长大人，龙马只是挑了挑眉，低低的叫了声部长！
在见到龙马的那一刻，手冢心里已经有底了。想必他和那个他不认识的夫人应该都是为了无瑕而来的吧！
听见龙马的叫唤声，手冢彩菜和越前伦子同时从各自的离情别绪和忧心疲惫中缓过神来。
“小光，你回来了！”手冢彩菜拭干眼泪，弱弱的叫了声。被儿子看见她这样实在是有些丢脸啊！可是刚刚才见到伦子她实在敌不过故友久别重逢的激动之感。
“啊！母亲！”手冢应道，紧接着急切的问道，“无瑕呢？她现在好么？医生来看过没有？怎么说？”他这么急的赶回来就是为了得到她的消息，不确定她现在的周全，他实在无法安下心来！
“我们刚刚喂她吃过医师开的凝神静气的药，她现在又沉沉地睡着了，你放心，她没有大碍。”出乎意料，回答的倒是那位身着和服的陌生妇人。
听闻无瑕安然无恙之后，手冢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随即又对刚才回答他问话的人产生疑问。
“我来介绍，这位就是我常常跟你提起的伦子阿姨，你一定想不到她居然会是无瑕的养母吧！”彩菜从座位上站起身拉着儿子到越前伦子面前说道。
手冢有些意外！抬眼看向伦子，面上清明无波，但眼神中却微有些波动，她就是母亲时常挂在嘴边的好友之中的伦子阿姨，而且还是无瑕的养母！那么越前不就是……
“那是伦子的儿子龙马，她之前去美国念书，后来嫁给了一个很有名气的职网选手叫越前南次郎，无瑕也是他们在美国的时候收养的。”没等儿子开口说话，彩菜开口，把刚刚才知道的信息传达给儿子。
“伦子阿姨，您好！我是手冢国光！初次见面！至于越前，我认识，他就在我们网球部里。”武士越前南次郎？手冢微微一愣！随后有些赧然，他还穿着道服呢，第一次在长辈面前这么失礼！
“国光？我可以叫你国光吧！”伦子本身虽然是个个性活泼外向的女子，但是为人妇为人母这么多年倒也把自己磨得温柔可亲了不少，深具大和民族妇女典雅温柔的气质。
手冢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这次要多谢你救了我家宁儿！刚刚听彩菜说过医师的诊断，说宁儿受了刺激才会晕倒，幸好那个时侯你在她身边，还把她及时带了回来。”伦子对着手冢真诚谢道！
因为宁儿之前提过明天要动身去美国，所以在临走之前会回家一趟，可是她今天在家左等右等等不来，觉得奇怪，宁儿向来不是一个失信又没有交代的人，打电话给她也没人接，所以打电话到藤真家询问，得不到确实的消息，之后才打电话问儿子，看他知不知道宁儿的下落。
龙马告诉她宁儿今天会请部长到银座附近吃饭，才听到新闻中说银座附近发生车祸，她心中一惊，立刻运用自己身为律师多年的人脉关系查明儿子所说的部长是何人，来不及和外出的南次郎说，带上执意要跟的儿子决定到手冢家来看看情况。
“宁儿？”听见这个名字，手冢心中一动，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梦中那个女孩叫过的名字么？
“这个可以说是无瑕的小名吧，她的亲生父亲在她五岁的时候，给她取的表字里面有这个字，所以我们都这么叫她。”看出手冢的疑惑，伦子微笑解释道。
“那无瑕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晕倒的？”手冢心里莫名有些躁动不安。
此言一出，手冢立刻感觉到屋内啥时充满了沉痛哀伤的气氛，两位母亲又开始泪光点点！
“宁姐姐的父母，云叔叔和云婶婶就是因为车祸才会去世的，当时姐姐也在车上，也差点遇难。部长今天和姐姐出去吃饭，有没有到过车祸现场？”这次回答手冢的却是在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龙马，拉的过低的帽檐遮住了他大半个脸，看不出他什么表情。
手冢一听，心中猛地一窒：“到过。”他……还特意拉着无瑕到现场去了！
“姐姐就是受不了才会晕过去的。”龙马嗖的紧握了一下球拍，平淡无波的声音从帽檐下不断飘出，“当年车祸发生后一年多，姐姐只要看见汽车就会害怕得发抖，经过心理医师长期开导，现在才敢坐车！”
手冢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手揪住了一样的钝钝的痛，他真的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要是他早知道，万万不可能带着她靠近车祸的。龙马的话虽然表面听不出有任何指责的意思，但他就是觉得字字句句都如利箭一般，射在他的心上。
伦子听不下去了，赶紧喝止道：“龙马，不要再说了！”
龙马抬眼看了母亲一眼，然后不再说话，双手只是拨弄这球拍上的拍弦。
“彩菜，时间不早了，我们去看看宁儿醒了没有，一直在贵府打扰真不好意思！”越前伦子转向手冢彩菜说道。
无瑕在一片青草香氛中悠悠醒转，好熟悉的味道！微闭上双眸，无瑕努力想要使自己沉醉在这一片清凉的醉人之中，对了，这是手冢身上的味道啊！
手冢？！
无瑕惊起！环顾了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间充满古朴风的卧室，细微处又透着简约的风致，进门右边的墙上挂着钓竿和一些多是山峦的风景照，正下方的小柜上放着整套登山装备，显示这卧室的主人必是一个喜欢钓鱼和登山的人。视线慢慢收回，掠过壁格，上面放着一个很眼熟的网球包，这不是手冢经常背的包么？
她这是在手冢的房间？！几秒种后，无瑕消化了眼前这个事实，虽然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手冢的家里。
右手掀开被子，支起身，想要下床。感觉到柔和的布料突兀的在掌下凸起，无瑕抬起手，带起一片明显过长的衣袖。
这不是她的衣服！盯着自己手中衣料的纹理看了半天，无瑕在心中说道。这衣服的样式显然是一件男式的和式睡衣，可问题是她怎么会在手冢的房间，还穿着男人的睡衣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是和手冢一起去吃饭了，然后道别打算回家的么？接着，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无瑕看见右边的床头柜上放了一本相册，看起来有些年月了，放在这里感觉很不搭调。她随手拿起相册，不意却掉下几张相片在地上。
这个不是妈咪么？无瑕拾起掉下的相片想要放进相册收好，不经意的一瞥，却发现相片中巧笑倩兮的丽人正是自己的母亲藤真早夜，无瑕赶紧翻看了其他几张，却发现这些都是妈咪的照片，大多都是合照。最后一张是爹地和妈咪的合照，背面还用一行小篆写着“丁辰年四月东京浅草寺留念”。
“丁辰年？”无瑕看着上面的字幽幽念道。今年是癸未年，那么丁辰年已经是十六年前了，这张照片应该是爹地还在日本求学的时候拍的。
无瑕不由自主摩挲着父母的照片，无限思量！父母去世以后她也曾经回到他们的旧居找过，可是很奇怪，所有跟他们有关的东西都不见了，连一张照片都未曾留下，令她连想要瞻仰他们遗容的机会都没有。想不到，现在居然会在别人的家里看见自己父母的旧照。
无瑕看着照片，陡然忆起梦中的事，禁不住悲从中来。爹地，妈咪，是我害死你们的！
“宁儿，你醒了？太好了！”伦子推开一直虚掩着的卧室门，看见面朝窗户背门而立的无瑕立刻惊喜的喊道。
但无瑕仿若未曾听见她的叫唤一样，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半晌，无瑕慢慢转身，长发垂肩，晶莹的细泪在白玉般的脸庞上慢慢滑落，在光线的折射下，发出点点闪烁的微光，看来自有一股楚楚的动人风姿，又羸弱得仿佛随时准备乘风而去。门口的几位瞬间石化。
“宁儿……”见到无瑕这幅模样，伦子心中一惊，喃喃的叫着女儿的名。
无瑕扬了扬手中的照片，一把扑进伦子的怀中，低低的啜泣着：“妈妈，我刚才梦见我爹地妈咪的死……”无瑕咬紧了唇，实在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犯的错。
“傻孩子，不要想这么多了，只是做梦啊！”伦子抚着女儿的背，怜惜的劝慰道。
无瑕无力地摇了摇头，只是泪落的更凶了，没人了解她心里的痛苦！
彩菜拿下无瑕手中的照片，拍拍她的肩，温柔无比的为她擦干眼泪，以示安慰。
“你是？”无瑕抬起头，正看到彩菜怜惜含泪的微笑。
“她就是我和你妈咪经常你提起的彩菜阿姨。也是今天带你回来的国光的母亲。”伦子解释。
“彩菜阿姨？”无瑕从伦子怀中挣出，有些激动，“您就是彩菜阿姨？爹地和妈咪以前经常提起你，很感谢您当初站在他们这一边！”
“别说这些了！自从他们去世，我一直都很内疚，要是当初我没有帮着他们离开日本，或许今日他们还活得好好的。”彩菜不胜唏嘘。
“您别这么说，他们一直都对您充满了感激和祝福。”无瑕回忆以前父母在生时，时常提起的一个人就是彩菜阿姨了，要不是当年她的帮助，也不会有今天的她。
彩菜只是兀自激动着，至少她现在能够安心了。
“彩菜阿姨，这张照片能不能送给我？”无瑕盯着彩菜手上的照片。
“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你父母的照片，现在正好归还给你。”彩菜笑着说。
随后无瑕走到手冢面前，鞠躬致谢。
手冢不经意看到无瑕手中的照片，整个人立刻如遭电击，用震撼来形容他此时的感觉也不为过。
照片中的一男一女，正是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那个女孩的父母，而他们正是在那场他最常梦见的车祸中丧生的，那么无瑕就是……
手冢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猛地抓住无瑕的手，睁大眼睛将照片中的那对俊美无俦的神仙眷侣和眼前的无瑕比了个仔细。是她！那个从小到大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女孩就是他喜欢的无瑕！
“手冢？”无瑕的手被他抓的生疼，不明白一直对她冷静自持的手冢怎么突然间如此激动。
“是你，是你！”手冢猛地将无瑕拉紧怀中，心中的狂喜难以言喻。他一直在寻找的梦中人竟然就是自己刚刚确定喜欢的人，想不到梦里的人竟然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了！没人明白他心里竟是何等的激动！
突如其来的惊变，让房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伦子和彩菜对视一眼，眼神中交会出了然的神色。
龙马手中的球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双眼死死盯住了那个抱着他姐姐的男人！
部长……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梦实合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