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小姐今天正常么？》唐主

5、失魂症

　　高医生一身蓝色大褂过来，卓宇阳自觉地出来了。
　　出来时候向前倾了一下，楚轩单手一扶起来。
　　这个人已经三天在里面陪着林西，输营养液就一起输，和她一起不吃不喝，出来时候颇有些狼狈，不过还能马上打开电脑，打开电话，用25分钟处理完一些工作，10分钟给特助交代完事情，并且约了一个下午5点电话会议。
　　如此猛人，倒是叫楚轩服气。
　　待卓宇阳开完会，时间是6点，高医生还没有出来，黎泽叫了外卖送进来，倒也没逗留，就马上离开了这个修罗场。
　　“我们谈谈。”询问的表情更像是是挑衅，话是陈述的口吻。
　　“我和她的婚礼，会如期举行。”这模样，摆明了是没什么好谈的。
　　“你这样做啊，”楚轩前倾着身子，分明文质彬彬，流氓气却十足，“他们天上看着，是给你祝福，还是不给呢？”
　　“所以呢？”卓宇阳初步估计了楚轩的心理预期，不过给出的是自己的答复，“林西若是对你有心，我或许会有所考虑，可惜，你出现了，她毫无反应。”
　　这话可就戳到我们青年才俊的心了，要是林西对他有些想法，哪里还用如今这巴巴的被动局面？
　　高医生出来后，看了眼两人，很明智地坐下来，打开盒饭，叫两人放轻松，一起吃饭，便把问题一起说了，期间对于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偶尔一句□□都一并忽略，最后，他总结，“她这心结一时半会儿打不开，就这样放一段时间吧，带她多去老地方走走。”
　　还好高医生表示复诊不收费，要不然楚轩觉得自己会揍人。
　　黎泽等到高医生出来，问了问治疗方案，得知不用干涉行为的治疗，有些意外。
　　“她现在活着已经很难，躲一些时间未尝不好。”

　　林西就这样出院了，然后又进入了另外一天。
　　早上起来时候，她弹了会儿钢琴，问哥哥怎么还没有做好早饭，楚轩便把早饭端了上来，粥半熟，鸡蛋半生不熟，不过两人都吃完了。
　　吃完早饭，她收拾完碗筷，换衣服时候喊着哥哥进来帮忙系一下后面胸带，自己对不齐，楚轩眼观心地帮忙，乘机多摸摸这人的腰，“长肉了啊。”
　　于是果断挨了一脚。
　　换了衣服，林西便是说要去买东西，软磨硬泡要哥哥来，楚轩便跟着一起。
　　这个女人买东西并不便宜，两对乌金袖扣便是小两万下去，完了还眨着眼，说有惊喜。
　　那个惊喜是阿玛尼的定制衣服，自己的身段与林东怕是差不多的，西装上身效果还不错，林西便也是笑得眉眼弯弯，给他戴上袖扣，系好领带。
　　“恭喜毕业，哥~”
　　原来是这天么？
　　楚轩抱她入怀，还真生出几分当哥的责任感来，“以后你一个人在学校，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完了补一句，“别长肉了。”
　　于是，新裤子上，又挨了一个脚印。
　　临时赶过来的卓宇阳看着这一切，冷哼一声，提醒该吃午饭。
　　这顿午餐也是林西买单，自称是要送给哥哥毕业礼物之一。
　　地址一家低奢的餐厅，三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林西还问了紫馨怎么没来，卓宇阳便说她堵车了，会晚点，先点餐吧。
　　时光与那日交叠，林西让他先点，然后是哥哥，先给紫馨点了饮料，最后自己才点餐。
　　紫馨那日确实来得晚了，说是堵车，其实跑去买了毕业礼物，送给自己的哥哥和恋人，林西也给他准备毕业礼物，和林东一样的乌金袖扣。
　　时光忽然拉近，似乎就是到了时间，林西忽然眼睛一亮，说紫馨你来了，裙子真好看，我哥眼光越来越不错。
　　“我哥身上的衣服也好看吧，我买的~”
　　“要去北欧旅行？你不就是那回来的么？”
　　“我毕业了准备和小五一起做新媒，她画图我写东西。”
　　她旁若无人又实则有人地说话，双眸那么认真地看着对面的空座，那里，曾经坐着一个叫做卓紫馨的女孩。
　　她们睡过一张床，喝过同一杯奶茶，唱过同一首歌，去过同一地方，也穿过同一件衣服，说过差不多话题的悄悄话。
　　她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如自己对林东。
　　今年除夕时候，喝了些酒的林父，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
　　“小卓啊，我们家圆圆这几年过得也难，她在现场啊，亲眼看到她哥和小馨死去，到现在为止，我都没听她说过那天的事，她心里过不去，我这个做父亲的没用，帮不了她，就希望你们俩都能好好的，一起把这事儿过了。”
　　是啊，她看到的是现场。
　　卓宇阳去太平间看那两人时候，林东几乎血肉无存，自己的妹妹大概是被他紧紧护在身下，虽然面目难受，尸骨至少完好，现场还有警察和法医，不时传来发现了一些身体碎片的消息。
　　车祸是傍晚发生的，卡上下雪，那段山路走的人不多，上山的救护车也很难走，林西被发现时候，失血过多，奄奄一息，医生说还能活着简直是奇迹。
　　她是带着什么心情过完那段时间的？又是带着什么坚持一定要活下来？
　　这个
　　卓宇阳小心地看着她，双眸相对时候，她又如年少那番，垂下眼睛。
　　原来她还记得喜欢他。

　　那天还发生了什么？
　　记忆在这个时候浮出来，虽然只有轮廓，却逐渐清晰。
　　他们去寺庙求了签，傍晚时候登上了紫荆山，俯瞰着南京城的灯光璀璨。
　　卓宇阳问林西许了什么愿望，女孩便是耳根微红，说健康平安之类的。

　　林西重复着这一天，持续了快一个月。
　　楚轩那边忙起来，便找了个助理跟着，对于卓宇阳那边派来的人，也还是挺友好。
　　不过每天早上帮忙系内衣带这事儿，还是亲自操刀。
　　难得清明放假，他随着家人一起祭拜完，就来陪着林西。
　　这二十四孝好老公的模样，都叫楚家老爷子惊奇，告诉他有空把姑娘带回来看看，要是可以两家人见个面，今年能定就定了。
　　楚轩便又把林西夸了一通，不过知道现在卓宇阳那边耗着，也就没具体说是哪个林家姑娘，免得家中人查得太多别的事情。
　　楚家大哥其实已经查了明白，对于自己弟弟这模样，难得提醒一句，“你想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思和她一起的，别最后把自己玩进去，合适的结婚对象，对你而言从来不是这一个。”
　　这点楚轩深表同意，所以他觉得那就继续玩玩也没什么，反正最近也闲得很。
　　楚家大哥便是深深地看了眼自己这个弟弟，关上了门。

　　林母已经知道女儿的情况，以为她是取消婚约受了刺激，并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她过来，便是看着楚轩给女儿做早饭，那孩子穿着淡蓝色围裙，熟练地翻了个煎蛋，哼着曲儿出来。
　　看到她时候便是绽开一个笑脸，“阿姨，您来了。”
　　“圆圆呢？”这孩子笑起来倒是和自己儿子给人的感觉像得很，叫人也想跟着笑。
　　“这会儿睡觉，有点低烧。”
　　林母便进去看看女儿，这孩子比之前还要瘦，蜷在被子里，眉头轻轻蹙着。
　　她其实很久没有看到过这孩子好好笑过。刚出事的那段时间，她好不容易活了过来，却也是魂不舍守，当时找了林父的学生高小风来治疗，好不容易这孩子有了些活力，却又不是林西该有的样子。
　　那时候她想，孩子每天这样笑着，总是会开心起来的吧。
　　“小楚，”林母擦了擦眼睛，看着这个青年，“我们家圆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只是圆圆这个样子，我和他父亲决定带她出国治疗，你先听我说完。”林母喝了口水，压下哽咽的语调，“小楚，你是个好孩子，阿姨做妈妈的，必须要告诉你，我们家圆圆可能过不了那关，我和她爸的积蓄，可以让她这样下辈子安安静静地活下来，但是小楚，你不行，你还年轻，以后还能遇到更好的姑娘，就不要……”
　　“阿姨，我对林西，是认真的。”
　　“年轻时候以为的感情，会让你之后受很多苦，别说是你母亲，如果圆圆她哥在，找了一个这样的姑娘进门，我也会为他担心受怕，人都是父母生养的，小楚，你要想想自己的爸妈啊。”
　　这个女人就这样站在完全为自己的角度，甚至是自己母亲的角度说话。
　　这一瞬间，楚轩突然明白，为什么林西会是这样的性格。
　　她真是像极了林母，心思细腻，总是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不知是被保护太好的纯真，还是傻。

　　清明这日，楚轩带着林西去扫墓。
　　那两人的幕在一起，已经摆上了精致的鲜花。
　　林西是这个时候忽然醒了过来，好像见怪不怪地说了一句，“清明了啊。”
　　楚轩心里万分高兴，那种兴奋从心脏迸发出来，直到嗓子眼，最后又被疼痛哽住，说不出话来。
　　他双眸通红，将这个人紧紧抱在怀里。
　　“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