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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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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车前有辆黑色的轿车变道,把初妤他们这辆车逼停了下来,原本坦荡的前路瞬间被挡得严严实实,好在这一带车辆不多,要是放在刚才吃饭的地方来这么一出,估计会造成严重的交通堵塞。
初妤莫名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
不同的是,黑色的轿车上有人走下来,西装革履,面对他们车窗,毕恭毕敬的弯了弯身,像在请什么人下车。
“在车上等着。”陈晏北把手搭上车门,还没使劲,温热柔软的掌心触碰到他的手腕,紧紧的攥着。
初妤的表情有点凝重,“你别下去。”
向项见状也道:“是啊老大,你下去万一他对你图谋不轨怎么办,你这一身可金贵着呢,千万不能再出上次哪种事了,再停工,我估计就只能提刀去见莎姐了。”
陈晏北听他提到上一次,明白了初妤的紧张从何而来,他收回手,目光温柔的看着她,把冰凉的手握入掌心,声音轻缓,“不怕,我很快上来。”
初妤怔怔点头,他浑身是血的样子出现在眼前怎么也挥之不去,她是真的紧张了,连说话都在颤,“你说的,不能骗我。”
他伸手把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拂过而后,嗓音轻且郑重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初妤狠狠点头,抑制住心里的后怕,大概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激动了,缓慢放开了手,“那你小心点。”
“好。”
向项眼睁睁地看着陈晏北下车,不明就里道:“诶?!初妤姐你怎么能放他走呢?”
初妤目视他走到那个西装男身边,两个人还算比较友好的互相点了下头。他说不会有事的,那她就信他。
“等等吧,说不定是我们想多了。”
夜幕降临,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停在行人寥寥的路边,路灯降下一圈光晕,打在车前正在谈话的两个男人身上。
相较于另外一位较为年长的男人,看了眼距离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停着的白色保姆车上的人,收回目光,“看得出来,那姑娘很担心你,打算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
“就别绕弯子了,顾叔,直说吧。”陈晏北侧对他,盯着前方一颗枯树枝好好端详,就像上面有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花异草似的,脸上一丝笑摆得相当浅薄。
顾清源脸上的笑意僵了半分,两鬓的白发衬得人老了许多,可依然有当年统筹陈氏的魄力,他整个人站得笔直,行为举止训练有素,“行,那我不兜圈子...晏北,我想买你手上的一样东西。”
“呵,”陈晏北笑,偏头看他,“你是代表个人,还是代表陈氏?”
顾清源平静道:“我在陈氏工作了三十多年,我说不是为了陈氏你会信吗?”
“我当然不信。”他走进几分,盯着他越发年迈的容颜,似乎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事,“我还记得那年陈氏因为滨海那个项目亏损了几个亿,连他都没有办法,可公司却意外接到了一笔上亿的投资,我去查过,账户挂名在国外,户主十五年间只回国两次,可我有幸见过他一面。”
“您说巧吗?他竟然也姓顾。”陈晏北的面容一半隐匿在黑暗里,眸色冷冽,笑得叫人不寒而栗,“陈国远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这么掏心掏肺的帮他。”
“晏北,有些事是说不清的,”顾清源没有透露更多,只是默认了当年拿笔投资的确出自他手,“就像你得到的那样东西,给外人看,也是说不清的。”
“您错了,我之所以把它留在手里,只是为了给自己提个醒,不要再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
陈晏北说完,没有回头大步离去,走到一半他想起来,又转过身,话音似寒冬的冷风,刮得人刺骨冰凉,“烦请您回去也告诉他,这东西在我手里,更是陈氏的把柄,要是还有什么手段,让他尽管放出来,也让我见识见识。”
“晏北。”顾清源难得厉声叫住他,他走上前,极尽真诚道:“我跟你说过,也向你保证,你爸爸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顾叔,证据都在我手上,需要辩解吗?”他觉得好笑。
顾清源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某些往事,“你爸的性格我清楚,他优柔寡断不懂得左右逢源,当初陈老爷子也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肯同意把陈氏交给他,可心软终究是商人的要害,他没办法看着宋鸢母子俩没人照顾,就像他不愿看见你始终漂泊在外是一样的。”
陈晏北闭了闭眼,不想再就这个话题商讨下去,敛去眸底的情绪,嘴角稍稍往上,说的话却只让人觉得冰冷,“他是什么样的人和我没有关系,我只知道如果不是他,我不会是像今天这样,落得个举目无亲的下场。”
“替我感谢他的‘所作所为’。”
顾清源被堵得一口气憋在胸口,饶是没再说出什么更加让他恼火的话,目视陈晏北离开上了车。
他轻轻低头摇了摇,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交差,他把这件事搞黄了。
年迈的罪过啊,总是只能说些干巴巴的往事证明,完全没有让人聆听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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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重新滑进行驶道,后座气氛一时安静下来,向项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刚才以为要被□□追上门的后怕。
初妤转头看向陈晏北,他的表情和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刚才透过车前窗,能够看见他们谈话的身影,他隐忍不发的脸色和叫人寒栗不已的眼神,虽然在笑,她却发现了储藏在他身体里的某种悲凉情绪。
他像一个人停在某个世界里,守着某件令他难以忘怀的东西。
大概是有了这样的感知,初妤心里的某个地带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同情的感觉,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发现连触感都是僵硬的。
“你爸爸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他优柔寡断不懂得左右逢源,当初陈老爷子也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肯同意把陈氏交给他。”
“心软是商人的要害。”
......
那些话放映机似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低垂着眼,感觉肩膀上有股温热传至心扉,好闻的玫瑰香皂的味道丝丝缕缕萦绕鼻尖,整个人顿时松解下来。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初妤闪着亮晶晶的一双眼,唇畔微弯,柔软的发丝轻轻落在肩头,车顶的光晕打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映出温柔跳跃的笑意。
女孩的面容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也和几年前一模一样,而她好像也总是以为,一个笑话就能让人心头的不安抚平。
陈晏北没有像之前很多次那样直接拒绝,而是看着她,点了下头,“我听听看。”
初妤愣了两秒,赶紧从备用笑话库里搜刮出一个前不久才收录进去的——男孩和女孩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男孩喜欢女孩很久了,于是趁着某个月黑风高的情人节夜晚壁咚了女孩,壁咚你懂吧?”
陈晏北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专心致志的撑着脑袋听故事,“嗯,继续。”
“然后男孩说‘世界上有两种人会像我对你这么好,一种是父亲,另一种是男朋友,你懂我的意思嘛?’”初妤说到这里,故作停顿的示意了一下陈晏北,想告诉他仔细听,这里是重点。
然后继续,“女孩红着脸摇摇头,说:‘不懂’。男孩深吸一口气,反问她,‘那你有没有男朋友?’女孩说没有,男孩继续引导她,‘既然你没有男朋友,你觉得我想表达什么?’”
“你猜女孩说什么?”
陈晏北挑眉。
初妤咧嘴笑了下,已经忍不住了,“女孩随即顿悟了,问男孩,‘你难道想当我爹?’噗哈哈哈...好不好笑?”
没有意料之中的笑声,初妤稍抬了抬眼,对上陈晏北意味不明的眼神,她有点心虚地问,“不好笑吗?”
“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喜当爹,笑死我了。”向项不知道怎么听见了,突如其来爆发的笑声让后座的气氛更加诡异,他似乎一丁点都没有察觉到,甚至转头过来冲初妤竖起大拇指,“这笑话够我笑一年,还有别的吗?”
初妤的笑意不尴不尬的僵在唇边,后者被某人一眼瞪了回去,正视前方,再也没笑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憋成内伤。
陈晏北把中间隔断的小窗户拉上,初妤警惕起来,“不好笑也别生气呀,我再给你讲一个。”
陈晏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答反问,“你给我讲这个,想表达什么?”
“没有,我就是想到这个,绝对没有想认你当爹的意思...”初妤举三根手指发誓。
“......”
他随即低低的笑了起来,积蓄在眉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眼光温润,眸色袭人。
陈晏北侧倚着,很好说话的顺势而为,“那爹和男朋友,选一个吧。”
“......”
我到底为什么要讲这个脑残笑话?
见她没有反应,他凑近几分,近距离欣赏她脸上纠结的细微表情,侧头附耳,低声问:“选吗?”
初妤手指打结,血液上涌,一股脑儿直奔天灵盖,脸已经红得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