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明》M_mizuki瑞希

3、第三章 程法医

　　程意是个待机中的法医，之所以是待机是因为他从毕业就一直在林海科学展览馆，平时做一些人体科学的讲解，写一些工作汇报，总之都是和法医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法医这个还挺稀缺的职业竟然没给他留一个空位。
　　除此之外就是有空啃啃一些艰涩的伤害定级，解剖学之类的书。要不是王金峰突然找他吃了顿饭，然后费尽了手段硬把他一个没关系没背景的无关人员调到公安局，他估计自己会在科学展览馆，作为一个可以完美讲解人体解剖的工作人员，一辈子消消停停的过去。
　　科学馆的生活说实话挺无聊，虽然和同事们相处的也不错，可就是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总觉着和他们莫名的说不上话。可能是因为他的好同事们总是说他缺乏三十多岁应该有的成熟稳重，又整天苦口婆心劝他赶紧找对象结婚的关系。好在他是个很看得开也很会排解无聊的人，在那种环境下也能自带喜庆嘻嘻哈哈的过好每一天。
　　所以当他被调转到公安局，正式成为一名法医的时候，兴奋地一夜都没睡好。
　　而且他也没想过往公安局去的人事调转竟然这么迅速，快到他得到消息后的第二周周四就要去报道的程度。
　　林海市公安局里，因为零组的队长李默被紧急调用和刑侦队出别的案子去了，高辉在新打扫出来的一个小小的旧会议室里拿着全员档案等待大家互相见面。
　　王讶和彭文熙他比较熟悉，都是直接从刑侦队调进来的高级作战单位，一个是局里的神枪手级别的狙击手，一个是格斗能力爆表头脑又很迅捷的近战人员。
　　苏文是从武警森林作战队掉转来的，顺路还掉转来他的爱犬，警犬“黑卡”，高辉和苏文在联合围剿贩毒团伙的国际行动中合作过，虽然他的工作是俄语翻译，苏文在一线，但总的来说他对苏文印象不错。
　　最后一个就是程意，法医。他不认识，但从他的蓝眼睛和五官一看就知道是混血帅哥，比混血更惹人注目的是笑的一团灿烂的证件照。
　　除了定员之外，还有外援人员。
　　因为坠机事故而正在住院，暂时不能见面的前战地摄影师吴清和。
　　被暴雨耽误了航班无法返回的画店老板白芷。
　　还有他此见过一面的林海博物馆的副馆长叶未明，外援人员里今天只有他一个人能到场。
　　除了叶未明以外，全员都遵守着公安局准时到达的原则四点半前后来齐，和他推测的一样，程意是个特别欢脱的人，和总是吵吵闹闹的王讶和彭文熙一组合，马上一屋子的人都熟悉起来，总之他丝毫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一点法医的严谨。
　　叶未明要稍稍迟到是因为周四他去学校讲课，四点半才刚刚下课，林海大又是一个占地面积相当大的学校所以出校门再加上坐车到局里怎么说也得半个小时。
　　等待的期间他们嘻嘻哈哈的了解到了程意是个中俄混血，所以顺其自然的给他起了大毛这么个外号，他本人似乎也相当中意，有种流落在外的同志终于找到组织的感觉。然后又吐槽起无法出现的外援们和连迟到都预约的正经人叶馆长。
　　五点稍微出头，叶未明紧赶慢赶的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热闹的不像话，以至于根本就没人听到他的敲门声。
　　“打扰一下。”叶未明慢慢的推开门探头进来“请问这里是第零组的办公室吗？”
　　“快请进。”高征发现自己在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五个人和一条狗的视线毫无预兆的集中在来访者身上。
　　也许是对方在讲课的时候被一百来号人，或者学术报告会上被几百来号人集中习惯了，即便这样也非常平静。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穿着黑色衬衫外面套着深红色毛衣的男人似乎没有感觉到身上残留雨滴的潮湿和凉意，很有礼貌的表示了歉意后简洁的做了自我介绍“我叫叶未明，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这人是有多么的不接地气又正儿八经啊？
　　从来都是正经人的高辉心中槽点化作飞驰的弹幕，一秒钟就在脑中过了好几轮。
　　但他脑中的弹幕和程意的相比那简直少得可怜根本不值一提，就那么一瞬间程意的脑补已经可以用万弹齐发，天花乱坠来形容。
　　这个不接地气倒不是贬义，而是一种非常贴近叶未明特质的一种形容。叶未明的长相给人一种应该喜欢蓝绿色的清净感觉，可偏偏他似乎又很喜欢红色，除了毛衣，就连衬衫袖口的扣眼上都有大红色的丝线点缀，那星星点点的强烈颜色却并没有让他看起来有任何俗气，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心里很舒坦，他的出现让屋子里的人莫名觉得空气得到了净化，洗衣间味道的香水混着外面雨雾的气息让人莫名觉得温和又难以靠近。
　　原来他一直很鄙视的“仙气”这个土到爆蛋形容词还真有正确的用法，但不是用在一些廉价裙子的平面模特上，而是一个和他身高身材年龄都无甚差别的男人身上。
　　原来叶馆长还是个走在时尚前端的人物，没见过他穿着沾灰工作服蹲在发掘现场挖地形象的众人心中默默赞了一下。
　　叶未明保持着有些拘谨的状态，很有礼貌的把自己的其余资料交给高辉，然后再次移动视线的时候刚好落在那双蓝眼睛上。
　　眼睛的主人正丝毫不掩饰的看着他，并且微微的张开了嘴巴。他旁边的小姑娘实在看不下去这副毫无知觉的表情默默地把他的嘴关好，以免他像个白痴一样继续失态。
　　“今天队长李默有急事不能来，我先传达一下他的歉意。”整理好资料的高辉很适时的结束了他们之间神奇的对视“谢谢大家的配合，大伙先找个凳子围坐一下，谢谢。”
　　“我要和叶馆长坐在一起沾一沾学术细菌。”程意拖着凳子就怕别人抢位置一样赶紧坐在了叶未明旁边。
　　“那咱们就说一下第零组的具体工作吧...”高辉已经尽力长话短说，但是解释一些妖魔鬼怪之类的他并不擅长，所以时间越耗越久。
　　不过一屋子的人都很有兴趣，毕竟全体岁数不大，一边吃着零食喝着饮料一边听还挺有意思，只有他一个是刚下了课跑来，此时浑身上下就毛衣口袋里有一副眼镜，裤兜里有一个手机，还没带伞挨了一顿浇。
　　就在他无比期待自己能得到热量补充的时候，身边的程意用胳膊拐了拐他，然后递过来一块白巧克力。
　　叶未明觉得自己得救了。
　　“谢谢。”他接过来很干脆的把它吃了，干净利索，唯有在折包装纸放进裤兜里的时候才显出了程意预判中礼貌而严谨的模样。
　　程意又微微张开了嘴，他以为叶未明会推辞或者至少吃的时候更斯文一些，没想到他和想象的那种风格完全不同，意外的接地气。
　　好在热量得到补充后，叶未明觉得自己身体恢复了温度也稍微放松了一点，然后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听完高辉的工作说明，又加了微信群，互留电话。
　　“我叫程意，他们都叫我大毛。”解散的时候蓝眼睛很主动的和他重新自我介绍了一下，似乎是要向他强调自己很想和他交朋友的样子。
　　“你叫我未明就行。”他觉得既然人家都很亲切的拉他入伙，自己也不能太不近人情，正好他爸他哥和家里人都叫他未明也不拘再多一个。
　　“我能叫你叶子吗？这个更顺。”程意问。
　　“你怎么高兴怎么来。”他觉得听起来挺绿色环保很不错，不过也没再多聊，因为冷和身上的潮湿让他想赶紧回家。
　　“叶未明...”程意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总觉得作为他这个时代出生的男人，叫叶伟明啊，叶威明啥的都挺正常，未明这名字有点过分小清新，但又莫名的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亲切。
　　然后组内成员就各自回家休息，第二天也要他们放假，似乎静等周一正式运作。
　　叶未明也顺路蹭到了一天的休息。
　　他回家喂了喂猫，难得的没有在家里继续看文献而是打了好一会游戏，并且破天荒的叫了高热量一顿能胖死他的油炸系列外卖。
　　这时候正雅已经好了大半能出院了，和他哥视频聊天了半个小时，问了好多关于孩子的情况才放下心。
　　“未明，你今天怎么特别的热情高涨啊？”叶月满莫名其妙的问。
　　“是吗？”叶未明自己却没感觉到哪里不一样。
　　“发奖金了？”
　　“没。”
　　“怪了事了...”
　　然后他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随便放节目。
　　小毛喵喵的蹭过来，他把小毛抱起来，先喂了他一小点不利于健康的含盐炸鸡才开始自己吃，稀里糊涂的朝小毛那双玻璃珠一样的蓝眼睛眨眨眼“我今天挨了雨浇，还饿了大傍晚，所以吧...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呃...但是又有点心情挺好。”
　　“今天我特别想过不健康的生活，就想吃垃圾食品、熬夜打游戏、然后明天不起床、所以，猫主子，今天你也跟我一起不健康好不好？”他轻声细语道。
　　小毛像是听懂了一样，在他身上踩了一圈，然后跳到右边盘成一卷，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在告诉他乐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