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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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先生。”秦老校长坐在后面听完了全程，见巫珩下了课，这位年近九十的老人撇下搀扶他的学生，走到巫珩面前鞠躬行礼，“近水楼台，他们要是知道我还能时常再听先生的课，恐怕要来闹了。”不过为了能请先生来华大，他们几个老家伙已经争抢过一回就是了。
巫珩只是柔和了眼神，并不说什么。
“秦校长再见，巫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
两个学生朝巫珩告别，一个穿洋装的女孩急匆匆地从两人旁边挤过去，裙摆勾住了别人的衣服也没注意到，硬生生地拽掉了自己身上的装饰。
“呃……人呢？”学生捡起地上的小铃铛，准备还给洋装女孩，却发现不见了人影。
教室就在一楼，有这么快吗？
“这孩子......”秦岭无奈地摇了摇头。巫珩不可置否，却莫名想起早上的卦辞。转而对学生道：“可否给我看看？”
女孩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毫不犹豫地将东西递过去。
“先生？”秦岭有些疑惑，但是想到巫先生的身份，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巫珩摆了摆手没说话，巫的直觉不会无的放矢，他从女孩手里拿过那串小拇指大小的铃铛，不由得眉目微敛。
银色上蒙着一层晦暗，是死气。
那个学生大概快要死了。
借助宽大的袖摆遮掩，巫珩飞快地掐了个指决，回头问助教：“这栋楼有几层？如何上楼？”
助教指了指课室门外：“七层，旁边有电梯，怎么了巫老师？”他记得下一堂古代史也是在这间课室啊。
巫珩略微皱眉，正准备说什么，却听外面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然后是惊恐尖叫声夹杂着“有人跳楼了”的惊呼。
秦岭叹了口气，朝助教道，“安抚学生，报警罢。”
“什么？”年轻的助教愣了一下，想要出去看怎么回事，秦岭将他拦了下来，“让学生都不要出去，报警。”
助教反应过来，一张脸顿时惨白，赶忙招呼学生在原处不要乱跑，一面又忍不住往外张望。
在警方之前赶到的是华大医学系的老师，判定并不需要叫救护车，法医就够了——教学楼前有一段台阶，坠楼的学生已经当场死亡。
年轻的助教报了警，忍着鲜血横流的恐惧想要班上的学生回到课室以备警方问话。有几个学生混进人群想要悄悄溜走。
“那边几个同学，对，就是你们，回来，叫你们走了吗？！”
几个男生不耐烦地抱怨：“关我们什么事，又不是我让她死的。”
“你们！”助教还有些惊惧，连说话都开始结巴，更遑论维持秩序了。
巫珩站在台阶最上面，闻言抬眸看向那几个男生。几个年少桀骜的男孩回头正对上巫珩那双乌漆幽深的眼，怔了一瞬。
回去。
他们看到那双眼里似乎有暗红的光芒一闪而过，呆愣愣地转身回课室。
低下头看着台阶上横流的鲜血和扭曲的躯体，染成粉红色的华丽洋装和装扮精致的洋装娃娃让巫珩想起前些日子在云间市见到的那起死亡事件。
也是从高处坠下，染红的洋装，刚刚死亡却没有灵魂。血液在汉白玉台阶上蔓延，巫珩却没有闻到属于少女鲜血的芬芳。
警方来得很快，征用了一件课室办公用，安排了人正在询问死者的同学，巫珩作为老师坐在讲台前一张凳子上独自接受副队长的询问。
“姓名。”
“巫姓，名珩。‘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玱葱珩’的珩。”
旁边记录的警员顿了顿才想到对方说的好像是《诗经》里的句子。
“巫珩？”慕华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不由多打量了几眼这个人。看上去约摸二十六七的样子，感觉像是不怎么见阳光，肤色格外的苍白，穿的像是电视剧里秦汉时期的古装，黑色的衣料上有若隐若现的流云的纹路，宽大的袖子边缘绣着暗红色的花朵，看上去像是玫瑰，腰上挂着由几块玉组成的一串玉佩，端坐在简陋的的凳子上却给人仿佛是坐在会议厅的主位一样。
慕华不由自主地坐得直了些，直觉这个人不简单，华大的讲师哪怕是留校的，也少有这么年轻的，而就这一身的气势，也不像一个普通高研究的学者，倒像是——上位者......
“年龄？”
巫珩想了想那张代表身份的卡片上的年龄：“三十八。”
看了他一眼，慕华接着往下问。
“是帝都人吗？住哪儿？”
记录员觉得副队的问题似乎有哪儿不对，转头一想也没什么不对的，便接着往下记。
“住东街19号。”
东街19号？慕华皱眉，那个地方不是......
“带身份证件了吗？巫怀尧是你什么人？”
“正是犬子。”巫珩将身份证递过去。
接过身份证慕华没看别的，只翻到正面，果不其然最下面的发证机关不是那个派出所，而是“特别调查与管理处”。
慕华一下子站起来，捏着那张身份证盯着对面那张神态自若的脸。特管处，巫怀尧的父亲，果然如此。
队长下意识的动作倒把记录员吓了一跳，不明白那身份证有什么问题，怎么好好的慕副队突然紧张了起来。
特管处的存在和职责并非绝密，还是有一些人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内幕，慕华便是其中之一，自然知道特管处只给非人类办理证件，虽自称只给所谓的友好无害的异族办理，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知道哪些异族混进人类社会是想做什么，总归是居心不良的。还有巫家，巫怀尧混迹人世这么多年，生意越做越大，恐怕所图不小。
知晓面前的并非人类，而是一个不老不死的吸血怪物，慕华不由浑身戒备。将记录的警员当在身后，“是你做了什么！”一面有自认平和的语气问话，一面握住兜里的匕首，这匕首是祖上家传，不知斩杀了多少作恶多端的妖鬼，只待这妖物有所动作，便好出手一击中的。
见此，巫珩却是神色淡淡，只伸出右手来，那手是正常人类所不能的苍白。
慕华暗地握紧匕首，那苍白如雪的手亦到面前，正欲动作，却见那手转而拿走了自己还握在手里忘记放下的身份证。
将身份证放回袖袋里，巫珩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华，哪怕一坐一立，却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尊贵气势。
“慕警官可还有要问的？”
“你......”
“若没有别的事，巫某就先告辞了。”巫珩起身，朝两人略微颔首。
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慕华只觉满是讥讽，却摄于那凛然的气势，只羞恼地红了脖子。此刻见巫珩要走，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向前一步拦住去路。
“笔录没做完你不能走，请巫先生配合警／方工作！”
看了他一眼，巫珩又复坐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继续。
慕华这回没坐，手一直放在匕首柄上：“讲一下你的情况。”
捏着旁边女警递过来纸杯装的水，略微抬眸看了眼慕华，“今天是第一堂课，课上那孩子精神不太好，我点过她的名。”他虽然记不住人脸，但那身有些路易十五时期风格的衣服还是记得的。
“下课我与秦校长说了几句话，之后她似乎很着急，挤开两个在门边的孩子就出去了。”
“再之后，就是听到有人跳楼了。”
因为不常说这么多话，巫珩停顿了几次组织语言。
慕华皱眉，先看的监控虽没有声音，但和这个叫巫珩的异族说的也没什么出入。
“你说她上课精神不太好，具体什么情况？”
“并无特别，只是时常走神，像没到讲课。”
天水讼，慎争戒讼。果真是慎争戒讼。
巫珩暗暗叹息，走神的原因是魂魄不稳，他看得出来却不好和这位警官说，而且人若大病或忧思过度也是会魂魄不稳的，倒也说明不了什么，只是这么短的时间，相隔甚远的两地均出现了穿宫廷礼服风格的少女坠楼，而都没有魂魄，让他有些在意。
还有那个洋装的人偶娃娃......
巫珩站在课室门边往外看，警官们来来往往收拾现场，散落的物件被装进透明的袋子里，他却没有看到那个娃娃。
“姚队，那个姓巫的老师明明嫌疑很大，为什么放他走！”慕华大步追上队长。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显示是自杀，死者是自己上的楼，监控显示天台的门是在外面扣上的，死者上楼前天台基本不可能有人，也没有人尾随。”
姚队长摁下电梯等慕华，“你不能因为人家老师在课堂上批评了几句，就说人老师是嫌疑人，即便真的是因为被老师打击到了自杀，那几句话连侮辱罪都算不上，也构不成犯罪。”
“但死者也没有便显出自杀倾向，这姓巫的一来就跳楼，他的嫌疑也不小。”
“不对啊。”看了看慕华，姚队有些奇怪，“你小子也不是新人了，平时也没见你见谁怀疑谁，说说，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消息？”
电梯门开了，慕华看了看周围，将人拉进办公室：“他住在东街古宅19号，身份证是特管处办的。”
“特管处？”姚队笑了，“我知道你对特管处有意见，不过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不能因为私人情绪影响工作。”
“姚队！”慕华气结，“我不是对特管处有意见，是那些东西居心不良！”
“上个月我去东街派出所就遇到过他，几个大男人连他衣角都没碰到就全晕了，东街的苏南还跟我说，上月初他们那边接了个乌龙警，说是有人私闯民宅，但去了却是几个孩子说19号闹鬼。结果第二天19号就住了人。要知道那是个已经空了六十年了，连市政规划都要绕道的地方！谁知道他对那几个孩子做了什么！”
“好了，别激动。”伸手拍了拍慕华的肩膀，他听说过慕华的家学渊源，也知道他的能力，这些能力也让他们在破案时少走了不少弯路，虽然他是唯物主义者，但也是愿意信一下的，“那你看出他是什么了吗？”
“吸血鬼。姚队你是听过关于这种异族的传说的。”
“但传说不能当真，而且不管他是什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都不能证明什么。”姚队皱着眉按了按手掌，
“先不报到特管处，就当个普通案子来查，你也不要被干扰。不管是不是人类，不能放过一个罪犯，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听到不上报特管处，慕华眼睛亮了，凡是牵扯到那些东西的案子，最后总是小案变大案，大案变要案，偏生大多时候只要到了特管处手里，最后结了案他们警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得帮着收尾，别提多憋屈。
只是......
“只是姚队，妖物手段向来诡谲，我们用常规手法可能很难查出什么来。”
按照常规的律法，很多时候是定不了那些东西的罪的，这也是为什么凡是妖物的案子都归特管处的缘故。
他是不满特管处对那些东西的纵容，但不可否认，有些东西只有他们才能处理，更何况特管处的处长还是九州守护者轩辕氏的族长，正儿八经的三皇五帝嫡裔。
“这个就看你的了，这条线我就交给你了，你挑两个人一起，别意气用事。”
“保证完成任务！”慕华赶忙应承，叫上人就匆匆地出门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