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不加香菜ts

4、第四章、

　　两年后。潮安城内。
　　一处酒楼中，有一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说书：“……那凤凰谷中祥云环绕，仙草遍地，数棵十人环抱的梧桐古木拔地而起，直冲云霄，上有凰飞凤舞，只见它们尾羽一扫，顷刻洒落甘露万滴，那侠士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景，一时之间竟看呆了，忽然，有两只浑身溢彩的凤凰发出铿锵嘹亮的鸣叫迎向这人飞来——！”说书先生把折扇啪地一合：“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酒楼里的客人们还沉浸在说书先生所描绘的仙境中，一时无人作声。静了一瞬，才有稀拉的嘘声响起。
　　角落一个书生打扮的公子摇头笑了笑。
　　他气质平和，让人忍不住瞧他。邻座的客人笑道：“公子也被那先生所述之景迷住了吗？”
　　那公子笑答：“凤凰岛是真，但凤凰却难寻呀。”说罢作揖，提摆下楼去了。
　　辛莘刚到潮安不久，正四处寻访街面店铺，价钱合适的话他要盘一家店开他的小医馆。
　　前几天线人给他推荐了几处，今天他来看的是最后一间。
　　路过圃满钱庄，钱庄前车水马龙。
　　辛莘拐入一条清净小巷，那线人介绍的店面就在这儿。
　　远远地，辛莘看到道路间一位衣冠华丽的妇人和一位村野打扮的男人说着什么，旁边还跟着两个丫鬟。
　　道路很宽，辛莘并不打算凑热闹，于是从旁边经过。
　　待他走近，那男人的话也传到他耳中：“……夫人您看看这光泽，都是吸收了日月精华的呀！您看这颜色，多纯净！您看这泥脚！新鲜着咧……”
　　说的是自己熟悉的药材，辛莘忍不住投去一瞥。假的。
　　那冤大头妇人皱眉思索，一副被打动的模样。
　　辛莘内心一阵无语。越过了几人，辛莘拿出抄好的地址对了对。
　　……行吧，走过了。
　　店铺正是那几人讲话之处，那男人杵在紧闭的店铺门口。辛莘走回去，在他结束了长篇大论喘息之余客气地请他挪一挪脚。
　　那男人心里正得意着呢，看来潮安的富人也不过如此嘛，几句话就被自己哄过去，这不，已经让丫鬟回去取银两了。他得了空歇息，听到有个声音请自己挪步。偏头看了看，只见来人长身玉立，温和有礼。男人心里有些不舒服，小白脸儿装什么装呢！
　　大概钱多了底气足，男人并不想搭理他，眼睛在辛莘身上扫了一圈，意思意思地动了动哼道：“小白脸儿！”
　　辛莘本不想搭理他，但他客客气气地请他让路，这人却出言不逊，好么，他看起来很好欺负？
　　辛莘朝他笑了笑，故意说：“是呀，在下脸可白的很，还是您的灵芝黑，黑的都快滴出墨来啦！我可从没听过灵秀山盛产黑灵芝呀？”
　　走到一边的华妇听到他的话惊讶地望过来，这农夫刚刚明明说这是灵秀山的血灵芝吗！
　　男人内心慌乱，怕妇人听了怀疑，色厉内荏地反驳道：“你一个小白脸儿懂什么！这是我亲手上灵秀山挖的血灵芝！”
　　辛莘说：“哦？那您是在灵秀山哪处挖的灵芝？据我所知，灵秀山北麓古木环绕，仙草成群，难不成您能到翻到那儿去？我远远见过一回，那儿可是凶险得很啊。”
　　那男人的话其实大多是道听途说，没想到现在刚唬住一个没脑的贵妇人，又吓到了看似有学识的小白脸，他不免得意：“那是自然，我自有办法，这灵芝不都让我挖回来了么！”
　　说完发现辛莘静静地看着他，那旁边的妇人也沉下脸来。
　　这是怎么了？
　　辛莘绷不住笑了一下：“我信您，灵芝是您亲手采的，但肯定不是在灵秀山，让我猜一猜，是不是在您自家院子里？采完后放锅里煮一煮，让这灵芝看起来越发光滑，之后再拿山里的泥巴糊一下根柄，营造刚挖出来的假象，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那男人有点慌，还想辩驳。在一旁静听的华妇开口道：“这灵芝我不要了，你走吧。”
　　男人气急：“都说好了的你怎么能不要！他不过说了几句胡话，你怎知他说是真？！还有你！你个小子你懂什么！”
　　辛莘笑：“我懂我朝法度，按律法，若当街行骗被捕，是要坐牢的。我还懂报官，您想不想见识？若您执意要争辩，那便随我一起到知府大人面前去辩吧。”
　　听他这一说，男人害怕起来，顿时也不争了，捂着自己的灵芝篮子踉跄逃跑，好似后面真的有捕快在追赶。
　　旁观的几人都被他逗笑了。
　　辛莘解决了麻烦，上前朝那华妇见礼，想了想还是叮嘱道：“夫人，恕小人直言，若您不懂得辨别药材真伪，可在医馆药铺购得，街角小巷中村野人士的私下交易，十有八九都是假的。”
　　华妇回了辛莘一礼，感激道：“小兄弟多谢了，要不是你我又要受骗。”
　　华妇让取来银两的贴身丫鬟上前去，丫鬟双手递上古朴木盒。
　　辛莘不解。只听那华妇说道：“这是取来买灵芝的银两，要不是你，我这钱又要花不值了。这是我小小心意，谢谢你帮我识破了那人的鬼话。”
　　辛莘汗颜，一方面为这人直爽的语气，一方面为这扑面而来的财气。
　　辛莘不想收下这钱，举手之劳，不足一提，何况他也是在为自己出气。
　　两人推脱一番，最后达成一致：把这钱用于穷人施粥。
　　“那么就按你说的做吧。”华妇看起来很不甘心，“我叫林盈，家住城西清水山庄，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来找我！”
　　辛莘说：“小人辛莘，草辛莘，正打算在此处开间医馆，不是什么好去处，就不劳烦您照顾生意了。在下见您双颊泛红发亮，料想是用了不合宜的脂粉，城南刚开的香酥林值得一去，希望在那能找到合您心意的物件。”
　　林夫人不好意思地摸上自己的脸颊，她先前买到了假的脂粉，脸颊有些异样，现在还没恢复。
　　“好呀，多谢你了小兄弟，我这就去看看！”林夫人直来直去，这就跟辛莘告别了。
　　（注：灵秀山北麓是沼泽，没有古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