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咚太郎

5、王老婆子

　　“林雪春就住在隔壁，来去多方便！”王老婆子捏住鼻子发出的瓮声瓮气，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
　　知还没来得及偷笑，就被林雪春揪出人堆。

　　眼看大事不妙，她先声夺人：“我不过说说，你不乐意就拉倒。一句话的事，凭的拉扯人！大伙快瞧瞧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乡村辈分压死人，像林雪春这样不管不顾，大庭广众之下对老人动手的，村子真是独一个。

　　老村长不由得脸色微变，村支书立即斥责：“宋家大媳妇啊，这事没说定，怎么也不会落你一家头上。急着动手是你的不对，该向王婆赔个不是。”

　　林雪春听出他的偏向，也瞧见其他人的鄙夷。

　　她坦然对上他们的目光，手指着王老婆子，绝不退让：“既然大伙儿都是乡亲，正好给我评评理！这不要脸皮的死老婆子，趁着我家阿汀病了，答应帮隔壁的瘸子说亲！”

　　“那死瘸子什么光景？不多不少，今年四十！”

　　“别说我林雪春惯女儿出名的，你们摸着良心问问自个儿，谁肯把十五岁的心肝女儿嫁给四十岁的瘸老头？有肯的么？有本事就出来让我长长见识！”

　　“前头王老婆子隔三差五来打探，好容易叫我用扫帚赶走了，今个儿逮着机会暗算我。这口气我活该忍着？难不成这世间天理不分黑白，全是她一个糟老婆子的？”

　　好一张快嘴快舌！比田里拔草更加快狠准，连珠炮儿似的字句砸你一脑袋，你被她说得稀里糊涂，自然被她带着走。林雪春这泼妇就厉害在这里！

　　眼看着要吃亏，王老婆子干脆摔坐在地上，拍着膝盖哭号：“作孽，都是老婆子自作孽呦！”

　　看似对自己的行径供认不讳，冷不防又转了话锋，“怪我这把岁数瞎操心，因着自己有个孙女，成天去心疼阿汀这么个娇娇女，记挂她的婚事。这下好心当做驴肝肺，乡里乡亲面前，倒叫人做狗屎踩！”

　　俩人各执一词，无端生出这么一桩事，村支书头疼得很。左看右看，王老婆子的子女不在，林雪春的婆家和男人也不在，这事他不想掺和，顺势道：“行了行了，多半是弄错了的事。别吵了，别伤和气。”

　　王老婆子松了一口气，可架不住林雪春死咬着不放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不休，阿汀连忙从人群中挣脱出来，前去拉住暴脾气的妈妈。

　　“大人事小孩别插手！”林雪春与王老婆子一道儿喊，用意截然不同。

　　阿汀不动，直直看着王老婆子。长睫眨了眨，又抬头望林雪春，语出惊人“妈妈，我记得这个婆婆说过，我是……死丫头烂嘴皮，贱骨头败家货。妈妈，她说得是真的吗？……”

　　吓！这水水灵灵的小姑娘是阿汀？！
　　众人大吃一惊，林雪春冷笑：“王老婆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阿汀的脾气和名声都不太好，不过孩子嘛，少有敢在人前扯大谎的。况且林雪春嘴巴是坏了点，倒也是个不找事的泼妇。向来你不惹她她不惹你的，这回这样气，许是老婆子不地道在先吧？

　　村民们仍然不可置信地看着阿汀，挪不开眼，心里已然有了判断。

　　王老婆子捂着眼睛装哭，反复嚷嚷着自己好心办坏事，却被林雪春的大嗓门盖过去：“她干的糟心事不止一两桩了！去年老陈家、刘姥家的孙女，还有前年吴家的闺女不都是？死老婆子光把咱们村的好闺女嫁给畜生，她们冤不冤？天理找谁要？！”

　　林雪春消息灵通，早把王老婆子的把柄捏在手心。这话一出，顿时激起无数民愤。

　　这年头孩子的婚事第一握在父母手里，第二靠媒婆物色。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被人赶回家的媳妇贱过草。往日被王婆子坑过的父亲不想闹大，母亲无处喊苦，盼到今日总算揭竿而起。

　　一人摆脱自家男人的桎梏，仗义执言道：“雪春说得不假！我家二女儿就是被这老婆子害的！事先说的好听，什么老实人又疼老婆又有老婆本，谁能想到结婚没两个月就去外头偷腥！”

　　“给我家介绍的畜生还打老婆！”
　　“这老东西好没良心！”

　　众怒来得恰到好处，林雪春见机喊道：“老村长您看看这老婆子干的事，委屈咱们村多少闺女！您今个儿做个主，能不能把她给赶出去？”

　　王老婆子慌了。落叶归根尘归土，她都这把岁数了，注定没几年日头好活。死也该死在自家土地上啊，怎么能被赶出去？

　　偏他们说的都是实情，她无从辩驳，便抓住村长凄凄苦苦涕泗横流，又是一出苦肉计。

　　节骨眼上，老村长沉沉敲两下拐杖，“大家听我说两句。”
　　“我是村长，不过这房屋土地不是我的，全是国家的，赶不赶不是我能拿主意的。不过……”

　　浑浊的眼珠看着王老婆子，看得她忐忑不安，“要是林雪春说全是实话，你当真叫咱们日暮村的孩子受委屈，便自个儿去祠堂找老祖宗认错吧！省得我代表全村人找你算账。”

　　这话说得……不是叫她跪祠堂么？
　　从前小孩子家家闯祸，动辄祠堂罚跪。她用八十多岁的身子去跪，岂非丢尽颜面？

　　她真真怕极了赶出村子，更怕老村长别的招数。因而不管祠堂跪得多么屈辱多么痛苦，她只能跪，别无选择。还得低声下气同一个小辈赔礼道歉，着实丢脸丢到家！

　　“对不住。”她囫囵说一句。
　　林雪春抱着胳膊皱眉头：“是我耳朵不中用？阿汀，你听见什么没有？？”

　　阿汀满脸天真，连连摇头。

　　王婆只好咬牙切齿，重重地说了句‘是我老婆子胡乱办事，对不住你林雪春！’。听着旁人的奚落与讥笑声，暗暗发誓要报这个仇！

　　老村长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再次开口：“一家有难大家帮，只要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咱们日暮村的规矩就是这样。我想了想，不然大家轮流照看陆小子，到十八岁再由他自个儿过。”
　　“你们也用不着多操心，自家吃什么，匀两口给他就好。每户人家管三天，中不中？”

　　“成了，先把阿香的后事办完吧。”
　　老村长看一眼没有动静的屋子，看一眼拍拍屁股溜走的王老婆子，长长叹口气。

　　*

　　村支书随手写下的字，歪七扭八笔画潦草。
　　旁人不认得，阿汀认得。

　　她握着石块在旁边再补上一个字，名字便完整了。

　　他叫陆珣xun。

　　阿汀走近那扇半开的门，握住古铜色的门环，仿佛缓缓打开一个神秘的盒子。小姑娘做事前没有认真思索过，里面究竟藏着金银珠宝，还是刹那间能夺人性命的毒气。她只想看看那双特别的眼睛而已。

　　木门‘咿呀’一声，身后猛地传来呵斥：“你做什么？！”

　　“妈妈。”阿汀看向来人，“我想……”

　　“想你个头！”

　　林雪春三步化作两步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往自家屋子带：“你这破脑袋瓜儿，除了考试没什么好想的。猪肉边角跟维他奶我买好了，赶紧吃饱肚子看书去。”

　　“喔……”阿汀老实回家吃饭，又在念叨下，乖乖把瓷碗里头的维他奶喝得一滴不剩。

　　她本来打算迟一点再去隔壁悄悄看一眼的。谁知道一顿饭吃完，爸爸宋于秋没有回来，妈妈林雪春也没有出门的意思。反倒跑隔壁王家借来一台缝纫机，在家门口坐了一整天。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林雪春脚板上下翻动，缝纫机发出节奏分明的声响。看似头也不抬地做衣裳，实则时刻注意女儿的动态。

　　“用心点看书，老往隔壁瞅什么？”
　　说的自然是阿汀。

　　小丫头片子打昨晚就找着由头往隔壁跑，林雪春不用瞧也能猜中她心思，放话道：“你安你的心，那小子命大得很！水里淹不死冬天冻不死，扔在后山好几天都没让狼狗咬死。饿个一两天肯定也死不了。”

　　按照商量好的名单，前三天应该由村长家负责照看陆小子。
　　不过村长家住村子另外一头，腿脚不方便来回，便把这事交给儿子办。

　　这都快夕阳西下，村长儿子还没来送饭。闭着眼也知道，那厮多半记恨着手上的伤疤，半路把路小子的饭菜丢了。

　　林雪春轻易想通其中的玄机，说道：“明早我去找村长说说就是了，用不着你瞎操心。”

　　阿汀只好回收小眼神，继续临时抱佛脚式背课文。

　　为了应对明天，宋于秋天不黑就回来了。
　　一家三口早早歇下，不到九点半，外屋爸妈的呼噜已经震天响。

　　阿汀小心走下楼梯，拿出小半碗偷藏的肉丁和红薯，无声无息走出家门，没有吵醒任何人。

　　——除了隔壁猛然睁开眼的陆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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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我也发现男主戏份有点少，先加更，今晚十二点照常更新，放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