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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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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普达缓缓道。
埋在心底的话一旦开了个头,接下来的倾诉就变得容易多了。
他说:师傅,他的关怀让我对他产生了情意,为何我对他更好,他却依旧无动于衷?
他说:师傅,难道是我天生就是这么龌龊的人吗?
他说:师傅,一想到他以后要娶妻生子,我的心就好疼啊。男子间也有这般痛彻心扉的感受吗?
他每说一句,心就痛一分。这都是自他发觉自己的感情后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普达说:“阿弥陀佛。人与人相处便会产生情,然情起时,男女之躯,并无不同。”说完又念了一声佛号,“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不欲为情所困,便离于爱。”
辛莘听老和尚慢慢道来,他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辛莘怅然。罢了,他也不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他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那些没有机会问出口的话而已。
辛莘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了许多,见石凳上的棋盘,便邀老和尚对弈,普达欣然应允。
两人痛痛快快地杀了一局,辛莘落败,但他毫不颓丧,还笑眯眯地和老和尚说他哥哥棋艺高超,若是有缘,两人可以一较高下。
普达和尚笑着点头。
门扉被轻叩,普达和尚前去开门,辛莘把棋子收进棋盒中。他想着出来也够久了,也该回去了,等老和尚进来他就辞行吧,也不耽误他接待客人。
老和尚还没回来,他把棋盒盖上回头一看,瞥到一角熟悉的青衣。辛莘心里一跳,连忙上前去。门外站的可不就是林凛吗。
辛莘有些高兴:“禀禀哥!你怎么来了!”
站在门口的两人齐齐转头看他。
林凛见到他明显松了一口气,他跨进门去站到辛莘身前,见他毫发无伤,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你都走到哪儿去了!”他送走了娘亲便来寻他,可他找遍了几大殿堂也没见他人影,只好又到后院僻静之地找人,他越找不到人越不安,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辛莘是否出了什么意外,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
恍惚走到普达长老门前,想着先打声招呼,改日再叙,哪知辛莘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就好好地坐在人家院中呢!
辛莘还一脸无辜:“我觉得前院人太多了,想找个清净之处。”这人真是。他顾不得他人在场,一把抱他入怀,狠狠地把人勒了勒,以缓解自己的担心,而后在辛莘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把人放开:“你吓死我了,下回不要一个人出来。”
辛莘有些懵。由着他把自己带到老和尚面前,相互介绍两人:“这位是普达长老。”辛莘一愣,哪个普达?那个普达?林凛是不是说跟他说过他在白鹿寺有个棋友叫……
没等他细想,林凛给普达和尚介绍辛莘:“普达长老,这位便是我林家刚认的弟弟,辛莘。”说罢为他解释,“立十辛,草辛莘。”边说边用手在空中比划,好似在把宝贵之物隆重介绍给相熟的朋友。
辛莘脑袋嗡的一声,徒劳地拽住林凛的手。他撇过头,不敢看普达长老的脸。
老天爷啊,他刚刚和林凛的忘年交都说了些什么鬼话呃!!!
辛莘尴尬地想找条缝钻进去。他心里默默祈祷普达和尚与林凛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不然以后他要如何面对林凛。
林凛没懂他的意思,转头继续看着普达和尚:“普达长老,舍弟叨扰许久,不知你们是否还未尽之事?”
辛莘忙在一旁说道:“没有了没有了,我们刚刚就是下了会儿棋,我正打算辞别呢!”
林凛望向普达长老,只见他微微笑着点头。
辛莘悄悄瞥老和尚,见他没有反驳,松了口气。也是,这种事怎么能随便与外人道。辛莘被林凛带出院门后还忍不住回头,长老算不算说谎了呀?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吗?呃,好像也没有说谎,林凛并没有问他其他事呀。
林凛见辛莘一步三回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找了他半天,他却只想着和普达下棋!深感无力。
“已经看不到了。”林凛把他扯回来,见辛莘乖乖地望着自己,终究不忍心弗了他的意:“你若还想与普达长老对弈,我们改日可常来。”
辛莘还恍惚着,跟他说:“我都不知道他就是普达长老……”
林凛奇怪地看着他:“今早我们不是一同观礼吗?普达长老还为慧明方丈送座了。”
今早?辛莘面露尴尬,今早他被闪了眼以后就不敢再往各位法师的脸上瞧了,怪不得认不出来人。
……
林家明早便要回去,下午时分开始做准备,由于带来的东西都被卸下,回程轻便了许多。
林凛趁着天色还早,去普达长老院中小坐。
两人对弈几局,各有输赢。普达长老笑说:“阿弥陀佛,辛施主与我对弈时曾向我提起过你,说有机会让我和他兄长对弈一局。”
林凛心里一动:“哦?你们早上还聊了些什么?”普达长老但笑不语。
林凛轻咳,有些事是不该问的,但和辛莘有关,他就忍不住想多知道些。
普达念了一句佛号:“辛施主为人直爽,心胸豁达。”
林凛嘴角微挑,自己的宝物被好友认可,实在令人喜悦。他搜肠刮肚想找些辛莘的好说给普达听,却发现在自己眼里,辛莘处处都合自己心意,于是他只能傻傻地附和:“他很好。”
他自己无知觉,但在别人看来,一提起那个人,他神情都变得温柔了。分明是一副陷入爱河的模样。
“阿弥陀佛。”普达和尚敛目,“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林凛心里大震:“长老何出此言?”普达却没再应他,任林凛再问,也没再多说。林凛无法,与他又聊了些别的,便起身告辞了。
第二天一早,林家众人便随着其他辞行的香客一起,回潮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