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张樟彰

1、乱葬岗

　　我叫顾彻，今年23岁，性别男。未婚，有女友。
　　两年前大学毕业后，因为没找到一个满意的工作，就干脆回了老家，继承了老爹的服装店。
　　店里生意不好，也不差，所以养家糊口不成问题，事业基本没变化的我，就把心思放在了家庭上，除去孝顺父母外，我比较再意的就是宁馨了。
　　宁馨是我的女朋友，长得漂亮，性子高冷，我们是三年前在一起的，目前感情稳定。
　　我们两目前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们两自己肯定是愿意的，我的父母也对她很满意，我甚至都偷偷看好了婚戒。
　　可以说，几乎是万事具备了，唯一阻止我们两进入婚姻殿堂的不确定因素，是一个人——宁馨的师傅杜川。他老人家目前对我们的婚事还没有明确的赞同，这给我愁的啊！
　　提到师傅，也许大家会奇怪，现在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号人存在。
　　我女朋友吧，还真有，偏生她还和她师傅关系极好，这不我们就快三周年纪念日了，她还要和她师傅出去办事。
　　作为男朋友，我是很不满意的，但是想要说动我固执的女朋友改变主意又是很难的一件事。
　　所以，我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跟着他们两去。
　　“馨馨，你就带我去嘛！我保证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趴在屋外高马尾美女前尊严全无的那个男人就是我了!
　　为了这事，我软磨硬泡快一个小时了，奈何宁馨就是不松口！
　　“不行，你阳气太盛，带着你我们还怎么给人做法事？”
　　“没关系啊，我可以站的离你们远一点，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吗？”
　　“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是有我师傅陪着我吗？”
　　就是有你师傅在，我才不放心啊！我看着眼前的女子，咬牙切齿的想。
　　宁馨啊宁馨!她虽然是镇上不少小伙子的理想女友，高冷女神。却也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没什么正当职业，从我一开始认识她的三年来，她就一直跟着她师傅杜川，在我们这个小城市里当神婆。
　　三年来，我们感情一直很好。对于她的职业，我倒也没什么想法，可就是每次出去给人做法事的时候，她总要和她的师傅两人独处个几日，这让我隐隐有些不爽。
　　“小顾，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馨儿的！”我正焦虑着呢，那个让我不爽的源头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现在正微笑着拍我的肩膀的那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就是宁馨儿口里的师傅杜川。他虽然年近不惑，但还是不失帅气。再加上阅历加持，整个人看起来风度翩翩。
　　更重要的是杜川和宁馨的师徒感情极深。好到什么地步呢？大概就是平日里看他俩人相处，常常会让我这个正牌男友醋意横生吧。
　　今天可能是为了做法事，我还发现杜川也穿了一身唐装，仔细看看，布料上的花纹居然还和宁馨儿的那件一样！
　　“自然自然，杜师傅，我一直听馨馨说您本领高超，这次我想跟着去，其实是想张张见识来着！”暗自里咬碎了一嘴银牙，我满脸堆笑地对着杜川说道。
　　下个星期就是我和宁馨在一起的三周年纪念日了，我也打算好了，在那天向宁馨求婚。
　　既是如此，今时不同往日。无论如何我是不放心再让他们两一起出去了，要是这两个人临时起意，要在事主家多待些日子。导致宁馨在我们纪念日那天回不来，从而错过了我精心准备的大日子。
　　那我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那小顾就和我们一块去吧！”见我态度实在坚定，杜川最后也就答应了。不过他向我提出了个条件。
　　“馨儿刚才也说了，你身上阳气实在太盛，不利于我们做法事。要我们带你去也行，只是你要先去村口的乱葬岗里走一圈。”
　　“什么？乱葬岗？杜师傅你没有在开玩笑吧？”虽然我平日里并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是看看天边已经西堕的日头，我的心里还是害怕的。
　　“你看我师傅这样像是在开玩笑么？”宁馨白了我一眼才接着说道:“都说了让你不要去了！你就乖乖回城里去，等我和师傅回来好不好？”
　　“没事，不就乱葬岗吗？我去过那里，逛上一圈最多10分钟就出来了！”
　　既然事先是我提出来要跟着去的，现在突然反悔肯定就代表我认怂了。
　　“杜师傅，馨馨！上车吧，我先把你们送过去！”我偷偷擦了擦手心的汗，替他们打开了车门。
　　“逞强！”杜师傅先上了车，宁馨在经过我身边时，咬着牙轻声多我嘟囔了一句，还用食指在我额上戳了一指头。
　　难得看见宁馨娇俏的样子，我忍不住嘿嘿傻笑了两声，偷偷地伸手去勾她的手指。结果被宁馨躲开了。
　　抬头看看还在车里坐着的杜师傅，我意识到自己的确放肆了点。就赶紧坐到驾驶座上，开始开车。
　　杜师傅住的地方在乡下，出了他家的院子，就是一条被稻田包围的水泥路，此时已经是秋天，稻谷熟了不少，金灿灿的一片，看着路边上，扛着锄头，循着自家的炊烟回家吃晚饭的农民们，我有几分憧憬我和宁馨儿成家后的生活了。
　　想着想着，我开车就有点走神，好在是乡村公路上也没什么车。一边吹着夜风，一边欣赏着乡村的景色，大概开了半个小时的车吧，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馨馨，杜师傅，你们在车上等我，我很快回来。”看着眼前荒凉的墓地，我小心翼翼地停好了车。
　　这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下了，我目测了一下墓园的面积，如果我小跑着，大概能在天黑前绕完一圈。
　　“等等，等天黑了再进去！”让我没想到的是，杜川下车拦住了我。
　　在他之后，宁馨也下了车，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已经点着的香。
　　“顾彻，等天黑了，你拿着这把香进去，在里面绕一圈就出来，要是在里面看见香冒出的烟分岔了，不要害怕，这是正常现象！你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就大声叫，我和师傅就进去救你！”
　　“好！”我伸手接过了宁馨手里的香。虽然已经开始害怕了，但我知道，此时此刻再不好反悔了。
　　盯着眼前的乱葬岗，我捏着一把香等着天黑。
　　秋天原本天黑的也不晚，不一会，太阳就从地平线那里掉了下去。等黑暗完全笼罩住周围的树木时，我大着胆子走进了乱葬岗。
　　这个乱葬岗名为乱葬岗，其实不过是一个附近几个村里的人，埋葬当初逃荒时，路过这里的外姓人的一个小规模墓地。
　　因为我的老家也在这附近，所以我还算了解情况，在年幼时也来这里玩过。但是原来我都是白天来的呀！看着墓地里一个个的小土包，不自觉我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学着电视里的人念叨，我小心翼翼地在墓地里前进。
　　虽然，墓地里埋的人不多，但是为了不踩着无主孤坟，我就捏着宁馨给我的香，一步步小心地走在被牲口踩出的小道上。
　　也不知道宁馨他们师徒两，现在是不是正在车上谈论我？要是我向宁馨求婚成功了，我一定要说服她换个工作，就再不用参与杜川这些奇奇怪怪的工作了。
　　省得叫我天天吃醋！
　　想着别的事情分散了注意力，我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索性一边往前走，一边在为劝说宁馨放弃神婆职业的说辞，打着腹稿，突然间我边上的一颗老枣树上，冷不丁地传来了一声乌鸦的叫声。
　　给我吓了一大跳，我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就栽向边上的一个坟头。
　　“完了完了”前几天还下了雨呢，这地还是湿的，要滚一身泥了！
　　想着泥巴地令人讨厌的触感，我感觉很烦，又无可奈何，只能早早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过了好一会，我都没有感受到，预料中黄土的冰冷的触感。等我再睁开眼睛时，才发现有个人伸手扶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