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所谓父女情。 ...
-
在医院疗养了一段时间，嘉儿出院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前往中国。在房间里转悠了半天，她蓦地发觉，竟没什么好带走的。
倒不是说她的房间里的布置不好。恰恰相反，她房间里的布置堪比公主华丽的闺房，不用说里面的摆设之类，就连四季轮换的窗帘布上绣的花卉也都是请专人手工一针一线绣制。
父亲在物质方面对她可说是极尽奢华，很多人想都不敢想象的东西，在她的玩具屋里摆放的到处都是。嘉儿低下头，伸手抱起放在床头价值百万美金的小熊，指尖点点小熊憨态可掬的脸孔，问：“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很寂寞啊？”
“呵呵——我是不是傻了，你不过是个玩偶，又怎会理解我们人类多变复杂的心呢？”嘉儿搂紧怀中的小熊，脸蛋磨蹭着他温暖舒适的绒毛，脸上浮现梦幻般的笑容。要离开日本去中国了，母亲那边的家人会同记忆中的那些人一样疼爱她吗？
脑海里鲜明的印着另一个从四岁那年重生的自己，在那个家里受到的无尽宠爱，那个她眼睛里溢出的快乐，幸福得令她这个旁观者忍不住落泪。
在那里，同老小孩一样的外公手把手教她练毛笔字；端庄美丽的茯苓妈妈细心的教她诊脉，出药；温柔可人的秀宁妈妈一针一针为她缝制各式衣裙；书山爸爸爱带去旅行，说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学海爸爸则喜欢领着她去古玩市场感受历史；修文哥哥，习武哥哥没事爱撺掇她一起去菜地里闯祸，偷摘人家鲜嫩的黄瓜，西红柿，葡萄……而后在大人的吼声中，大笑着跑到湖边，坐在小木船里，慢慢吃。
抬头望向窗外怒放的玫瑰，娇艳的红，婀娜的粉，纯洁的白，俏丽的鹅黄……纷纷在阳光下，随风摇曳，绽露华彩。嘉儿定定的看着争奇斗艳的玫瑰，思绪慢慢飘离，回到流星街。
库洛洛好像曾经送过她一支用水晶雕刻的玫瑰花。乔房子的花园里，好像在她去住后，全部改种玫瑰花了。两人总在无意识的迁就她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吃的，穿的，用的，一律听从她的建议……
呵呵——抱着小熊，趴在粉色的床铺上，忆起流星街往事的嘉儿一个劲傻笑，她也很幸福，不是吗？知足才能常乐，她拥有的已经比任何人都多了。嘉儿懒懒地翻个身，平躺在床上，仰望头顶悬挂的水晶灯，透明的珠子在柔和的光线折射下，闪耀出潋滟的琉璃光。
“小姐，茯苓夫人来了，目前正在老爷的书房。”
门外传来管家爷爷和蔼的嗓音，嘉儿一听茯苓妈妈来了，心中一喜，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就想往外跑，手指碰到门把手，停顿，脑海中突然飘过的现实，让她眼睛里的光灿一下子黯淡下来，面部的表情也显得很纠结。
茯苓妈妈并不认识她阿，想到这，嘉儿同瘪了气的皮球般，无精打采应了声，继续躺回床上暗自猜测茯苓妈妈来找父亲为了什么事？
一个又一个理由被她无情的踢出局，最后剩下关于她的监护权。嘉儿惊愕的爬起，坐好。不会的，父亲应该不会把她的监护权转给南宫家。忘不了医院里的那幕，那个男人并非如外在表现的那般不在乎她。或许，因为太过看重，知道女儿身上背负的命运，忍痛选择忽视。不曾深爱过，就不必再经历那种痛入骨髓的失去。
好自私的男人！大概是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爱的人在如花的年龄，躺在白色冰冷病床闭上眼睛的场景了。所以，他从一开始便选择疏远唯一的女儿，用无情的苛责，冷漠的对待……来防卫他的亲身女儿。
要转监护权吗？温热的液体决堤而下，嘉儿蜷缩着身子，无声的抽泣。转了也好。起码以后，他没必要再次亲眼目睹——她的夭折。不看见，心就不会痛……
另一边，宫崎家的书房中，气氛紧张的一触即发。
穿着一身紫色套装的展茯苓抿紧红唇，漂亮的丹凤眼里迸射出灼烧一切的火花。她冷着脸，口气强硬的下通牒：“宫崎先生，希望你明白。我们不是来协商。而是来告知。”
通过医院与南宫家交好的内部人员得到嘉儿历年就诊记录的展茯苓，对眼前神色憔悴的男人，可谓是厌恶到底。见过不少不要脸的男人，就没见过这种厚颜无耻的。打着爱护女儿的旗帜，却从心理上折磨唯一的至亲骨肉。
因南宫月车祸提前两个月生产的嘉儿本就先天不足，后天调养又不得力，导致这次车祸发生后，身体免疫能力急速下降，不注意的话，偶尔受点小风寒，亦会顷刻间夺了她的命。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受了那多的苦，却没向任何人吭声。早知道她过得是这样的“猪狗不如”的日子。就不该顾及老爷子的面子，不来日本抢监护权。南宫家的女儿在家可都是如珠似宝的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只有他们这些不识宝的日本人——展茯苓不悦的瞪视坐在对面沙发中年纪轻轻便已头发半白的宫崎靖良。
无情无义的男人，寡心薄情的男人，克妻克女的男人（明显的迁怒）……
“瑶瑶的监护权，我决不放弃。”宫崎靖良无视展茯苓挑衅的怒视，沉默了许久，抬手将桌子上的文件推回展茯苓一侧，坚定地宣布。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脾气火爆的展茯苓并未直接跳脚，她冷哼一声，仰高下巴，以居高临下的态度，拿起身旁的文件袋，哗的一下子，扔到表情阴沉的男子面前。藉由这个小动作，展茯苓正式将底牌亮出。
掌握了很多有利证据的她丝毫不怕宫崎靖良做出的任何决定。为了嘉儿的将来，能私底下解决的她也不想捅到明面上。不然，光凭在医院收集到关于嘉儿的住院治疗，以虐待罪告上东京法院也未尝不可。
都逼得亲生女儿走上绝路了，还想霸着监护权。展茯苓蔑视地睨了眼看到文件袋的字后，双手哆嗦了下的男人。
“宫崎先生，我再说一遍。我是来告知南宫家的决定。而非来协商。”
“我不同意。嘉儿是宫崎家唯一的继承人。这一点不容任何人质疑。”
宫崎靖良面对展茯苓的步步紧逼丝毫不肯松懈，他坚持要将女儿的监护权捏在手中。他深深的明白，若这次放手了，父女俩至此天各一方，今生再见的机会等于零。南宫家决不会应许他上门去见她。
原以为不见面，心不会痛。宫崎靖良的脸上露出明显的悔恨，每天看着女儿眼中的渴慕希冀光彩一点点消弭殆尽，变得晦暗无光，他的心脏同刀割般痛不欲生。因害怕再次看到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失，他强逼着自己硬起心肠，无情对待唯一的骨肉。
月儿，我犯了不可弥补的弥天大错。你知道吗，当我听到瑶瑶带着笑宣誓：南宫家的女儿即便只活三十年，也会比谁都活得更精彩时，在你死后变成一潭死水的心，仿佛又重新注入了活力。
我们的女儿要比我这个做父亲的更为坚强。现在的她像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全身上下笼罩着让人不敢逼视的光芒。月儿，我们的孩子她长大了，九岁的她，已经学会如何选择走适合自己的路。
她宣誓时的表情，令我想起当年的你。记得那时的你也曾说过同样的誓言。南宫家的女儿即使只活三十年，也会比任何人都过得精彩。如今，我们的女儿也开始说同样的话。是历史的巧合，还是延续了南宫家血裔的女孩，都会走到这一步。
女儿的早熟虽令人欣慰，但也是一种无奈的抉择。都是我这个父亲逼着她过早的走入属于成人冷漠的世界。
提起这些不是为了自己做过的一切解释。而是希望她能顺利地度过南宫家女儿活不过三十岁的那道劫。一直都平安幸福的过下去。
月儿，在我们女儿昏睡的时候。我看到有两个少年由始自终陪在她身边，那俩孩子眼底藏着掩饰不了的关心。呵呵——他们一定会保护我们的女儿——
“你们可以带走瑶瑶。但监护权我不决放弃。展夫人，你别忘了。这里是日本。宫崎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在某些方面还是有点底子的。”
“你——”
展茯苓简直不能忍受宫崎靖良话语中的胁迫，基于此次的目的已达到，她强行按下胸口雄雄燃烧的火焰，低吼。
“好。我明天就会带嘉儿回中国。她不需要带任何东西去中国。因为——”她涨得通红的脸色充分显示出她强压住濒临爆炸边缘的怒气。她一个字一个字咬牙道：
“南宫家——会——为——她——准备——最好的！”
“除非她想带。否则我不会以长辈的身份命令她带。”
波涛暗涌在两个相互敌视的姻亲之间，为了他们心目中的坚持，一样的居心叵测。
“哼——领教了。”展茯苓一把夺过桌上的文件袋，气势凌人地扬起下巴，挺起胸膛，怒气冲冲地踩着高跟鞋愤然离开。
回去后，绝对要在老爷子跟前告状。我要宫崎靖良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嘉儿。展茯苓抓紧手中的文件袋，恶狠狠的碎碎念。
看着展茯苓旁若无人的摔门而去，宫崎靖良忽地松了一口气。嘴里溢出咸咸的血腥味，他清楚，南宫家要肯这样息事宁人，就不会有现在屹立不倒三百年的根基。
这是一场硬仗！对不起，月儿，我不能让他们带走我唯一的骨肉。
瑶瑶属于宫崎家。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所谓父女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