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余生》橘猫Roi

18、第 18 章

　　叮....的一声，苏浅突然被惊醒，心如擂鼓般跳着，白皙的额头沁着几粒汗珠，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已经想不起梦里的画面，却依稀记得那个人一脸坏笑，宠溺的看着她，一遍遍轻唤着她的名字“苏浅！”。
　　拿起枕边的手机，已经下午三点了。随手发了条短信给李萱，便起床洗澡了。
　　夜班交接的时候才知道小姑娘已经被转入EICU了，上午尿液监测到的毒物浓度愈来愈少，肺部检查的结果无明显变化，血氧饱和度略有下降，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其实百草枯中毒的病情波动性很大，随时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情况，苏浅还是默默祈祷小姑娘能挺过这一关。
　　华灯初上，黑夜悄无声息的来了，急诊室里却如同白昼，人满为患，才到深夜，救护车就送来四波病人，医护人员精神高度紧张，一整晚都在不停地忙碌着，苏浅刚坐在办公桌前喝了口水，活动了下酸痛的肩颈，急诊室又来病人了，一个30几岁的醉酒男子，碰到这样的患者，保安也很紧张，就怕酒后闹事，之前有个值班女医生被打过，女医生一边写病历一边流眼泪的样子让在场的医护人员们既愤慨又无奈。
　　王主任他们都在忙，苏浅接的诊，男子一身酒气，向家属询问了患者的基本情况，开了血液检测的缴费单，就在护士抽血的过程中，醉酒男子因为痛感突然动起手来，拿起椅子砸向隔离窗口，砰的一声砸在防爆玻璃上，吓坏了所有人，事发突然，医护人员都紧张避让开来，两个值班保安合力按住闹事的男子，所幸没有人员受伤，保安压着醉汉去了保安室等着警察来解决。
　　天亮了，苏浅早已疲惫不堪，换好衣服准备下班，刚走出更衣室侧身关门，身旁走过几个人，鬼使神差般一眼看去，便怔住了，是陆政，身边有个短发女子同行，两人一边走一边笑着的说些什么，苏浅垂下眼，抬起僵硬的双腿，转身朝门口走去。
　　天色晦暗，阴沉压抑，深秋的城市透着阵阵凉意，路边枯黄的梧桐叶被风卷起一道旋，抖动了几下又慢慢躺在了地上。
　　或许是累了，苏浅没什么胃口，径直往小区慢慢走着。
　　手机铃声响了，是李萱打来的。
　　“喂，苏浅，干嘛呢？起来了吗？”电话那头悉悉索索不知在忙什么。
　　“嗯，刚下夜班！”
　　“对了，刘洋今天出院了，恢复的挺好的，我们商量了下，准备下个月18号，先举行订婚仪式，不知道你跟周远有没有时间。”李萱的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欢快。
　　“嗯，我有时间，周远那我还不清楚，我问问他。”好友喜悦的心情让苏浅紧蹙着的眉头慢慢舒展。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回到家，搁下包，洗了澡，吹干了头发，踌躇了一会，拿起手机，拨通了周远的电话.
　　“嘟，嘟......”
　　响了几秒没人接，正当苏浅准备挂断的时候，电话通了，苏浅刚要开口，电话里却传来了另一个声音，“喂？是苏浅吗？”耳边一个甜美的女声传来。
　　“我是苏浅，你是？”苏浅一时有点愣住了。
　　“哦，你好，我是林淼，是周远的师妹，也是同事，周远昨儿夜里加班，就在值班室睡了，他手机落在实验室了，怕你有急事找他，就冒昧接听了。”
　　“哦，没什么事，麻烦了，byebye！”
　　食指敲了敲隐隐疼痛的额头，想着刚接通电话那刻的慌乱，觉得自己有点傻气。
　　今天是周六，这周最后一个夜班，明天可以连续休息3天，想着还有一堆科研报告要完成，苏浅瘫在椅子上动也不想动。
　　刚过八点，急诊室的抢救来得猝不及防，救护车一路疾驰送来一名患者，患者是一个中年男子，突发性的呕吐，血压高达200/140，患者已丧失意识，双瞳孔散大，四肢体没有任何反应，仅有一丝微弱的呼吸，苏浅怀疑是因高血压引起的颅内出血，忙给病人安排CT检查，很快，片子显示患者大脑内已经有了超过80毫升的出血量，值班的徐主任告知家属患者的情况非常凶险，征得他们的理解和同意立即采取措施和抢救，护士长推了一支肾上腺素，插管一系列抢救措施有条不紊的展开，几位医护人员轮换进行心肺复苏，心跳恢复了一会，又持续减慢，护士长又推了一支肾上腺素，不间断的心肺复苏。突然，监护仪发出红色警告，跳动的红色数字变成了0，心电波变成了一条直线，再也没有起伏，并发出刺耳的滴声。
　　长达两个小时抢救宣告失败，几名医护人员虚脱的站在一旁，看着患者家属趴在那嚎啕大哭，心情格外沉重。
　　他们每个人都明白，医生最困难的并不是面对抢救失败，而是面对这样的结果，他们依然不能丢失最初学医的那份热忱。
　　苏浅坐在办公室写着抢救记录，一笔一划无比沉重。看着窗外霓虹灯下的马路，人来人往，看似平常的一天，在这繁华城市的一个角落，正有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