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主不想重生》晏咕咕

2、第二章 放手

　　第二章放手

　　昇云退了半步，手仍在捉这他的袖摆。

　　“穆公子，我是……”

　　昇云快脱口而出，脑海中闪现出了一些画面。穆冷岸成为她家门客的机缘是因为她当时手里握着江南织造局的生死，而他是被底下的人送上来，本意是让她拿来杀鸡儆猴的。

　　穆冷岸，与他家长辈期待相悖，好读兵书策略，希望能够有朝一日能保家卫国，镇守边关。时不与人，他几经沦落下牢受刑，直到她令人重审翻查，恳求圣上秉公断案，才留下他的性命。

　　她初见他的时候，他的额间已经烙下了烧伤，他曾经咬牙切齿地说：“这世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他说是这样说，可是对她忠心耿耿，她安排下的任务从来都是出乎意料的完满。

　　哪怕他最后宴席上在她怀里咽了气，俨然以死铺好康庄大路。

　　她当初还没来得及对他讲……这一切都不值得。

　　在她沉默那一刹，他已悄然抽出他的袖子，悄悄从她身后溜开了。

　　“小姐”满头大汗的莫失从人海里面里面挤出来，紧张地把她看了一圈。
　　“刚才那个人莫不是哪里来的登徒子，竟然敢擅自跟你说话！”

　　昇云低头掩脸，道：“你怎么不说是我觉得他好看，我缠住的他呢。”
　　她一身布衣，在这人群之中，都被淹没过去了。不然怎么会跟他们失散一时呢。

　　“小姐，你裙摆都脏了，还好我带来了你平时的衣衫了，我们赶紧更衣去吧，三阿哥在元桥的画舫那边等着了。”

　　此处人头窜动，到时是人声，笑声鼎沸，昇云的手任由莫失牵着，一个劲地扒拉开人群，往前走着。

　　昇云觉得往事如烟，心里明白是自己已过了一世，可再见故人，心里打击还是大的。

　　躲在暗处的穆冷岸瞄到这个小姑娘，被家人找到了，恐怕是刚才太过害怕才抓住他吧。
　　心里一松，正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可还要赶着跟同窗们去船上歌会。

　　***＊＊＊
　　三皇子白衣金冠，混在异地刚上京的学子群子，当真是鹤立鸡群。他们这些学子今晚包下画舫，就是为了参加的东湖花灯会，出题画舫在湖中央，而其他画舫在岸边。答对一题，船走一步，等到能登船摘下湖心彩头，便是今晚的赢家。

　　“公子，有所不知这元宵的彩头便是金凤钗一只，传说用此钗定情，便可以的白头偕老，心想事成。”

　　三皇子拍了拍扇子，顿悟道：“我请工匠打造一模一样的钗，岂不是能大卖一番。”

　　旁边的公子急了，“俗人，俗人，清风小姐送上的金钗怎么能比呢！再说是这是大显身手的时刻，若其中有王孙贵胄看中自己的聪明才智，然后把他家的小姐许配一番，岂不美哉。”

　　学子们看在这个说话没条理的公子出钱的份子，难得没有嘘声让他好好反省。

　　三皇子呵呵道：“小聪明，这样的明月的晚上，月下一清二楚，与其说看才智，还不是说是相中你们各人的才貌吧。”

　　众人心里一惊，话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如今能给他人一眼好相貌，恐怕也是加分不少。纷纷踱步到船边，看看自己湖中的倒影，重整衣冠了。

　　“三少爷，我们来迟了。”
　　只听莺声高亮甜腻的嗓音，掀幕布先进来的仕女，端得是一幅美目流转，红唇白脸的美人。而这样的美人玉手一挽幕布，侧身拱让，喊道：“昇……不，小姐进来吧。”

　　众学子不由得屏住自己的呼吸，需要这样的美人伺候的贵家小姐，不正就是他们梦中跨步西厢来相聚的未来贤妻吗？

　　靛蓝色的裙摆先一步跨入船内，半蹲的身姿婀娜苗条，裙摆上的彩鸟如同繁花那样从脚面铺盖到衣领，流动在上面的的银光配合起湖光闪烁，低下的乌发上插满了碧翠，

　　而等她一抬首，满室学子忍不住都闭上了双眼。

　　就算想睁眼看清楚相貌，却抵不过，她额间的金子发出的光芒。

　　“三哥，让你等急了。”声音轻柔若无，如同扫过耳间的的春风。
　　等她正坐下，她健硕身姿的哥哥在她左上方的掩去了她半个身子，各位学子一遍内心鄙夷，钱财如粪土，这两兄妹真是恨不得把全副身家都穿着身上的贪财样，的确算不得上什么好巴结的。”

　　“妹妹，你眼角怎么红了？发生了什么吗？”

　　“三少爷，刚才一个登徒子竟然敢纠缠小姐……”

　　“……不，是我看上了他。不，应该是说我看他看着有点眼熟吧。”

　　三皇子拍了拍自己桌子前的酒盏，“你这有什么好害羞，我跟你两兄妹，如今带你出来，也是想让你多看看，我的妹妹天下男人多得是两条腿的，你挑你看的顺眼就好。”

　　湖中已经开始念谜，思弦声起，乐声嘈嘈切切错杂弹。船内学子纷纷举灯应答，发出来自丹田的应答。

　　昇云看着此景既陌生又熟悉，她明白她三哥哥是凑趣才说出那样的话，可她的思绪还沉湎在当年她第一次参加的的花灯会的情景。

　　她在宫内素有金装公主的称号，她跟两个姐姐在宫内素有威望，而她所到之处，大家也俯首不敢多看。

　　她自知自己相貌不说与姐姐比，跟莫失比也是多有不余，但她没想到她的威望纯粹就仅仅是她的衣服和装扮，散发出一种金子，耀眼而粗暴的闪光。

　　出宫入世，打扮得如的普通官家小姐的自己，心里想着自己说不定还会被贵公子撞上，一见钟情。
　　她左看右看，在画舫上哥哥也是说了天下的好看的男人也会拜倒在她裙下。
　　但转过身去，那些学子的嘘声和嘲笑却通通传入她的耳朵。
　　说她貌若无盐，
　　说她衣服比人光鲜。
　　说她生得一副丑模样，做人脸皮却厚得很。
　　年轻的她几时曾受过那样的气，可那个时候见到的莫失的脸面，也觉得她也在跟着戏弄她。

　　作为公主，她一无是处。不，昇云能证明自己不是。

　　花灯谜出题二十几道，她但凡听到题目便能答上去，本想说用聪明赢回些脸面。画舫内众人咬牙切齿，说她博取眼球而不知羞耻。

　　而其他小船上的学子公子，看到目前最大胜算的船头竟然坐着有个平平无奇的女子，仍在用力的抢题，不由得加入整个起哄的局面。

　　音乐丝竹全在哀叫。而凭尽了智慧，跟她以才智搏斗到最后的画舫，只有两艘。
　　一艘船上出来的是穆冷岸，他们书院的书生们把他推崇出来的。四面八方的游船，他们船上出来的人青衣布面，面生稚嫩，众人一看明了，定是今年开科赴考的书生秀才。

　　而另一艘船本来是掩上了门帘，但四周呼声越高，两个墨衣弟子穿出，把帘子打开。
　　船内里卧榻上是一个人闭眼正坐着，他四周的亲友子弟以他为首，也陪他端坐着。

　　有人率先尖叫出口，随后鲜花开始往他那个方向投掷，

　　他正是名动京城的美公子，郝帅烈，待开春一过，即将拜会在国师名下，成为新的国师。

　　但昇云当时全副身心都在听题，并没有再留意那两艘船。

　　她已经知道了出题者的套路，她大概也猜出最后一个压轴的是什么。

　　三皇子原是贪图热闹，才雇了这样的画舫。那么认真地想要决定胜负的昇云被三哥看在眼里。
　　他横眼扫过着眼前起哄的学子，眼到之处皆是鸦雀无声。
　　看上去是他们两人轻装简便的出行，可暗中跟随的侍卫及影子都安守本位。更不用提其他船上贵族子弟，早已看清他的脸，明白他这艘船上要赢，而且要赢得彩面。

　　三皇子雍雨不怕他妹子连这个小小的彩头都拿不下来。

　　太年轻的他们，当时没有看透人心。题目是什么？题面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噱头，是民望，是相得益彰的美誉。让一名女子抢夺了清风姑娘的金钗，这样谁会买账。但是能让名动京城的美公子，将来的国师，能在在湖心相见，送上信物。以后酒楼街市能传唱的故事，才子佳人的故事，才是能让他们的生意进账的保障。

　　于是，赢家只能是美公子。

　　她只留下了更大的嘘声。

　　昇云气红了双眼，保有她素来的骄傲，她环视了全湖心的人。泪水即将夺框而出的时候，

　　全场只有一个人的对她闭嘴，对她郑重的抱拳，以表示敬意。

　　穆冷岸。

　　各种感情交织混杂，她扔杯甩袖，撂下狠话。

　　“乌合之众，你们连我房里养的促织都不如。我会让你们后悔，后悔得亲自登门，跪在我脚边。”

　　被有心之徒听到了，等到他们回宫之时。

　　穆冷岸被五花大绑地躺在她宫殿的牌坊上。

　　而另一位名动京城的贵公子因为被他家父关了禁闭，从此不了了之。

　　昇云心想她到现在也不明那个公子美在何处，可惜这出闹剧却成为了一切的开端。

　　但这一次，她不争了。昇云笑道她见过这么多风雨，这些布衣的眼光不足为信。

　　她的确是不是美人，但她自认世间能比她好的人实在也不好找了。。

　　她，放弃一时意气之争。