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克多的记忆》曲调难

5、第五章

　　火车开进了一片草原，绿油油的草地一望无际，只有几棵散落的大树孤单的长在草原上。没有成群的牛羊，也没有穿着奇装异服的外族人，仅有随风摇晃的草和几片不知名且颜色鲜艳的花。天上的云层开始慢慢消散，有几缕阳光透过空隙照射到大地，形成的一个个光柱连接天与地，在草地上照出一片片圆形的光晕。
　　我惊喜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朝丽萨说道：“丽萨，快要出太阳了。”
　　“不，快要下雨了。”她并没有抬头，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书。
　　“下雨？”我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你看太阳已经穿透云层了。”
　　阳光越来越强烈，把厚厚的云层打散，大片的阳光照射到地上有些刺眼，我眯着眼睛朝天上望了望，渐渐地云层彻底消失，露出了湛蓝的底色，蓝色的天与绿色的地连接在一起，就算是大师也画不出的油彩画。
　　“你看，天晴了，你说错了吧。”
　　丽萨坐起身把书合上看向窗外说道：“这叫阳后雨，先给希望再给你沉痛一击。不出五分钟就给你看一场最绚丽的雨中表演。”
　　我始终保持怀疑的态度，可是看到她认真的表情我就开始打不定主意，或许她说的是对的。
　　从上到车站的第四层楼之后，我就对我所了解的世界有一些怀疑。这就像是无聊地时候看的科幻片，明明已经猜到的结局，过程的曲折离奇不禁让自己怀疑猜想是否正确，最后发现结局根本是自己永远也想不得到的一种变数。
　　有一片黑暗的云从天地的交界处出现，它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的方向飘来，由远及近，由小至大，很快大地的阳光黯淡下去，最后一切都变得灰蒙蒙一片。一道紫色的闪电从云层中劈落形成没有规律的曲折，随后一声雷的巨响传入耳中，我没有预兆的受到了惊吓，猛地把耳朵捂上。
　　丽萨看到我的模样笑出了声，我瞪了她一眼，她示意我继续看。
　　紫色的闪电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接着一道绿色的闪电从不同的地方劈到草地上，打出几星火花。之后更多的闪电散落到大地，像极了稍纵即逝的烟花，这倒是上天的产物更像是捉摸不透的流星。有几滴雨水斜打在窗户的玻璃上，渐渐地雨水增多，玻璃上出现一道道水流的痕迹，这个时候已经看不清窗外的景象，只有闪电惊闪的余光和剩下的雷的声音。
　　“看这个势头应该要下一阵。”丽萨说完又躺倒在床上接着看着书。
　　我自小便喜欢雨天，听着哗哗的雨声心底就会格外的安静，我趴在桌子上看着雨水滑落，脑子里竟然什么也不想。
　　“你这么看书对眼睛不好。”我很担心在车厢里这么看书眼睛很容易散光的。
　　“这本书很有意思，我看完就还你。”她把书拿起来，“我已经看了五分之一了。”
　　“没关系，这本书送给你，你慢慢看。”我本来就不太喜欢看小说。
　　“我猜你一定不知道这本书的内容。”丽萨有些失望地嘟着嘴，“我都没办法和你讨论书的内容。”
　　“或许你可以向我讲一下这本书的主要内容是什么，我们来聊聊天吧。”她一个人安静地看书，我一个人无聊地发呆，这样的时间实在难熬。
　　丽萨直起身子把书合上放到枕头边，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走到我们旁边，袁桥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她床铺另一头，打开手里的保温杯喝了几口水。
　　丽萨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这个样子？”
　　“我也只能在车厢里跑跑步运动一下，”袁桥拍两下自己的胸膛，“你不觉得我的身材变好了？”
　　我无语地笑着，眼前的这个开着玩笑的男孩和早上要求她出示车票的男人判若两人。
　　“我还以为你被怪物袭击了呢！”丽萨瞪了他一眼。
　　袁桥把帽子摘下放到桌子上，帽子底下的头发凌乱不堪，应该是他刚刚运动的缘故，头发有些潮湿，仔细地看着头顶还冒着水雾，他随意的摆弄了两下便不再管额前翘起的那几根。
　　“你这邋遢的模样是多久也改不了的，身材好又怎么样？”丽萨嫌弃地朝窗边挪了挪。
　　袁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你们中午吃什么？今天餐车上有油焖大虾，那个虾可是今天凌晨在上一站专门送上来的活虾，新鲜着呢？”袁桥的小眼睛盯着丽萨。
　　“茉莉，要不要去吃？”丽萨询问我的意见，袁桥也转过来盯着我。
　　“好呀！”他放松地舒口气。
　　“餐车那边的油烟味太重了，我帮你们把饭拿到这边来吃。”袁桥笑得灿烂，大白的牙齿露在空气里亮闪闪的。
　　丽萨点头，从包里掏出两张纸币递给他，袁桥摆手没接，“请两位美女吃饭是我的荣幸！”
　　我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我赶忙从口袋里掏出钱。
　　“你们是瞧不上我的一顿饭吗？”袁桥装作气恼的样子，接着又笑了笑，“请两位美女给我一个共进午餐的机会！”
　　“好的，袁桥车长！”丽萨把我拿钱的手推回来，“这雨估计要到傍晚才能停。”
　　袁桥的对讲机里有人在呼叫，他起身离开，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三份车餐。车餐被放在三个木质的盒子里，看起来很精致，打开饭盒里有饭、蔬菜、肉，还有他说的油焖大虾。我夹了一块西蓝花放在嘴里咀嚼着。
　　袁桥看到我们吃的香，有一些骄傲地说：“我们列车的伙食是最好的，味道也是超级棒的。”我点头表示同意，袁桥把盒子里的虾都夹给了丽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茉莉是去蒙克多？”袁桥突然提到了我。
　　我咽下最后一口饭说道：“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他想了想有些担心地说：“蒙克多最近不太平，你要注意安全！”
　　“嗯？这话怎么说？”我有些好奇。
　　袁桥压低了声音靠近我接着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到有旅客在聊的时候偶然听到几句，蒙克多最近在打仗。”
　　“打仗？”现在都是和平年代怎么会打仗，我不相信地笑了笑。
　　“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袁桥耸了下肩，“只不过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旅客去蒙克多了。”
　　丽萨听着我们的对话开始紧张，“茉莉你还是跟我去艾茨末吉吧，可以有一个愉快的假期。”
　　“我已经和我的老师约好了。”我非常感谢丽萨的热情，“我会注意安全的。”
　　“好吧。”丽萨有些失望，把饭盒盖好后递给了袁桥。
　　袁桥把桌上的饭盒收拾了，“这些饭盒是要回收的，我先拿走了，你们休息一下。”
　　目送他离开，车厢内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噼里啪啦地击打着窗户，没有清脆的响声轰轰地吵得耳朵疼。
　　“袁桥好像喜欢你。”我八卦的看着丽萨。
　　“我知道。”她有些不以为然。
　　这更增加了我的好奇心，“快和我说说什么情况？”
　　丽萨歪着脑袋想了想接着说：“他从小就是跟在我哥哥屁股后面的，我哥哥打小就疼我他自然对我也就多关照一些。可是长大后那些照顾就有些变了味道，我很早就发现了，只不过我们都没有捅破那张纸。”
　　看着她苦恼的样子我问她：“你喜欢他吗？”
　　她的眼睛瞬间变得亮亮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害羞道：“我想，我应该是喜欢的。”
　　我想到了之前袁桥的话，说道：“那我知道了，这就是你这段时间经常回家的缘故，你只是想在车上多看见他。”
　　她的小嘴撅的老高，想要拒绝可是转念一想还是不好意思地说：“被你发现了。”
　　窗外的雨声小了，渐渐地窗户恢复了透明，黑压压的乌云开始缓慢地消散。
　　“没想到雨停的这么快。”丽萨起身去了洗手间。
　　窗外的草地被雨水洗礼过后绿的更浓了，我仿佛能闻见那夹杂了泥土气味的草香，随着天气的转晴，人的心情也会不由得变好，嘴角扬起最美的微笑。
　　丽萨看到我躺在床上问道：“你要睡觉了？”
　　“我从来不觉得坐车是一件难熬的事情，可眼下的情况实在是无聊。”我睁着眼睛看着上铺的床底。
　　“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的。”
　　“嗯？”
　　丽萨把我拉起来，她打开了车窗的玻璃，风肆虐的钻进车窗，本来暖和的车厢立刻冷了几度，我紧了紧衣领。
　　“时间时间快点吧。”她朝着窗外喊道。
　　“这样管用？”这是什么神奇的情况？
　　“你试试！”我照着她的样子朝着窗外大喊道。
　　我渐渐地发现窗外的移动速度明显变快，天上的云飘得更加模糊，太阳向西快速地落下。
　　眼前的情景让我恐惧，我害怕地拽着她的胳膊喊道：“丽萨，可以了！”
　　丽萨急忙地将窗户关紧：“你可以不用午睡就睡晚觉了。”
　　“我觉得是的。”我的眼睛还盯着窗外。
　　夕阳消失在远天际，只有连绵不断的山脊和树遗留下的黑影再告诉你还有一点点光的影子。远远看去只能看见天与地的半腰处有一条长长的桔红色的光带，光带从中间四散开来颜色由橘红变成暗黄又接近于青色最后变成淡蓝后融合至天上的深蓝。
　　我竟然觉得有些累，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丽萨，我要睡觉了。”一切对我来说太震撼了，我要好好地思考一下。
　　“你不吃晚饭了吗？”她好像担心我生病了，将手放在我的额头摸了摸，最后放心地放下手。
　　“嗯，我先睡了，晚安。”我把被向上提了提，整个人埋在被子里。
　　丽萨似乎有些失望，“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