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儿（主网王）》琴心淡然

34、流星街的往事（下）

　　无声的哀伤弥漫在风平浪静的海面，红衣的女孩，双手抱膝，孤独地坐在沙滩上，凝望远处蓝色的大海，海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刘海，却吹不走她心底徘徊的无奈……
　　忽然，一阵压抑的哭泣声穿过寂静的海滩落到她的耳畔，别过头，看向哭泣声传来的地方，一个身穿臃肿的黑色棉袄的女孩跪在沙滩上断断续续的哭泣着，从她哽咽的抽泣声中，她依稀听到，
　　“瑶瑶——瑶瑶——对不起，对不起——”
　　嘉儿失神地打量面前熟悉的身影，女孩蓝紫色的长发乱七八糟的扎在脑后，长得遮住面容的刘海在风中乱飞，透过头发的缝隙，可以看见她的脸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微微有些蜕皮的唇瓣颤颤地在说着什么，晶莹的泪花不住流淌……
　　‘她的身影看上去好熟悉？我应该是认识她的——到底是谁呢？啊——竟然是她! 怎么会这样？当初那个腼腆内向的小女孩去哪里了？’
　　认出哭泣的女孩是当年的旧友，嘉儿稍稍平复过来的心绪，蓦地又翻起惊天的骇浪。过了良久，她才压下心头的震撼，脸色平静地注视当年的旧友——幸村雪子。
　　原来在她决定记住过去，重新开始的时候。神也早就惩罚那些为了私利陷害朋友的人。
　　“雪子——上午好！”
　　唇瓣浮现一丝哀伤的笑容，嘉儿清泠如泉水的嗓音如羽毛般轻盈地飘浮在空中，穿过猎猎的海风，伴着浪花拍打沙滩的脚步，落到每个人的心间。
　　“贞治，不要冲动！幸村雪子，不会对嘉儿怎么样的。”柳莲二及时出手拽住想要冲上前去的好友，安抚。
　　原打算等嘉儿心情稍稍平稳，他们俩就过去道歉，不料，海滩上却出现了一个任谁都预料不到的人——幸村雪子。
　　回头看了眼好友，乾贞治攥紧的拳头放开，无色透明的镜片遮住了他眼底复杂的情绪，他站在沙砾上，呆呆的望着渐渐走到一起的两个女孩，心底油然而生一种被命运捉弄的无奈。嘉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全身笼罩在鬼魅气息中的幸村雪子缓缓转头，她一动不动的盯着身旁穿着大红色羊绒及膝外套的女孩，冰冷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干涩的唇瓣蠕动了下，接着，她又回转身子，继续注视蓝色的海面。
　　寒冷的海风将黑衣女孩蠕动出来的话语，吹得七零八落，但嘉儿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几个字眼——不可能，瑶瑶已经死了——
　　悲悯地看着跪坐在沙滩上痛哭得肝肠寸断的黑衣女孩，嘉儿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雪子，雪子，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难怪幸村师兄像是藏了很多烦心事。亲妹妹变成这样，想必谁都会痛苦。
　　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嘉儿双眼泛红，哽咽着说：“雪子，我是瑶瑶。我没死。雪子，你抬头看看我一眼。雪子，你这是怎么了？雪子……”
　　仿佛听到了嘉儿的祈求，女孩抬起头，冰冷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嘉儿，语气冷漠的自言自语。
　　“骗人。瑶瑶死了。她死了。是我亲手害死的。呵呵——我亲口用谎言害死了自己的朋友。我是不是很傻……”
　　“不——我是瑶瑶，我没死。雪子，你张开眼，看看我——雪子，你看看我——把你的眼睛张开——”扑到幸村雪子的跟前，心慌意乱的嘉儿抬手抓紧她的肩膀，摇晃，希望她能清醒过来，不要沉溺在自我幻想中。
　　幸村雪子慢腾腾的抬起头，冷冰冰的手指抚摸嘉儿的脸庞，空洞的眼睛里像是注入了一丝活力，散发出奇异的光彩。
　　过了一会，她脸部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跟发了狂似的，举手将抱着她的嘉儿狠狠推倒在沙滩上，“走开——瑶瑶才不会像你这样粗俗无礼呢。” 她扬头冲摔倒在地上的嘉儿，啐了口唾沫，神情痴痴的回忆过去，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向大海的另一边……
　　“瑶瑶是这世界上最最听话的女孩子。她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躲在角落画画……她笑起很漂亮，尤其是两个小酒窝，特别可爱……可是，她从来都不笑，眼睛里总是盛满了哀伤……瑶瑶，你来找我了……瑶瑶，你原谅我了……”
　　任凭海水扑涌到她身上，浸湿了她的鞋子，裤子，棉袄……直到整个人全部被海水吞没……刺骨的寒气从湿冷的衣物侵入她冰冷的肌肤，侵入她的血管，侵入她的骨髓……麻痹了她全身所有的经络，所有的器官，所有的思绪……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救赎！嘴角微微上滑，惨白发青的脸上露出纯净的笑颜，长长的睫毛关上了那双曾经满是腼腆，如今盛满痛苦哀伤的眼睛……
　　好累！活着好累——
　　瑶瑶——
　　你来接我了。
　　我真的好高兴！
　　......
　　显然被幸村雪子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嘉儿张着嘴，愣怔了好久，见女孩走向大海的深处，海水逐渐吞没了她的身体……才回过神来的她赶紧挣扎着爬起来，想要追上去。
　　“雪子——”
　　这时，一双手由背后搂上了她的腰，制止住她无谓的行动，“不要去，莲二已经过去了。救护车马上到。”
　　“贞治——呜呜——雪子，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莲二他们提及雪子的数据时，她拒绝了。潜意识里，她不想再跟雪子有太多的牵连。原以为避开了，就不会再见。嘉儿全身无力的瘫坐在沙滩上，眼睛毫无焦距的盯看柳莲二冲进海水里，救出放弃生存机会的女孩……嘴角扯出一抹惨淡的微笑，命运捉弄了她又何止一次！
　　“没事的。已经通知救护车，还有幸村精市。相信她会好起来的。嘉儿，不要怪责自己。这并非你的错。”感觉到怀中女孩的沉寂，乾贞治的心脏隐隐抽疼，如果他和莲二没有想要小小惩戒女孩，也许就不会发生嘉儿遇见幸村雪子发疯的情形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期望她会平安无事。
　　急救车的长鸣冲破呼啸的海风，环绕在空旷孤寂的海域上空，红衣女孩站在隐蔽的海滩角落，望着白色的急救车带走躺在海水里一心求解脱的幸村雪子，心底扬起淡淡的悲伤，
　　为何不放过自己呢？雪子。你可知道，死亡并非结束。而是另一种旅途的开始。希望你能在醒过来后，忘记过去发生的一切。不要再折磨自己！
　　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雪子！
　　雪子，我们不要再见了！
　　回头盯着蓝色的海面看了一会，嘉儿握紧隐藏在袖中的手，转身离开，真正的离开。两个男孩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心有愧疚的俩人，此时不敢有丝毫惊动女孩的行为，幸村雪子发疯的一幕，深深震撼了三人的心灵，给他们的记忆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其实，我也差点就发疯了！”嘉儿停住脚步，仰望苍穹，遥想那段隐藏在记忆深处，不愿碰触的时光。“在流星街，我没日没夜坐在如山的垃圾堆顶上，望着天空。在那里我整整仰望了一年的天空。”流星街的天空永远都是灰色的，厚厚乌云遮住了所有的希望。
　　嘴唇动了动，乾贞治想上前求女孩不要再说下去了，但他深深的明白，不可以——
　　“贞治，你在我眼睛里看到不过是凤毛麟角，真正残酷的暴行，就算你我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出来。”嘉儿的声音很平静，静得令人感觉不到里面是否拥有一丁点感情的成分。“流星街的外围是强者的世界。在那里我认识了库洛洛。那孩子一开始，是我要净化的灵魂。”
　　嘉儿稍稍停顿了下，继续“净化灵魂是那个声音交待我在那里的工作。由于对库洛洛产生好奇的心里，很想看看一个不相信神存在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样。于是，我救了他。”
　　“嘉儿——”不忍心女孩再说下去了，柳莲二出声。
　　偏过头，嘉儿的脸庞透着莫名的光彩，她淡淡一笑：“让我说下去，好吗？”
　　“救了库洛洛，成了他的同伴。”同伴两个字嘉儿加重了音量，“后来，我们俩去打劫了乔。呵呵——一个大陆通缉榜上排名前十，住在流星街内部独幢洋房里的罪犯。”
　　“呃——”不敢相信他们俩听到的内容，两个男孩互看一眼，确定彼此没有幻听。嘉儿抢劫一个通缉榜上排名前十的罪犯！爆炸性的头条。
　　“库洛洛拜了乔做师傅。我们三个人白天去流星街外围训练库洛洛的身手，晚上回家里过普通的家居生活。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说到这里，嘉儿蓦地停住，微微眯起眼睛，脸上的表情很古怪，绝望中包含着兴奋。
　　“可能是我想要回来的欲 望太过强烈。在我还没意识到的时候，灵魂离开了流星街，进入一个虚无的空间。通过一系列的考核……我回到了现世。”
　　“贞治，莲二，我很珍惜我们三人之间的诺言。并且，为了这个诺言，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包括生命，灵魂……所以，请不要有丝毫的猜疑。”嘉儿转身，平视两个男孩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着，每一个字如同有千斤重，重重的压在俩人的心头。
　　“若是有天，我在这个世界消失了。贞治，莲二，请不要着急，焦虑。或许我是去那里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空气也是，三个人维持着平视的姿势站立在沙滩上，沉默不语，谁都不知道他们三人的脑中在想些什么……
　　“呼啦——呼啦——”
　　海风的吟唱日复一日——

作者有话说

　　有点 悲伤，
但这是必须要面对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