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儿（主网王）》琴心淡然

13、第十三章，江南情结。

　　“嘉儿，你看哦。下面就是中国的土地了，我们很快就能到家了。”展茯苓笑眯眯地抚摸身旁乖巧可爱的小女孩，看着她与小姑子南宫月一模一样的容貌，心底扬起一阵叹息。连柳眉上方的那颗米粒大的朱砂志都一样。
　　希望，不会是同样早夭的命！想起车祸丧生的小姑子南宫月，展茯苓的心中便是一阵唏嘘。南宫家的女儿就跟花店里卖的鲜切花，风华刚显，便被人拦腰截断，插入花瓶……每一个都身不由己的随波逐流……飘零在人世间。
　　红颜薄命这词用在南宫家女儿身上——展茯苓努力的眨巴几下眼睛，将眼底欲倾泻而出的水光逼回。
　　“嗯！大伯母”过长的遮住面容的刘海经过大伯母茯苓巧手修剪过，整齐地排列在弯弯的柳眉上方，露出和母亲百分之百相似容颜的南宫嘉儿乖乖地点点头。
　　一双揪紧裙摆的小手，却暴露了她心底的彷徨。偷偷瞄了眼窗底的景色，嘉儿不停地给自己加油鼓劲，你可以的，嘉儿，从今天起，你要用手中的画笔，为自己苍白的人生，画上最美丽的色彩。不要辜负莲二，贞治，老师他们的期待。
　　“嘉儿，你是我们南宫家无可替代的宝贝！你可要时刻记得这点哦！”看出嘉儿心底里的茫然害怕，展茯苓伸手拥住她娇小的身子，低下头，用强势又不失温柔的声音，悄悄地贴近嘉儿的耳朵说道。
　　身形一震，僵住，嘉儿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悲伤，扑进身旁温暖的怀抱中大声地哭泣，像是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尽，她不停的哭着……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
　　哭了许久，直到飞机降落，展茯苓抱起她走下飞机。嘉儿蜷缩在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温暖怀抱中，默默地发誓：
　　我，南宫嘉儿以后再不会轻易的流泪！
　　回到南宫家位于江南小镇的老宅，嘉儿住进了妈妈南宫月生前所住的闺房，一所打开窗子便能瞧见运河两岸绝美风光的院子里。
　　每到夜深人静的夜晚，练完毛笔字的她，总爱推开窗子，静静凝视碧波荡漾的河水中倒映着的那一轮清月，或者托腮聆听从远处传来的欸乃的摇橹声。以及悠远的梆子声——
　　遥想着远在日本的乾贞治，柳莲二在做些什么？是否依旧如故，整天忙着调查资料，收集数据。若是这样，等她回到日本的时候，一定能不费一文，赚个瓢盆钵满。
　　日子一天天过去，对于南宫家的所有人来说，嘉儿是他们失而复得的宝贝，她的乖巧伶俐，让他们感到心疼又无奈。心疼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说，关于南宫家女儿的诅咒，无奈的是，她好像什么都知道却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老爷子每当看到孙女那双平静无波，仿若看破红尘的眼睛。自诩历经沧桑的他，亦经不住老泪纵横，愈加埋怨自己当初将她留在日本的决定。嘉儿才九岁呀，一个本该天真烂漫的孩子，就这么被大人无情的扼杀了童年——
　　和大伯母展茯苓去自家经营的中医馆回来，瞧见南宫老爷子负手站在院子里长吁短叹，嘉儿禁不住弯起了嘴角，心里估摸着，阿公呀，一定是在钻牛角尖了。
　　拽了拽展茯苓的袖子，垫起脚尖在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得到同意后。嘉儿刻意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背对着她们俩，仰望天空，不时喃喃自责的南宫老爷子身后。猛地探手挽住他的胳膊，撒娇地摇晃起来，嘴里还不依不饶的娇嗔：
　　“阿公，您老人家是不是光顾着跟老天爷谈情说爱，忘了答应嘉儿的事了？”
　　“呵呵——阿公忘啥，也不会忘了我们家小宝贝的事呀？走，跟阿公去书房，你要的东西那，早就在那里等着你这个小主人了。”早猜出是自家孙女的南宫老爷子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嘉儿，伸出手指点点她的俏鼻，乐呵呵的说了几句，转身发觉大儿媳展茯苓笑眯眯的站在身后，便开口询问医馆的情况。
　　“哦，茯苓，你回来了。今天医馆还好吗？”
　　“一切都好。倒是有不少人问及父亲您，说要到家亲自拜访。父亲，嘉儿真是聪慧过人，三个月不到，药柜里的药材就已认得八九不离十。我考虑，先让她开始跟着张伯学习如何抓药，熟悉各种药材的特性。然后，再系统学习诊脉，针灸——”
　　自幼拜南宫老爷子为师，后又嫁进南宫家当长媳的展茯苓，面带微笑回答父亲的问话，顺便将嘉儿的功课给提了下。
　　“茯苓，一切你看着办吧。不要太累了她。”沉思了会，南宫老爷子伸手摸了摸乖乖偎依在怀里的嘉儿，胖乎乎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颜。
　　“是。父亲。”展茯苓弯了弯身子，微笑目送南宫老爷子抱着嘉儿去书房。拂面吹来的夏日熏暖的凉风中，隐约飘荡着一老一少令人倍感温馨的对话。
　　“阿公，嘉儿不累哦。嘉儿喜欢跟着茯苓妈妈学医术，跟着秀宁妈妈学刺绣，还有跟着学海爸爸学下棋，跟着书山爸爸练书法——但，嘉儿最喜欢的，就是陪阿公泡茶看书，听阿公抚琴——阿公，嘉儿是不是很贪心。竟然想学会这么多东西？”娇憨的软糯童音，带着淡淡的暖意，一一诉说她来到中国后，所做的事。
　　“怎么会呢？不论小宝贝想学啥，阿公都会去请人来教你。即便小宝贝想要阿公给你当马骑，阿公也愿意。要不，我们这就回房去，阿公给你当马骑。记得，你妈妈小时，阿公就给她骑过？”老人带着沧桑的嗓音，此刻充满了溺爱。从他的话语里可以听出，他恨不得将心中所有的爱，一股脑的全部倾倒在怀中的小女孩身上，以便弥补因从前的疏忽造成的女孩心灵上的伤害。
　　“嘻嘻——阿公还给妈妈当马骑过呀？那妈妈一定好幸福。阿公，你给嘉儿多讲讲妈妈的事，好不好？”全身浸润在幸福中的女孩，呵呵的笑开，刻意的转换话题，减轻老人心中的愧疚。
　　阿公阿，过去发生的一切，不是你的错。而是嘉儿必经的磨炼。若非如此，嘉儿如何能放下心中缠绕不休用恨意编织成的蛛网。
　　“好。不论嘉儿想听什么，还是想要什么？阿公都会满足你的。你可是我们南宫家的小宝贝。”
　　眼角微微酸涩，南宫老爷子对孙女的善解人意，倍感窝心。脑海里不由回想起女儿南宫月，那孩子当年也同现在的嘉儿一般贴心可人，每日晨起问寒问暖，风雨无阻。就算后来远嫁日本，亦是早晚一通问安电话，从不间断。直到她香消玉殒的那一刻，仍是惦记着要给父亲问安。
　　看着怀中和女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嘉儿，他不禁想冲老天爷呐喊，为什么？这么残酷的命运会落到每一个南宫家女儿的身上。她们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要一出生就背负活不过三十岁的噩运！
　　“阿公，你不要难过。嘉儿知道，南宫家的诅咒。所以，阿公不要担心。嘉儿会活得比谁都快乐。因为，嘉儿爱你们，比爱自己的生命还爱！”
　　抬起小手，擦拭老人眼角流下的泪痕，扬起媲美午后阳光一样夺目耀眼的笑容，嘉儿说出了心底隐藏的秘密。她希望家人们不要再用饱含愧疚怜悯之情的目光看着她——那样的目光让她的心如刀割般得疼。
　　在遇到老师，和那两名少年之前，她不明白什么叫做爱？也不懂心为什么会疼？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羡慕别人家的温暖。如今，她不但在日本拥有老师和莲二，贞治他们发自心底的呵护。
　　在回到南宫家短短三个月，她更明白了什么叫做亲情，家人们无微不至的关怀使她枯竭的心灵，渐渐丰沛充盈。她也学会心疼，用心去感受别人的内心，去体谅，去理解，去宽容——
　　重生的她，已不再怨恨当初幸村雪子他们的诬陷。也不再怨恨父亲的懦弱的逃避——既然无爱，何曾有恨。
　　怨恨之类的负面情绪，对于现今的她来说，是一种多余的奢侈品。连身边家人的爱意，都顾不过来的她，又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或事上。
　　就让一切的往事，如同夏日的凉风吹过水面，掀起淡淡的涟漪，却又被随之而来的浪花吞噬。
　　饶饱经风雨的南宫老爷子在听到嘉儿用稚嫩的嗓音讲出了他们掩埋在心底的秘密时，也不禁愣怔住了。
　　拥紧怀中娇小的身子，氤氲的雾气从他那双看尽人世沧桑的眼中冉冉升起，口中不住的低喃：
　　“嘉儿，嘉儿，我们的小宝贝——阿公，一定会想办法破除这个诅咒的！”
　　听到了南宫老爷子的喃喃低语，嘉儿精致的眉宇间露出欢喜的神色，她垂下眼帘，湿热的液体在眼睛里转了又转，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阿公，嘉儿最最爱阿公了！”
　　神啊，感谢你赐予了我世间最好的家人！

作者有话说

　　继续努力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