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是你》纳兰榴莲

44、044 溪溪

　　吴老师看一眼穆溪，又看一眼顾清流，眼里透着喜悦和欣慰。
　　她笑眯眯地点点头，连声应道：“好好好，我一定等着你们的好日子！”

　　“对了，文姣这些年在干嘛啊？”吴老师突然又问，“听说她毕业之后就出国了，这么多年，也没个音讯。你跟她关系最好，应该知道她的消息吧？”

　　见吴老师提起来文姣，顾清流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眉间的紧蹙。他下意识地看向穆溪，生怕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一次被搅乱。

　　然而穆溪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刚听到时的一丝惊诧，连笑容都不减分毫。

　　“我也是前几天才收到了她的消息。”穆溪的语调平缓，似乎心情还不错，“自从毕业后她出了国，我和她之间的联系也断了，还是前阵子她回国来办事，我们俩见了一面。”

　　“哟，那你们俩可都高兴坏了吧？那么好的朋友，时隔多年终于重新联系上了。”吴老师感慨道。
　　一时激动的她，还没来得及去思考——为什么那么好的朋友也会断了联系，而是只想到了重逢后的欢欣。

　　“我还记得那时候，你们俩可是跟个双生姐妹一样的，去哪儿都得一起。我教过那么多的学生，还从来没有见过比你们俩还要亲密的！”

　　“别说我了，其他的老师也对你们俩印象深刻。你们俩一个开朗好动，一个娴静温柔，这一动一静区别分明，却能够那么投缘，也是神奇。”

　　听着吴老师回忆过往，穆溪倒也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只点了点头，淡笑着应道：“文姣在这儿待的时间不长，没过几天又出国了。从前我们是玩得很好，但我估计，今后也鲜少能有交集了吧。”

　　吴老师在穆溪的话里听出了几分玄机。

　　她的笑容也慢慢淡去，语调变得沉缓，带了几分严肃。

　　她说道：“其实这也是现实。毕竟每个人都有她的际遇和人生，到了一个岔路口，总会走失一些朋友的。”

　　“嗯。”穆溪会意地点点头。

　　“所以呢，也没什么值得缅怀和悲伤的，不管怎么样，凡事向前看。”吴老师又道。

　　就在这时，一只手攀上了穆溪的肩膀。
　　穆溪正在错愕之际，就听到了顾清流从容的声音。

　　“老师说得对，向前看。过不了多久，我和穆溪就要办婚礼了，到时候邀请老师，您可一定要来啊！”

　　又说回了刚才的那个话题。

　　穆溪偷偷地往顾清流的背后伸手，狠狠地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

　　但顾清流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依然笑容满面地望着吴老师。

　　吴老师连连点头，应和道：“那我必须去啊！”
　　接着又开始八卦这俩人的故事。

　　“穆溪啊，你跟你未婚夫是怎么认识的啊！”

　　穆溪：“未……未婚夫？”

　　“在奶茶店认识的。”顾清流笑着应道，“我和穆溪刚认识的时候，我大四，她高三。当时我就很喜欢她了，只不过怕耽误她的学习，一直没有表白。说出来不怕您笑话，还是等到她研究生毕业之后，我们才在一起的。”

　　“哟，那你还真能忍得住啊！”吴老师感慨，“对了，你怎么称呼啊？”

　　“老师，您叫我小顾就行。”

　　“小顾啊，”吴老师也是人来熟，马上就唤了一声，“正所谓好事多磨，不管以前受了多少苦，以后甜甜蜜蜜的日子多了去了！老师瞧着你们是真般配啊！”

　　“谢谢老师！”顾清流笑得无害。

　　穆溪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刚才她还沉浸在与吴老师久别重逢的欣喜中，现在的她只想快点儿“摆脱”。

　　“那个，老师，您今晚是有课吧？”穆溪“好心”地提醒道，“我看这时间，马上就要打铃了。”

　　吴老师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手表，忙忙道：“哎哟，是的，差点就忘了时间了！我今年又带高三，压力山大啊！”
　　她一边说，一边就往教学楼走，走几步又回头叮嘱：“你们两个，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啊！”

　　“放心吧老师！”顾清流抢着答应，好像比穆溪还要与吴老师熟络。

　　吴老师的背影匆匆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穆溪长舒了一口气。

　　顾清流却取笑她道：“你怎么这么着急赶着老师走？是害羞了？”

　　“我害什么羞。”穆溪白了他一眼，继续往田径场的方向走，“要害羞，也应该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顾总害羞才是。”

　　顾清流跟上穆溪的步子，叹了一口气：“刚才我听你老师说，你和文姣一个开朗好动，一个温柔娴静——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是后者吧？可为什么我一点儿都没感觉到你的温柔呢？”

　　“温柔这东西，当然只能给亲近的人。”穆溪道。

　　“我都是你未婚夫了，还不够亲近？”顾清流厚着脸皮问道。

　　穆溪停下脚步，仰头望着他。
　　“你什么时候又从我的男朋友进化到我的未婚夫了？”

　　“这次，是你老师钦定的。”顾清流正色道。

　　穆溪摇摇头，懒得理睬他，继续往前走。

　　可是手腕却突然被顾清流扼住。
　　然后他一个用力，将她拽了回来，又是几步将她逼到樟树下，将脸凑了过去。

　　穆溪：“……”

　　此时此刻，她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就好像看到了那些网络小说里的台词成真一样——被按在墙上……亲。

　　不过顾清流的吻只有轻轻浅浅的一个。

　　刚落在她的唇瓣上，就收回去了。

　　——可是！
　　这也是她的初吻啊！！

　　穆溪一把将顾清流推开。

　　顾清流一个趔趄往后边倒，穆溪看到了，又担心他摔倒，连忙又伸手拉他。

　　借着这个势，顾清流站定之后，将穆溪揽入了怀里，紧紧抱住。

　　“既然都推开我了，为什么还要拉我回来？还是不舍得我，对吧？”
　　顾清流的声音落在穆溪的耳畔，还有点儿痒。

　　穆溪在这句话里听到了一语双关的味道。

　　她挣扎了几下，发现没有什么用，只得恨恨道：“不舍得你摔个狗啃泥。”

　　“我才不是狗。”顾清流的语气里含着笑，“我又不单身。”

　　穆溪：“……”

　　“溪溪。”顾清流唤了穆溪一声。

　　穆溪的眼眸微微睁大。

　　这一刻，好像是心里的某一根弦，突然被拨动了。

　　似乎从小到大，除了文姣，还没有人这样叫过她。

　　“其实第一次听文姣这么叫你的时候，这两个字就印在我心里了。后来我每见你一次，都会在心里叫一次。”

　　“溪溪，刚才老师提起文姣时，我见你的反应，已经不像从前那么抵触了。我想这次她回来，咱们面对面把事情说开，你也终于能释怀了……这是我最欣慰的。”

　　“即便你一直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我，就像我从始至终都爱着你一样。所以，我实在不想看到你被困在当年的事情中，不敢也不再愿意接受我。”

　　穆溪没有再挣扎，但还是闷闷地应了一句：“你真自恋。我心里才没有你。”

　　“我不信。”顾清流将她拥得更紧了，“现在我们挨得这么近，我能听到你的心跳声，它的节奏跟我的是一样的，扑通，扑通，就好像当年第一次见到你一样。”

　　穆溪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他道：“第一次见到我……你是什么感觉？”

　　顾清流仰着脸，看向头顶那茂密的香樟树枝，树枝上层层斑驳的树叶，就像当年纷繁的记忆。

　　“第一次见你，我头脑中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又清纯的姑娘啊。然后第二句话——她，是我的了。”

　　仗着顾清流看不见她的脸，穆溪翻了一个大白眼。

　　“后来我知道了你的名字——穆溪。心想，果然人如其名，清澈纯净。”

　　“你是在夸你自己吧？”穆溪忍不住啐道。
　　心里悄悄嘀咕，这分明就是她第一次看到顾清流时的感觉呀。

　　“瞧，连你自己也说了，我们俩连名字，都是天生一对的。”顾清流又道。

　　穆溪闭紧了嘴巴。

　　“溪溪，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你受了委屈，这七年来，你过得并不好。可是我又何尝不是呢。这七年，我一心一意扑在公司上，不是因为我有多么热爱我的事业，也不是因为我有多大的抱负，只是因为我一停下来，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

　　“想起你，然后就会想起那年在海南岛看到的那一幕。”

　　“我会恨自己没有早一步跟你说我爱你，也许我再主动一点，你就不会接受别人。”

　　“你知道吗？其实最开始，我心里对你是有厌恶的，因为我误以为你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即便对我有好感，但还是禁不住金钱的诱惑，选择跟豪门的少爷在一起。但是后来，慢慢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我发现自己根本忘不掉你的时候——”

　　“那时候，我后悔了。我后悔我没有像你表明身份，哪怕你贪慕虚荣，哪怕你和我在一起只为了我的钱，我也心甘情愿。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只要你这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

　　“于是后来，我鼓起勇气，回国了。回国之前，我不敢打听你的任何消息，因为我害怕我心里那一点点希望也会破灭。而在我回国后，我欣喜地得知你还没有结婚，在那一刻，我就决定要重新追回你。”

　　“再后来，便有了那次的晚宴。”

　　顾清流这一番发自肺腑的告白，让穆溪一时恍惚。
　　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感觉到脸上一片湿热，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经泪流满面。

　　“溪溪。”顾清流又唤了她一声。

　　“我们听老师的话，一切……向前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